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起死回生(十)

作品:《驸马,过来

    说什么来着,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许是听见了声响,司清憋了一肚子火,还没走两步,被子里的人吸吸鼻子,颤声道:“滚回来。”


    司清一怔,停住脚,听这语气,洛川还真把她当狗使唤了,她虽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需要起码的尊重吧?


    如今洛川这么对她,可真是欺负人!


    司清哼哼一声,没理她,自顾自地往长椅旁走。


    “你回来。”被子里的人又道。


    这回的话听着柔了许多,司清勉为其难回了头,想问问她究竟想干些什么。


    她将脑袋转过去,洛川也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头发很乱,微微蹙着眉头,哭红了的那双眼睛中,还有一层未曾化开的雾气,怀里抱着被褥,遮挡住了大半身躯。


    公主怎被吓成这样了?司清吃惊。


    这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也罢也罢,这事只能怪原主,谁让她坏事做尽,还让人给察觉了呢?既然她穿过来,日后要住原主的大房子,花原主赚的银子,公主的怒火,理应也该她来承受。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在洛川身旁坐下,想说些什么开解洛川的心魔。


    正准备笨拙地开口安慰时,寒霜般的声音又在她耳旁响起:


    “谁许你坐了?”


    司清一愣,不禁握紧了双拳。


    好,是她唐突了,她站起身,方才那番想要开导洛川的心思全无。


    “让我过来做什么?”站在她床榻边,司清也是冷冷地开口。


    “你……”


    洛川盯着她,双眸灼热:“可有心悦之人?”


    司清斩钉截铁:“没有。”


    洛川却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如实招来。”


    “真没有。”司清欲哭无泪。


    长这么大,她还没谈过恋爱呢,哪有什么心悦之人。


    “也罢。”


    洛川将手从被褥里拿出来,怜惜地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尔后,她咬咬牙,慢慢将其递到了身旁人的面前:


    “你若真心待本公主,对本公主死心塌地,本公主也能勉为其难,让你做一回驸马。”


    说着,她目光沉沉,撇过头,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司清看看洛川递过来的那只手,又看看洛川撇过去的脑袋,心中只剩一团迷雾。


    她的意思是……扶她下床就能做驸马?


    司清不解:“殿下何意?”


    “蠢货!”


    洛川瞪她,又将手往她面前递了递:


    “许你摸摸本公主的手。”


    司清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死在洛川面前。


    公主不会梦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怎么一醒来就给她摸手?


    虽说公主的手很白,很漂亮,只是……


    “殿下,我没有这种癖好。”


    司清转过身,负手而立。


    “什么?”


    洛川掀了被子,光着脚走到她面前:


    “你不摸?”


    洛川吃惊,司清却摆摆头,一字一顿,如正人君子一般:“我、不、摸。”


    见她这般,洛川心底涌上来一股无名怒火。


    洛川走近她:


    “你放在匣子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字,明明就是她所写,洛川抬着头,盯着她的眼睛,逼问她。


    司清心中直呼大事不妙,她往后退,往左瞟瞟,又往右瞟瞟。


    公主竟已知道了原主对她感情,也是,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将那木匣子放在桌上。


    只是如今害苦了她啊……


    她虽应该不是弯的,但若是公主真心喜欢她,她倒也能在这欲拒还迎,然后半推半就,就这么从了,事后若公主肯大发慈悲,给她个名分,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也未尝不可。


    但如今,公主是恨透了她,就盼着她早些死了。


    洛川往前走了又走,司清往后退了又退,最后退无可退,被身后的床榻绊倒,一屁股坐在她洛川的塌上。


    洛川那双怒气满满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一丝嫌弃的意味。


    司清彻底死了心。就连她不小心坐到公主的床榻,公主也会嫌弃,若刚才真摸了她的手,说不准这会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尸体了。


    司清忙站起身:“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洛川无意跟她计较这些,只是问:


    “那匣子里的东西不是写给本公主的?”


    司清无言以对,她大脑疯转,想着找个好对策。


    “如今惺惺作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


    洛川皱皱眉,无比嫌弃。


    司清:“殿下……那个是……是……”


    看她这副窝囊样,洛川就心烦,不知不觉中眉头紧锁:


    “是写给谁的?”


    “公主府里的人,除了一些太监侍卫,侍女,便只有宋嬷嬷了。”


    忽然间,司清灵光一现:“是,是写给公主的……”


    看她承认,洛川倒松了一口气,可不到一会儿,她心中又泛起一阵恶心。


    她虽早已知道,但如今亲耳听到这样龌龊的事,还是觉得头昏脑涨。


    为何偏偏是这样的人日后做她的驸马?


    洛川又白了她一眼:“何必遮遮掩掩?我早就看穿了你存有这样的心思。”


    司清却道:“从前是这样,只是如今我移情别恋了。”


    洛川愣住,心中措不及防地劈了一道响雷:“谁?”


    她垂下眸子,抿紧双唇。


    万万没想到,狗官贪财好色也就罢了,还是个花心大萝卜。


    她绰约多姿,人美肤白,身份尊贵,又是温婉可人的性子(从前),狗官竟还生出二心!


    顿时,她起了剁了狗官的念头。


    “谁让你移情别恋?”


    司清无中生有:“我府上的一个丫头。”


    “是吗?”


    看得出来,公主已然火冒三丈,恨不得咬死她。


    司清将微微发颤的手藏在袖中:


    “自然。”


    “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回去。”


    洛川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说着,她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好压压心中怒火。


    司清上前,诚恳无比:“公主放心,我不敢以下犯上,对公主存有那样的心思,日后,我也不会纠缠公主。”


    洛川却问:“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什么?”


    什么?


    自然是狗官对她死缠烂打,非她不娶,还闹到了想要上吊自杀的地步,洛川也就是看她日后有些用处,不舍她就这么死了,这才想给她摸摸手,好让她有些活下去的念想。


    如今她忍下恶心,让她如常所愿,她竟敢不从?不从也就算了,她竟敢移情别恋!


    不过除了这事,她倒还梦见了别的:


    “我皇兄让我去和亲,我不从,他没有办法,又想靠我拉拢朝中势力,所以想将我嫁给余侍郎。”洛川皱皱眉,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司清:“余侍郎?”


    余侍郎?


    司清在脑中苦苦搜寻此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她的同僚,此人祖上世代为官,家产丰厚,在朝中的根基也颇深。


    只不过此人性情暴戾,在她印象中,此人似乎是个超雄。虽然家资颇丰,家中父兄又皆在朝中为官,但总还是隔三差五的被锦衣卫抓去,关进牢中。


    若是她记得没错,此人如今应该还在狱中服刑。


    “不能嫁给他。”


    司清气愤,心想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亲哥?竟然亲妹妹往火坑里跳!


    洛川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我皇兄眼红他家的钱财,至于我,只是一枚任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想到此处,洛川不禁有些感伤。从前,她可是真将他当做自己的好哥哥,可他却如此恶毒!


    终有一日,她一定要亲手拿剑,杀了那个禽兽。


    洛川握紧茶杯:


    “你还记得我皇兄为何要杀你吗?”


    “那小太监说是因为你作赋骂了他,我皇兄说是因为你心悦于我,但我仔细想想,这两种说辞都不对。”


    她皇兄向来心思缜密,也不会为她着想,如此想来,这两种说法都说不过去。


    司清仔细回想,可脑中却一片空白,那段记忆就好似被人给夺去似了。


    她拍拍头,在屋里走了一圈,苦想许久,这才记起陵王想杀她的缘由:


    “我记起来了,因为他通倭。”


    “什么?”


    洛川心猛跳两下,从凳子上窜起身。


    他是皇子,内斗也就算了,怎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司清也是无比震惊,可记忆却不会出错,她点点头:


    “是真的。”


    “某一日,我在他书房看到了一封书信,封页上有井口十三郎的名字,但没来得及看清,他就进来了,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他对我起了杀心。”


    回想起这些,她恨不得将原主的脑瓜打爆。


    如此重要的事通通抛之脑后,满脑子只记着洛川?


    恋爱脑不可取啊,朋友!


    “只不过那封信大概已经被毁了。”


    洛川扶着桌子慢慢坐下,盯着面前的地板:“没想到他竟做这样的事。”


    正说着,门外传来几声鸟鸣,一阵响过,又起一阵,越叫越响。


    这鸟倒起得早,大清早就开始鬼叫。


    司清头疼:“好吵。”


    “是青莲。”


    洛川道:“陵王如今正在带人挖坟。”


    “那这可怎么办?”


    “你我同去。”


    司清不免有些害怕:“啊?那……那这样,我会不会死?”


    毕竟她知道关于陵王的秘密,若他再起杀心,这可怎么得了?


    洛川生平最受不了这样窝囊废物的人,见她唯唯诺诺,贪生怕死的模样,只想赏她几个大耳巴子,却又怕她舒爽到了。


    毕竟可不是谁都能被她打的。


    洛川:“本公主会让你死吗?”


    瞧她那样,洛川只觉得憋屈,日后竟要跟这样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虽说她如今移情别恋,没有答应做她的驸马。


    “但你也别忘了,要对本公主唯命是从。”


    说着,她抬起手,掌间拢出她身前的形状,握一握:“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


    司清一头雾水,公主像小猫一样招手,这是在跟她卖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