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的人，也时刻关注着大晟和北燕的情况。


    北燕在轩辕的生意骤减，这让魏大贤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百里胜此番对北燕的打击着实严重，已经伤害到了他们的生意命脉。


    魏大贤经营的酒楼里，他正在和赵小高面对面而坐，两人皆是躺在小榻上。


    小榻中间放着张檀木炕桌，其上摆放着两盘精致的点心。


    “你伤养的如何了？”魏大贤看了看赵小高的面色，见他面色不佳，问着。


    “都是那群御医小题大做，我身体好得很，他们怕陛下责罚，便一直跟陛下说我需要调养，这都伤好多久了？”赵小高颇有微词。


    魏大贤道：“这是陛下看重你。”


    赵小高听闻这话，心中泛起喜悦，不过面上还是嗔色。


    一得意，他就容易口不择言，连“陛下就是多此一举”这话都脱口而出了。


    魏大贤瞪了他一眼，“你说话小心些，经不住那群文官们的弹劾，他们拿捏住了你我的错处，就是拿捏住了陛下的错处。


    我们不似以前了，言行要得体些。”


    赵小高捡了粒果肉脯丢进嘴里，“他们浑身上下就嘴厉害，我还怕他们不成？哪天真说到我不爱听的了，把他们都送去见阎王。”


    魏大贤觉得他简直就是无可救药，又耐心劝导了一番，这是夜不群交给他的任务，管住赵小高。


    “我许久没进宫了，北戎那边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我们跟西越国打不打？要是不打就把韩柯撤回来得了，天天让他逍遥在外，吃白粮。


    看看你这楼里，生意骤减了多少？再这样下去，神威宝库再也启动不了了，我们的敌人不一直都是北燕吗？”


    赵小高所有的心力都用在了战场上，即便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擅长打仗的好将领。


    但他的必胜所愿，就是做无人匹敌，能为夜不群开疆扩土，实现他东西大陆大一统的终极目标。


    “都不是善茬，西越能比北燕好到哪里去？我们和北燕还能坐下来谈谈，跟西越呢？怎么谈？只有真枪真刀的打过了，才有坐下来谈的机会。


    主要是没有人去过西越，荣贵妃把北戎拿下，让西越起了戒心，现在就是想派探子过去也不能。”


    魏大贤呡了一口酒，他鲜少喝酒，今日是听到大晟传来的消息，心情不错，这才想着喝两口。


    “女人就是坏事儿，本来那群蛮子是我们的韭菜，现在成了蛀虫，还得我们用粮食养着。


    韩柯也是个没用的，待在那儿都快半年了吧？连群手无寸铁的蛮子都没办法，还能叫人把战马抢了去吃掉，真是猪狗不如。”赵小高越想越来气。


    继而，他又想到了宫里，问着魏大贤，“我听说皇后又犯病了？”


    “魏嫔传出来的消息，也不知真假，说是皇后娘娘身子每况愈下，造孽啊，都是你造的孽。”魏大贤责怪的看向他。


    赵小高哑口无言，“我也没想到赵时意那贱人胆子那么大，我这不是改了吗，都不给陛下送女人进宫了。”


    他解释，“当初把赵时意送进宫，是为了让她除掉荣贵妃这个祸害的，谁知道她技不如人，还心思不纯。”


    赵小高连着骂了赵时意好几声蠢货，又说看沈安安也不是聪明的女人，怎么后宫几经波折，偏她安然无恙？


    要说她养育着两个皇子，又几次前往前线，按照陛下那生性多疑的性子，沈安安这敏感的身份，该是早被削了脑袋才对。


    赵小高说：“陛下绝不是为了皇后就轻易放过荣贵妃的人，这女人莫不是个宫斗冠军？我怎么觉得她像先帝妖妃那种人？”


    魏大贤也是抓耳挠腮，实在是他听说的那些理由都太过鬼扯，令人无法信服，就像宫女太监见不得荣贵妃得宠随口胡诌的一般。


    但荣贵妃就是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她带太子去了大晟，半点消息都没传来，陛下也不着急，也没打算派人去查探情况。


    ……


    国事操劳，可家事也让夜不群头疼。


    安乐不会朝他发脾气，但她能做到一整天都不跟他说话，即便他陪在身边喋喋不休，她全都当充耳不闻。


    譬如此时，他处理完折子，便从宫女手中接过了碗，亲自给安乐喂汤。


    安乐偏过头，用行动表明拒绝。


    “伤害我可以，伤害你自己不可以，你最知晓我的性子，怎么偏偏现在又要跟我对着干？”夜不群照旧将汤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薄唇碰了碰，不烫了就继续往安乐嘴边送。


    “西南一直都贼心不死，赵时意固然该死，可要做成那样的事情必定要有人配合。


    我不喜欢处处受人掣肘，偏偏李家不安生，我还没另废储的打算呢，他们就跟亦德来往甚密。


    我知晓亦德的性子，他对皇位无意，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长年累月受这样的教唆侵袭，难保心性不会改变。”


    “我做好了和你同生共死的准备，现在我不把障碍给他们清扫干净，日后这天下他们哪个坐得稳？


    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们哪个死的不冤？你要是不想我手段如此雷厉，那你就要越加顾好自己的身体，陪我千千万万年的活着。”


    没有怨言，只有关怀和爱意。


    这就是安乐恨不起来的原因，可她心中郁结的事情太多了，她意图放手让自己远离这些角逐，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但现实并非如此，生活不会如她所愿。


    她没能让沈安安怀上夜不群的孩子，却接连害死了两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把独孤若兰也弄疯了。


    疯了，她原本想着把人接到椒房殿来，又或者是把人送回云州去，夜不群一道圣旨下去，西南王府也会善待独孤若兰一辈子。


    可夜不群不放人。


    独孤若兰就是日后他端掉西南隐患的导火索，他是决计不会把人放走的。


    疯了，他还要利用，这就是他，自己爱着的男人。


    安乐不是第一天知晓夜不群是这样的人，但她放不下爱，也做不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