22. 岭南行

作品:《大珠小珠落玉盘

    呆六娘挎着竹篮蹦蹦跳跳地往西市走,篮子里装着江心月交代要买的茉莉花茶和水果。清晨的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


    “新鲜出炉的芝麻饼!”


    “上好的山货,来看看嘞!”


    她正蹲在一个卖干果的摊子前挑核桃,忽然听见旁边两个糖贩子在闲聊。


    “听说了吗?岭南那边甘蔗全完了。”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瘦高个压低声音说,还左右张望了一下。


    “可不是!”另一个胖乎乎的商贩拍着大腿,“我表兄刚从那边回来,说今年雨水太多,甘蔗都烂在地里了,连根都发黑了。”


    呆六娘手里的核桃“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那两人脚边。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珍珠坊的奶茶可全靠这糖提味呢!


    “小丫头,你的核桃。”瘦高个弯腰捡起来递给她。


    “大叔,您刚才说......岭南的甘蔗......”呆六娘接过核桃,声音有些发抖。


    “唉,今年糖价怕是要翻倍咯。”胖商贩摇着头,脸上的肉跟着晃了晃,“我们这些小本买卖,可怎么活啊。这日子真是越过越难了。”


    呆六娘连核桃都顾不上要了,转身就往回跑。竹篮在胳膊上晃来晃去,差点把里面的罐子打翻。


    “让让!让让!”她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差点撞翻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


    “哎哟,小丫头赶着投胎啊!”老汉扶了扶歪掉的草帽,冲着她的背影喊道,“看着点路!”


    呆六娘一口气跑回珍珠坊,推开店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江心月正在教新来的学徒煮茶,见她这副模样,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勺。


    “六娘,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江心月用围裙擦了擦手,眉头微蹙。


    “三娘!出事了!”呆六娘上气不接下气,从怀里掏出记账用的炭笔和纸片,歪歪扭扭写下“岭南甘蔗歉收,糖价翻倍”几个大字,“我刚在集市上听糖贩子说的!”


    店里的学徒们闻言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面面相觑。一个扎着蓝头巾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那我们的奶茶......”


    “这可怎么办?”呆六娘急得直跺脚,“咱们奶茶全靠这糖提味呢!”


    江心月接过纸条,眉头渐渐皱起。她走到柜台前,翻开账本看了看最近的糖价记录,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六娘,你确定听清楚了?是岭南?”江心月的声音还算平静,但眼神已经变得凝重。


    “千真万确!”呆六娘用力点头,小脸涨得通红,“那两个糖贩子说,甘蔗都烂在地里了,连根都黑了。他们还说是雨水太多闹的。”


    陈婶从后厨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面糊沾在围裙上:“这可麻烦了,咱们库里的糖只够用半个月。要是涨价了,那些加盟的小店怕是要撑不住。”


    江心月“啪”地合上账本,突然抬头,眼神坚定:“收拾行李,我们去岭南。”


    “现在?”呆六娘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直接找蔗农买。”江心月已经开始解围裙,“趁着消息还没传开,说不定能买到存货。省去中间商,价钱也能便宜不少。”


    店里的学徒们顿时议论纷纷。那个扎蓝头巾的小姑娘鼓起勇气问:“江掌柜,那我们......”


    “照常上课。”江心月从柜台下取出钱袋,“陈婶会教你们煮茶,我们很快就回来。”


    呆六娘已经跑上楼去收拾包袱,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木楼梯上格外响亮。


    江心月走到门口,望着院子里那排刚抽新芽的桂花树,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开始清点要带的银两和文书。


    三日后,天还没亮,珍珠坊门前就停了一辆马车。江心月正把最后一个包袱塞进车厢,手指被露水打湿,凉丝丝的。


    六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从店里冲出来,头发都还没梳整齐。


    “三娘!”呆六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从店里冲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显然刚起床就忙着收拾,“我带了驱蚊的香包!陈婶说南边蚊子有铜钱那么大,咬一口能肿三天!”她献宝似的打开包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绣着艾草纹的香囊,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江心月忍不住笑出声,戳了戳她鼓鼓的包袱:“你这是要把岭南的蚊子都熏跑?”她接过一个闻了闻,浓郁的艾草味冲得她皱了皱鼻子。


    “给蔗农家的孩子们也带几个。”呆六娘认真地说,手指轻轻抚过香囊上的绣纹,“陈婶说,给小孩子带点小礼物,大人们说话都和气些。”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我还偷偷在里头塞了陈皮糖,孩子们肯定喜欢。”


    “多带些干粮。”阿尔罕牵着马走过来,“南边湿热,路上小心瘴气。我装了腌肉和硬饼,能放得久。”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皮囊,“这是我画的路线图,标了安全的客栈。”


    江心月接过皮囊,低头解开系绳,里面除了折叠整齐的地图,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这是?”


    “防瘴气的药。”阿尔罕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向远处,“我找相熟的西域商人买的,一天一粒,很管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红色那包是治腹泻的,绿色是退热的。”


    “谢谢。”江心月轻声说,把皮囊小心地系在腰间。她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陈婶嘱咐道:“店里就拜托你了,新来的学徒要是学不会煮珍珠,就让他们多练几遍......”


    陈婶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放心去吧,老婆子我看着呢。”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布包,“差点忘了,带着这个。”


    江心月打开一看,是几块桂花糕。


    “路上吃。”陈婶眨眨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等你们回来,新一批桂花就该开了,正好做新的。”


    马车缓缓驶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呆六娘突然扒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晨风吹乱了她的额发:“三娘快看!桂花树抽新芽了!”


    江心月回头望去,晨雾中的珍珠坊门前,那排桂花树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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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忽然想起浔阳秋蹲在树旁说过的话:“等树长高了,咱们在下面埋几坛女儿红。”


    “等咱们回来,”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皮囊,“桂花就该开了。”


    马车转过街角,珍珠坊的轮廓渐渐模糊。


    车夫老陈在前头咳嗽一声:“两位姑娘坐稳喽,要出城了。”说着甩了个响鞭,拉车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蹄铁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呆六娘整个人趴在车窗上,突然“哎呀”叫出声:“三娘!我忘记把茶叶拿出去晾了!”


    “不妨事,”江心月伸手把她拽回座位,“我昨儿交代过陈婶了。”


    呆六娘靠在车厢上,突然问道:“三娘,岭南远吗?”


    “挺远的。”江心月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远处田埂上已经有农人扛着锄头往地里走,“要过三条大河,翻两座山。顺利的话,十来天能到。”、


    呆六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突然压低声音:“那......我们能遇见秋儿哥吗?”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江心月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低头整理裙摆上的褶皱:“岭南那么大,未必能碰上。”


    “可是......”呆六娘的手指不停地在衣角上绕来绕去,把那块粗布揉得满是褶子,“要是遇见了,他问起咱们为什么去岭南......”


    “就实话实说。”江心月撩开车帘,让晨风吹散脸上突然升起的热意,“糖价涨了三成,再不想办法,珍珠坊就要关门大吉了。”


    这话像块石头似的砸在车厢里。呆六娘安静了一会儿,又小声问道:“那......我们能找到便宜的糖吗?要是找不到,咱们的奶茶......”


    江心月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一定能。岭南那么大,总有没被雨水泡坏的甘蔗。”她顿了顿,又笑道:“再说,咱们呆六娘不是带了那么多香囊吗?蔗农家的孩子们一高兴,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便宜些。”


    正说着,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江心月连忙抓住车窗,只见前方路中央横着段被雨水冲垮的树干。老陈跳下车去搬,呆六娘也要下去帮忙,被江心月一把拉住:“外头露水重,你鞋袜湿了又该喊脚疼。”


    呆六娘不服气地撇嘴:“我都十四了,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我们呆六娘是大姑娘了。”江心月笑着给她整了整衣领,“等从岭南回来,给你做身新裙子。”


    “真的?”呆六娘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起来,“三娘你别哄我,上回说给我买绒花,结果钱都拿去买琉璃杯了。”


    江心月正要辩解,老陈已经搬开树干回来了。马车重新启动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穿着褐色短打的汉子骑着马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是漕帮的人。”老陈啐了口唾沫,“准没好事。”


    呆六娘缩了缩脖子,凑到江心月耳边小声说:“听说漕帮少主都文曜可凶了,上次把西街卖蜜饯的老刘头摊子都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