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任举着单车进来，怒气冲冲走向两人。


    “小伙子你还没投币！”司机师傅喊他。


    车上乘客目光齐刷刷投向他，武任倍感窘迫，小麦色的皮肤透出红晕，忙转身回去：“我......我这就扫码。”


    他低头按照张贴的提示捣鼓手机，俞钺走过去，用自己手机帮他扫了码。


    “我自己也行。”武任小声道，“第一次用需要研究一下。”


    “我知道。”俞钺接过他的单车。


    所幸已经过了晚高峰，车上的乘客不算很多。他将武任的单车放在空闲处。


    武任走过来扶住单车，对他说：“你回去坐着吧。刚才你头也不回抛弃兄弟的事我不和你计较。只要你国庆假期能抽出两天过来练球就好。”


    “你就帮兄弟这回吧，要是这次赢不了附中，我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的！”


    俞钺沉默两秒：“我考虑一下，看能不能空出时间。”


    “好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武任欢呼。


    “他不是还没答应你吗？”罗清韶疑惑。


    “一般他这么说就是会来，认识他这些年一直这样，所以我就当他同意了。”


    俞钺轻声说：“这次真不一定，你别高兴太早，会失望的。”


    武任满不在乎：“我还不了解你！”


    公交车里有些闷热，罗清韶打开车窗，清凉的风吹进，带走燥热的情绪。


    三人有说有笑，目的地很快抵达。


    下车前，武任拉着俞钺问。


    “我到站换乘的时候需不需要到马路对面？”


    “不用，你就站那等就行。”


    “好。”


    罗清韶朝他挥手：“先走啦，拜拜！”


    “拜拜！”


    两人并肩走进小区。


    “武任路痴那么严重吗？”罗清韶问他。


    俞钺失笑：“其实还好，主要是他高中前出门都有司机接送，加上分不清方向，就显得夸张一些。他多出几趟门就好了。”


    “哦，原来如此。”她顿住脚步，“我到家了，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俞钺往前走几步，耳边传来她蹦一下唤醒声控灯的声音。


    他笑了笑，抬脚退后几步。


    她上楼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空间中格外明显，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楼上响起关门声，才放心继续往前走。


    *


    国庆文艺汇演当天，锦城一中上下洋溢着欢快的氛围，就连盘旋在空中的麻雀，叫声都比平常更悦耳了几分。


    当然，除了高三生......


    有节目的同学早早去准备彩排，没节目的同学虽在教室上自习，但由于老师们也要表演节目，所以管得不严。


    她们三五成群，讨论着明天放假后玩些什么。胆子大些的人，则埋头在课桌里偷偷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下教导主任有没有过来。


    不过，许晓沫就没那么悠闲了。此刻，她正坐在后台，一脸愁容。


    “小韶，我手气怎么能那么差呢！早知道让你去抽签了。”


    罗清韶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小纸条——三号。


    “这不是挺好的，早上台早结束，还能去前面看看其他的节目。”


    许晓沫耷拉着眼皮：“可我觉得我们还没排练好，如果再多给一天时间就好了，排练时间太短了啊！”


    “李姐不是说咱们演得很好嘛！”罗清韶安抚她。


    “可是只有李姐那么说啊，万一......”


    “我们也只在李姐面前完整演了一遍，是不是？”


    许晓沫闷声点头：“嗯。”


    “所以呀，自信一些，你演得很棒，真的！”


    许晓沫头抬了一半，又耷拉下去：“可我还是好紧张啊！小韶你不紧张吗？”


    “我还好。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就是太在乎了。”


    “好。”许晓沫抬头，坐直身子后，连做几个深呼吸。


    她小声碎碎念：“我不紧张我不紧张我不紧张......”


    “你们抽到几号？”一道男声打断她的念叨。


    两人同时回头，入目是一张扬的笑脸。


    “你头发染回去了？”罗清韶率先发现重点。


    “可不可以不要上来就戳人痛点。”洛辰星佯装落寞，但仍在笑着。


    许晓沫问他：“你也有节目吗？抽到几号？”


    洛辰星抬手比个“二”的手势。


    “第二个吗？比我们还早。”许晓沫笑出声。


    洛辰星摇头：“不，是倒数第二个。”


    许晓沫笑容凝固在脸上，转头向罗清韶投去哀怨的眼神。


    罗清韶莞尔一笑，伸手去揉她略带些婴儿肥的脸：“好啦！我们去找他们几个再对对台词，好不好？”


    “好。”


    许晓沫站起来，挽住她胳膊，两人向门口走去。


    洛辰星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几秒，终是开口。


    “小韶，你…会不会来听我唱歌？”


    罗清韶怔愣一下，笑道：“当然！你的节目在我们后面嘛！”


    洛辰星明显松一口气，眉开眼笑道：“好，那一会儿见！”


    她点头，与许晓沫一起继续往外走。


    两人走到快门口时，俞钺先一步迈进来。


    他目光不自觉被罗清韶吸引，她已经换上了戏服，白衫蓝裙，袖长七分，露出半截羊脂玉般的手臂。头发绑成两条麻花辫，静静落在双肩上，平添几分乖巧气质。


    “怎么了？有事吗？”罗清韶问他。


    他轻轻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洛辰星身上：“他们好奇抽到几号，让我过来问问。”


    洛辰星本正看着她的身影，察觉到不容忽视的目光后，毫不客气看回去。


    “小韶，我们快走吧，我突然想不起来一段台词。”许晓沫晃晃她胳膊。


    “我们再一块儿练练吧，抽中了前面的号码。”罗清韶边走边对俞钺说。


    她没抬头，所以没察觉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俞钺面色依旧平静，但漆黑的瞳仁下面，暗暗涌动着不善。


    洛辰星在他进来时，捕捉到了他看她第一眼的那抹惊艳，虽然一瞬即逝，但他很快了然。


    俞钺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追上已经走出些距离的两人。


    *


    台上舞姿优美，音乐悠扬。


    舞台旁边，众人在角落里候场。


    许晓沫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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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抬起一只手，罗清韶默契跟随，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数只手交叠在一起，齐声喊着“加油”，后四下散开。


    “马上就到我们了！”许晓沫深呼一口气。


    “我们一定可以的。”


    “你千万别忘词啊！”


    “没事，忘词我提醒你，别紧张。”


    众人相互鼓励，互相打气，眼里都是对同伴的赞许与认可。


    “加油。”俞钺轻声同她说。


    “嗯，加油！”


    跳舞的同学从舞台两侧谢幕，主持人带着标志性的微笑上台报幕，罗清韶轻轻握住许晓沫的手，发现她手心全是汗。


    她悄悄趴在她耳边，对她说：“晓沫，你演得超级棒，戛纳影后级别。”


    许晓沫被她逗笑，转头却见她眼眸明亮，带着认真的神色。


    “嗯！我们都有影后级别的演技。”


    ......


    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后面的电子屏幕上投射着一张室内的装置，古朴典雅，带着浓厚的时代气息。


    罗清韶站在光亮中，四周一片黑暗，舞台下层层叠叠，坐着一排排观众。


    手心源源传来热度，她低头，见自己的手正被一双大手包裹着——是俞钺的，他饰演周萍。


    “我们现在就走！”俞钺清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抬头，见他目光坚定，深情望着她。


    这些天的排练早已把台词熟稔于心，她语气带着几分惊喜，几分疑惑：“现在就走？”


    “四凤，以后我们永远在一块儿，不分开了。”


    听罢，罗清韶开心扑到他怀里：“嗯，我们离开这儿，不分开了。”


    两人侧对着观众，面对着彼此，从台下的视角来看，他们正相拥在一起。


    但实际上，罗清韶的脑袋并未靠在俞钺胸膛上，而是停在半空。


    正巧俞钺的双臂落在她肩膀四周，不过也只是虚虚抱着。


    若不是站在旁边，根本看不出来两人是在借位。


    台下传来一声声欢呼，隐隐还能听到几声口哨音。


    罗清韶心无旁骛念着台词，继续表演着。


    俞钺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两人距离近到——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或许是平常排练距离没有那么近，或许是空荡荡的舞台上只有他们，又或许这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的呼吸停滞一瞬，全靠肌肉记忆念着台词。


    洛辰星独自站在整个场地的最后面，慵懒地斜倚在墙上，视线始终追随着台上那抹蓝白倩影。


    观众席上由于两人认真的表演，时不时传来打趣的笑声。


    他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面上表情。


    台上又上了几个角色，在诉说着，拉扯着。


    洛辰星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对准舞台放大焦距。


    直到屏幕中只有目光所追随那人。


    罗清韶正巧望向他的方向，他看准时机，定格这一瞬间。


    看着屏幕上清秀的面孔，他唇角扬起，默默安慰自己：不过是借位而已。


    ——


    俞钺日记：


    无人知晓，我说，想与你永远在一块儿，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