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大珠小珠落玉盘》 呆六娘咬着毛笔杆,皱着眉头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突然抬头喊了一声:“三娘!”
“嗯?”江心月正用软布仔细擦拭新到的琉璃杯。
“咱们是不是该招个账房先生了?”呆六娘把账本转过来,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进货的数字,“光这些天的材料钱就记了三页纸,我手指头都快算抽筋了。”
江心月举起琉璃杯对着光检查,头也不抬:“不急,先把他们几个教出师再说。”
“啊?”呆六娘撂下毛笔,托着腮帮子问,“那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张啊?”她眼睛亮晶晶的,“我都等不及要看客人们喝到咱们奶茶的样子了!”
江心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向后厨,春桃正踮着脚往铜锅里加糖浆,小脸绷得紧紧的;阿成蹲在泥炉前,时不时用木勺搅动茶汤;李婶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往瓷杯里舀蜂蜜。
清脆的掌声在店里回荡,“都停下手里活儿,过来。”
四个人齐刷刷抬头,春桃的手一抖,糖浆差点洒出来。
“每人做一杯自己最拿手的奶茶。”江心月指了指柜台,“让我看看这些天学的怎么样。”
阿成紧张地话都说不明白:“现、现在?就在这儿做?”
“怎么?”李婶插着腰笑道,“学了这些天还怕露怯?老婆子我都不怕。”说着已经利落地系上围裙,把袖子挽到手肘。
不一会儿,四杯奶茶整齐地摆在柜台上。春桃做的珍珠奶茶,黑珍珠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沉浮浮;阿成的炒茶奶茶飘着袅袅热气,茶香扑鼻;李婶的特调加了桂花蜜,金黄的桂花瓣点缀在奶泡上;连呆六娘也凑热闹,做了杯蜂蜜奶茶,杯沿还粘着半片蜂巢。
江心月挨个捧起杯子品尝,每喝一口都要闭眼细细回味。店里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的声响和几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春桃的珍珠,”她终于开口,“煮得恰到好处,Q弹有嚼劲。”
春桃长舒一口气,揪着衣角的手终于松开了。
“阿成的茶汤......”阿成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比昨天顺滑多了,就是炒得稍微过了点火候。”
阿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下次少炒半刻钟。”
李婶迫不及待地往前凑了凑:“我的呢?快尝尝我的。”
“甜度刚好,”江心月抿了一口,“就是桂花放多了两粒,抢了奶香。”
“哎哟!”李婶拍了下大腿,“我就说怎么闻着香得发腻呢!”
呆六娘急得直跺脚,杯子里的奶茶都晃出来了:“我的呢我的呢?”
“你的嘛......”江心月故意拖长音调,看着呆六娘急得鼻尖都冒汗了,“蜂蜜沉底了,没搅匀。”
呆六娘“啊”了一声,抓起竹勺就要补救,被江心月拦住了。
“不过——”江心月环视众人,嘴角慢慢上扬,“明天正式开张,大家都来上工!”
“真的?”春桃手里的竹筛“啪嗒”掉在桌上。
阿成激动地一把抱起身边的圆凳转了个圈,被李婶用铜勺敲了下脑袋:“轻点儿!凳子腿都要被你晃散了!”
呆六娘已经像只小麻雀似的蹦到门口,冲着街对面布庄喊:“张叔!明天咱们珍珠坊开张,头十碗免费!您可一定要来啊!”
江心月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桃红扑扑的脸蛋上沾着糖渍,阿成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满是茶渍,李婶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还有呆六娘手舞足蹈时飞扬的辫梢。
她端起自己那杯喝剩的奶茶,轻轻碰了碰其他几个杯子:“今晚都早点歇着,明天有的忙呢。”
春桃反复清点着珍珠存货,阿成把茶具擦了一遍又一遍,李婶非要把蜂蜜罐子按大小重新排列。
江心月站在门口,望着屋里忙碌的身影。微风送来隔壁酒坊的糯米香,混着店里飘出的奶茶甜味,这是独属于永安西市的气息。
晌午的日头刚藏起来,门外就传来重物搬动的声音。
呆六娘突然从账本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三娘!牌匾送来了,我们去挂上吧!”她一把拉起江心月的手腕就往门外跑。
“慢点儿!”江心月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撞翻桌上的茶壶,“总得先找梯子吧?”
陈婶正巧抱着洗好的茶巾从后院进来,见状立刻喊道:“梯子在柴房搁着呢!六丫头你毛手毛脚的,别摔着三娘!”
呆六娘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去柴房,不一会儿就扛着木梯回来了,脸上沾了几道灰印子。江心月接过梯子,轻轻架在门楣旁。“珍珠坊”牌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呆六娘,扶稳了!”江心月拎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踩上梯子。
梯子底下,呆六娘立刻用用整个身子抵着摇晃的木梯,鼻尖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了道白灰,活像只小花猫。“我扶着呢!”她仰着脖子应道,声音因为用力而发颤,“我的脖子要断了!”
陈婶站在街中央,双手拢在嘴边喊道:“再往右边挪半寸!”
江心月踮起脚尖,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牌匾。牌匾有些分量,她的手臂微微发抖。“再往右挪半寸......”她咬着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好了!”
牌匾挂正的瞬间,街对面卖豆腐的老张头第一个拍起手来:“挂得好!正正好!”几个路过的街坊也停下脚步,对着崭新的招牌指指点点。
陈婶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突然发现呆六娘还保持着扶梯子的姿势,两条胳膊抖得像筛糠。
“傻丫头,松手啊!”陈婶笑着拍她后背,力道大得差点把呆六娘拍个趔趄。
呆六娘这才如梦初醒,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喂......我的胳膊......”她试着抬起手臂,却只能无力地晃了晃,“没知觉了。”
江心月轻巧地跳下梯子,拍了拍裙子上沾的木屑,从墙角抱来一捆红绸:“六娘别偷懒,还得挂彩绸呢!”
“我来我来!”陈婶一把抢过绸布,利落地踩上凳子,“你们小丫头手笨,这种喜气活儿得老人来才像样。”
她一边往门楣上系红绸,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红绸随风飘动,拂过呆六娘的脸,惹得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陈婶,这绸子掉色!”呆六娘指着自己发红的鼻尖,活像个偷吃了胭脂的小丑。
江心月正踮着脚往窗框上贴剪好的“福”字窗花,闻言回头:“那是你蹭的朱砂!早上让你擦柜台,你倒好——”她故意拉长声调。
“我擦了啊!”呆六娘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柜台前用手指一抹,“你看多亮!都能照见人影了!”
不到一会,铺子里已经焕然一新。桌椅被擦得泛着温润的光泽,玻璃窗亮得几乎看不见,连灶台上的铜壶都擦得能照出人影来。
呆六娘瘫在长凳上,像条晒干的咸鱼:“累死我啦!我的腰要断了!”
陈婶正踩着矮凳往墙上挂绣着“茶”字的靛蓝布帘,闻言回头:“小六子,别偷懒,去把招牌再擦擦。”
“明天再擦嘛。”呆六娘耍赖地在长凳上打了个滚,“我的胳膊还没缓过劲来呢。”
江心月递给她一块湿布:“现在擦干净。”她眨了眨眼,“想想看,明天可是咱们珍珠坊第一天正式开张。”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呆六娘立刻鲤鱼打挺般跳起来,接过抹布就往外跑。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三人并排坐在擦得锃亮的长凳上歇脚。陈婶捶着后腰感叹:“老骨头不中用喽,才忙活半天就腰酸背痛的。”
江心月递过一碗凉茶:“多亏您帮忙,明天就能正式开业了。”她看着焕然一新的铺面,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锁门时,呆六娘突然指着窗户惊呼:“快看!”
最后一缕夕阳正好照在门楣上,“珍珠坊”三个大字泛着温暖的光晕,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红绸在晚风里轻轻摆动,仿佛在向过往的行人招手。
街角传来熟悉的吆喝声,是卖糖葫芦的老汉推着车往家走。陈婶突然站起身:“等等!”她急匆匆地追上去,“买几串明天讨个吉利!”
江心月和呆六娘相视一笑。江心月望着崭新的招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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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这个时候,珍珠坊就会迎来第一批真正的客人了。
珍珠坊开业这天,天刚蒙蒙亮,江心月就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她推开窗户,只见陈婶正叉着腰指挥着几个小伙计在门口挂红灯笼,呆六娘踮着脚往门框上贴“开业大吉”的红纸,一不小心把浆糊蹭到了鼻尖上。
“三娘!”呆六娘转头看见她,兴奋地挥手,手里的刷子差点甩飞,“快来看,灯笼挂歪了!”
江心月刚推开店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整条西市街都飘着红绸,街坊们排起的长队拐了两个弯,卖豆腐老张头坐在最前头,正跟后面卖糖葫芦的王婆子唠嗑。
“这......”江心月眨了眨眼,“怎么这么多人?”
陈婶得意地叉着腰:“那天六丫头就喊了一嗓子,说前十位免费。”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哪想到能来这老些人,怕不是半个永安城都惊动了。”
忽然,街角传来清脆的驼铃声。阿尔罕骑着他那匹枣红马缓缓而来,身后跟着的还是那几头骆驼,骆驼脖子上都系着红绸花,背上驮着彩漆木箱。他今天也穿了件崭新的红色胡服。
“江姑娘!”阿尔罕利落地翻身下马,胡靴在石板上踏出清脆的响声。他解开最前面骆驼背上的彩漆木箱,“开业贺礼!”
江心月好奇地凑过去,阿尔罕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阳光一照,在墙上投出七彩光斑。
“这......”江心月小心地捧起一个,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一颤,“太贵重了......”
“西域最好的匠人做的。”阿尔罕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配你的珍珠奶茶正好。”
呆六娘挤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哇!这么多!我们赚了......”
话没说完,排在最前头的老张头已经拍着柜台嚷嚷起来:“掌柜的,到底开不开张啊?老汉我这泡尿憋了半个时辰了!”
众人哄堂大笑。江心月连忙把琉璃杯收进柜台,转身“唰”地掀开盖在招牌上的红绸布:“珍珠坊,正式开张!”
店里渐渐热闹起来。阿尔罕主动站在柜台后帮忙,高大的身影在一群女伙计中格外显眼。
“要加糖吗?”阿尔罕学着江心月的动作往杯子里舀珍珠,结果手一抖,黑珍珠撒了一柜台,咕噜噜滚得到处都是。
呆六娘蹲在地上捡珍珠,笑得直打嗝:“阿尔罕,你这是在种珍珠呢?”
阿尔罕挠挠头,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在我们那儿,这叫‘天女散花'',是吉兆!”
江心月忙得脚不沾地,但每次抬头,看着满屋子客人捧着琉璃杯有说有笑,珍珠在茶汤里沉沉浮浮,心里就像喝了蜜似的甜。
正午时分,巴图赶着马车送来新鲜的牛奶,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好家伙,比我们那儿赶集还热闹!”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帮忙搬货,粗壮的胳膊上青筋都暴起来了。
陈婶趁机把试吃的奶糕塞给他:“尝尝,用你们牧场的奶做的。”
巴图一口吞下,眼睛顿时亮了:“这甜滋滋的,比我们那儿的奶豆腐好吃多了!能不能让我婆娘也来学学?”
夕阳西下,珍珠坊的第一天营业终于接近尾声。江心月靠在门框上喘口气,看着满屋说说笑笑的伙计们,还有正在教阿尔罕包点心的陈婶,呆六娘趴在柜台上数铜钱,巴图帮着搬空了的牛奶桶。
阿尔罕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冲她笑了笑,手上捏着的面团却“啪”地掉在了地上。
“看来我更适合赶骆驼。”阿尔罕不好意思地搓着沾满面粉的手,“这细活实在做不来。”
江心月走过去,递给他一杯特调的玫瑰奶茶:“今天多亏你帮忙。”
阿尔罕接过杯子,他低头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味道......”
“加了你的玫瑰花露。”江心月期盼地看着阿尔罕,“怎么样?好喝吗?”
阿尔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他抹了抹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像把白水的春天喝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