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多情应笑我

作品:《老婆总想抢我江山怎么办

    整装待发的华阳,对隆朝即将爆发的巨变毫无感应,也不知自己很快就要被挟裹进去了,还在天方城奢华且安逸的行宫里,咬着笔杆写信牌。


    信牌有别于国书,是一种介绍遣使上任的文书,早年间流行用金银制牌,后来被偷盗严重,渐渐以纸张代替,方便加盖印信。


    除了琉主亲笔的国书被她贴身存放不曾遗失,好些出使所需的重要文件都在沙漠里弄丢了,她不得不一一补全。


    论及公文写作的本事,华阳还是略胜原主一筹,毕竟汉语言文学可是她的专长,驱遣古籍,信手拈来。


    此刻她便自信地落笔,写道:“琉主敬问皇帝无恙。”想想不够霸气,她又在原版信牌的基础上,稍加润色,“天所立琉主敬问皇帝无恙。”


    翡丽在旁提醒道:“殿下,中原皇帝号称‘天子’,自认为是上天的儿子。


    “您在这儿捧陛下‘天所立’,显得压他们皇帝一头,他看了岂不是要气死?”


    华阳挠挠头,这还是她收敛着拟的前缀呢!


    她本来想写“天地所生日月所置琉主”,既彰显国君之威仪,听起来还格外的帅气。


    要知道,摩诘这个人,从小帅到大,素有“满月所诞的贵公子”之称,月华皎皎不过趋附了他的风采,绝对是东西两陆有史以来的最美君主没有之一。


    就算华阳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评断,那也是叔圈极品,不然她不会这么干脆就认亲。


    全体琉人对此深感自豪,备受鼓舞,对外送礼都不忘添入琉主的画像。


    “也是,那位定天帝已经五十有四,比王叔大了一轮,我们尊重一下长辈。”


    帝姬郑重地修改,两边都夸上一夸,“千神所立琉主敬问常胜定天皇帝无恙。”


    抬头定好了,她接下去构思内容,不多时就完成了。


    宫廷女官摊开一本小册子,在录着“信牌”那一栏画圈,标明日期,并备注:对接行人署。


    隆朝的行人署掌邦交、纳贡及边陲部族事务,卢行安在太京便是受其辖制。


    许是触景生情,斐丽忽然轻轻地叹息一声:“说起来,皇帝名义上还是琉主的女婿呢!不知不觉中,华露殿下和亲都满三年了……”


    华阳抬头盯了斐丽一眼。


    虽然那眼神看来平常,斐丽惊觉自己失言,忙补救着说:“我、我听说隆朝自承历起,经定天/朝,今则磅礴烁烁,如日中天,国民皆拜皇帝如神!他骁勇逼人,非智勇兼全者不可与敌!”


    “再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也老了。”华阳面无表情地说,“再说他还妻妾满堂,子女成众,唯一的优势,可能就在于他是隆朝的最高统治者。”


    “是的,华露殿下出嫁做质婆,只为全了国家大义。我大琉借此与隆朝结为唇齿之邦,可两面夹击戎国,建久安之势。”


    帝姬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俯首在写好的信牌上押字盖章,命女官收好,接着掏出一枚圆形精钢制徽章。


    徽章面上,双头鹰在上,雄狮在下,头尾翼爪巧妙相连,当是御赐之物。


    翡丽见之,于册子上“使节”两字那儿勾个圈——这徽章便是琉国使臣才能持有的符信。


    “今天下午,我们把国书送出去,等国书被呈到皇帝案头时,我也差不多抵达句注塞了。”


    华阳估算了下行程,“隆人极好面子,我来都来了,他们应该不好意思赶我走吧?”


    翡丽掩嘴笑:“亏了殿下想得出,做得出。”


    “唉,谁叫卢行安这六年在太京干得好好的,挑不出半分错处,害陛下没法解释为什么突然增派驻京国信使,明面上多少有一点点理亏……


    “眼下只得冀望皇帝讲究待客之道,通融我入关了。”


    “那我们可要多加小心。”翡丽提醒主人,“按总督大人的说法,那位奉诏的皇子前几日一直滞留句注塞,导致关隘封锁,各路密探往返不绝于道。”


    华阳忆起摩诘琉主的嘱托,追问道:“巴慈有没有向你透露,具体来的哪位皇子?排行老几?”


    “他说这是机密,得加钱。”


    “……”


    华阳心中暗骂那只老狐狸,他在挟私报复吗?


    ——随着十日前巴慈的一声令下,全应许地几乎倾城而动,不眠不休昼夜赶工,投入到制造帝姬出使所需的一应物件上,对外进出口的货物也全部暂缓报关,优先筛选最优质的留用。


    巴慈更是自掏钱包,奉献了不少私人藏品来补齐贡品单里的缺额,其中一部分奇珍异宝,连帝姬都未必见过。


    可想而知,此人二十年来过着怎样穷奢极欲的生活,除了暂未统摄军队外,根本就是白怀北部的无冕之王!


    ——上一个这般只手遮天的寡头,还是岭东的叛贼宁孙。


    “我绝不容许历史重演。”华阳默念着,亲笔写成书信一纸,押了字,以待密奏琉主。


    女官接过信,好同国书一道寄出。


    一切停当,华阳拉起翡丽的手,笑得神神秘秘:“现在,我要你陪我去个地方……”


    *


    华阳带翡丽来到行宫自设的小型训练场,桑丘正在这儿练兵。


    从土方城内共逃出来三十二人,不幸殁于流沙七人,因伤病不治而亡五人,剩下二十人,伤愈了便恢复到正规的军事生活中。


    主仆二人自高台上望去,这二十人里,男子在沙地上练习一对一的肉搏战,女子在外围场地打靶射箭。


    华阳一边观望,一边说:“慷慨的巴慈总督有意分拨给我十五名侍女、四十名士兵,以补足车队缺失的人员。


    “我需要有人替我在陛下面前,保举总督之子巴哲。兹事体大,我思来想去,你是唯一可靠的人选。


    “我会把这四十名诺盾兵打散,分出一半来护送你归国。”


    翡丽有些吃惊,却也没有特别的反应,而是顺从地接下了这项任务。


    帝姬又询问女官关于军需跟武器的准备情况,女官一一作答。


    “好了,你在这头替我监督着,我上那个大的训练场瞧瞧诺盾兵去。”


    华阳脚步匆匆,像是赶时间,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翡丽独自缓步走下楼梯,站在训练场边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凝眸睇视桑丘。


    好像她最常做的,就是这样隔着热火朝天比武的人群,远远地看着他。


    感应到翡丽的注目,桑丘朝她所在方向张望了一下,马上将令旗塞给副手贺莱,自个儿跑过来见她。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他兴冲冲地道。


    她笑了一笑:“殿下派我来检查你这阵子的训练成效。”


    他察觉到她眉目间涌动着淡淡的哀伤。


    “你没说实话。”


    “我……”翡丽吞吞吐吐道,“殿下要我回哈萨图。”


    “哦,是考虑到巴哲的问题吧?你贵为哈萨图的贵族之女,由你代替殿下出面安置他,合情合理。”


    桑丘轻松闲适的说话,浑然不把她的离去当回事似的。


    可是,她恐怕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什么吧?


    沉默了片刻,翡丽追问:“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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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想法?”


    “嗯?”


    “我是殿下身边的女官,因为她在东境,我才会在东境。假如我回到哈萨图,将再不能以侍奉殿下为由离开那里。”


    她不愿双方互生误会,日后徒留遗憾,决心问个清楚,“这样的分离,这样的结果,你可以承受么?”


    他也不隐瞒她,坦率地回答:“既然你明确地问我,向我传达你的心意,那么我也必须以同等的态度敞开我自己——


    “连我自己都不敢想,我何德何能,可与你相配?


    “你是宫廷女官中家世背景最显赫的一位,大可通过王宫交际获得好婚事,嫁给一位门当户对的贵族院议员。”


    琉国的贵族们是从建国初期的一千个部落首领中发展而来。


    其中起源于哈萨图的五大家族,显然是皇室之下、万民之上的最高贵的存在,整个帝国只有他们能够持有家族号。


    为保血统纯正,代代传承,他们只接受本地四大家族的联姻。翡丽出身的希达托家族便是其中之一,同皇室的关系十分亲密。


    尽管她仅是旁系所出,不过在族长的运作下,她一度被许配给赫塔家的小侯爵,碍于她长年追随帝姬驻守在外,两大家族才未能如约结姻。小侯爵久等不及,去岁已另娶他人。


    下层平人则有一定的从业限制,可当兵、行商、从政,但不可封侯袭爵、担任军队大元帅,或逾制进入上院。


    比武擂台后的帝姬每次去找将军切磋,女官都会侍立在旁,为主人备好饼干、茶水及干净的毛巾。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桑丘变得无法专注于跟帝姬的模拟对战。


    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场外的那一抹倩影,并在心底细致描摹她齐腰的长卷发、猫咪一样的杏眼……


    他深知,普通平民出身的武人,如何匹配温善娴雅的贵女?


    尤其他这副尊容吧,挺粗制滥造的,和当下流行的以琉主为代表的仙气美男八竿子打不着……


    他不敢高攀,只敢在女官驻足于场外观望时,偷偷看一眼她就心满意足。


    直到后来,她为训练准备的物品变成了两份——她竟然默默回应了他无法说出口的爱意!


    那一刻的他由衷地感恩,原来自己也是被众神眷顾的人呢!


    “翡丽,原谅我无法自作多情,觉得你待在东境不光是职责所在,更是为了有机会和我相处……”


    向来遇事沉着的女官听到此处,面色如常,只是双手手指绞到一起。


    “可是,我确实是因为你在东境,我才会在东境。”他一扫先头的憨戇之状,认认真真地说,“既然我是你所选择的人,想必我身上有比贵族门第和小侯爵更吸引你、更为你所重的优点吧!”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自信逗笑了:“我早怎么没发现,你的脸皮这么厚!”


    一转念,她又伤感起来,“殿下不在境内,我回去以后,必将卸任宫廷女官之职。


    “女子一旦失去谋生手段,便不得不回到家中,听从父兄的摆布——”


    “翡丽,”他郑重地念着她的名字,“我相信,你就算不在宫里了,仍然能创出一番事业。


    “我好歹也是个将军,每年的俸禄不少,在哈萨图城外还有几块田庄收租,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我绝不束缚你,也绝不叫旁人束缚你,谁嚼舌根我就揍他!


    “我会像华棣王储对待裘莲王妃那样,一生只有你一个,尽我所能地理解你、爱敬你、保护你,把你的梦想当作我自己的梦想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