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任一进门，先跑去空调口吹了一会儿。


    他咬着根雪糕过来：“不是说演话剧吗？就你们三个人？”


    “你不是人吗？”许晓沫呛他。


    他一反常态不恼，继续问：“那就我们四个人？”


    许晓沫扭头不愿再搭理他。


    “还有几个人马上就来。”罗清韶出声缓解尴尬。


    武任“奥”了一声，坐到许晓沫旁边座位上。


    “你起来，这座儿有人了。”


    “谁啊？我怎么没看见。”


    许晓沫指了指喝了半瓶的柠檬水：“它。”


    武任：“......”


    “我一大早大老远的赶过来，我容易吗！你不能坐都不让我坐吧。”


    “况且我是义务来帮忙的，义务啊！都不配有个座位吗？”


    “行行行，你别说了，中午请你吃面。”许晓沫敷衍他。


    “好呀好呀！”武任开心起来，“我来帮什么忙啊？”


    许晓沫低头在手机上操作几下，武任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电子剧本发你了，你先看一下吧，只看第四幕就行。你帮忙搭鲁贵的戏份。”


    “没问题！”武任自信应下。


    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发出“叮叮”声响，许晓沫转头，见到来人后愁容彻底消失。


    “各位大小姐大少爷你们可算来了，我等的花都谢了啊！”


    罗清韶抬头，笑着问：“你们几个怎么一块儿来了？”


    “也是巧了，路上碰到的。”


    “迟到有些久，不好意思啊。”


    “许大导演，咱在哪排练呢？”


    这称呼喊得许晓沫心里乐滋滋：“我家就在后面小区，咱去我家排练，客厅已经空出来了。”


    “还有，中午都不许点外卖啊，给你们尝尝我家招牌牛肉面，有超大块牛肉哦！”


    有人起哄：“可以双份牛肉吗？”


    “我不吃牛肉能换别的吗？”


    许晓沫大手一挥：“排练好的话，你们就算要天山雪莲，我也去采！”


    几人说笑着推门而出，招呼她们几个快出去。


    罗清韶收拾东西起身后，发现身旁的俞钺一动不动，保持着双臂撑着额头的姿势。


    她弯腰瞧他，见他眼睛像是闭着的。


    “俞钺。”她小声喊。


    男生闷哼一声，带着明显的困倦：“嗯，我知道。”


    “你昨晚没睡好吗？”


    “有些事要处理。”俞钺嗓音有些沙哑。


    “那......”罗清韶欲言又止。


    他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没事，我没有很困。”


    罗清韶暗道：她竟然看到了俞钺如此......那么......有点儿可爱的样子？？？


    俞钺猝不及防起身，惊得弯着腰在他旁边的罗清韶往后一个踉跄。


    他瞬间没了困意，眼疾手快拉住她胳膊。


    罗清韶站稳后踢了踢身后塑料凳子以作发泄。


    “没事，就是被它绊了一下，不会倒。”


    她低头看向自己左手臂，对方的手还在上面紧紧圈着。


    关键是——她穿得是T恤啊！


    骨节分明的大手传来丝丝凉意，在冷气开很足的空调屋里，她却觉得，自己的脸颊貌似有些发烫。


    俞钺顺着她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握住她的手。


    他手臂垂在身侧，手指蜷缩又放开，有些不知所措。


    “我......”


    罗清韶清嗓打断他：“我们走吧，她们还等着呢。”


    “好，稍等我一下。”


    两人出门后拐个弯，看到在大树阴影下等他们的众人。


    “你俩干啥呢？磨磨唧唧。”武任率先抱怨。


    俞钺朝他晃晃手里的瓶装咖啡。


    “你不是从不熬夜吗？喝这玩意儿干嘛？”


    俞钺没回他，拧开瓶盖将苦涩液体灌下肚。


    他抬手一扔，瓶身在空中呈现抛物线状，精准落入不远处垃圾桶。


    “可以啊！手没生。”武任抬胳膊肘碰他，“要是没扔进去你怎么办？”


    “过去捡起来，丢进垃圾桶，不然呢？”


    “要我就一直扔，直到扔进去为止。”


    “你很闲吗？”俞钺吐槽。


    武任认真脸：“国庆假期后有场篮球比赛，和附中的，你来不来？”


    俞钺摇头的动作不带丝毫犹豫：“不去。”


    “去年那场你就有事不打，这次可是高中生涯最后一场和附中的比赛啊！明年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队里那些人抢着单打，完全不配合我。输给附中那群家伙我真的不甘心啊！”


    “兄弟，这次你就打吧！我们两人强强联合，一定能打得附中满地找牙......”


    俞钺见罗清韶一众人的背影离他俩越来越远，扯住旁边武任：“快走吧，我真没空练球。”


    中午，许晓沫父母上来给他们送饭，一伙人一口一个“阿姨”“叔叔”，叫得二位心花怒放，叮嘱几遍晚上留下吃饭，要给他们炒几个菜露一手。


    罗清韶打开一次性塑料盒，肉香四溢，飘荡在客厅。


    刚洗完手出来的武任惊喜道：“好香啊！肯定很好吃。”


    “那是当然！”许晓沫骄傲扬头。


    “晓沫，你家有没有辣椒油？”罗清韶问她。


    “有，我去厨房给你拿。”


    “那有麻油吗？”


    许晓沫笑：“都有。”


    俞钺举着两个纸杯过来，很自然递给罗清韶。


    “谢谢。”她小心接过，抿了一口，是温水。


    武任问他：“我的呢？”


    俞钺喝下一口水：“自己去接。”


    “你这叫区别对待，知不知道！”


    俞钺把自己手中喝过的纸杯拿给他：“你喝这个？”


    “好啊。”武任接过，一饮而尽。


    俞钺：“......”


    让一让而已，你小子还真喝......


    罗清韶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俩笑，俞钺见状，嘴角不自觉勾起。


    “小韶，给你。”许晓沫走过来，“你快吃，吃完去背台词。”


    “生产队的驴也要歇一歇啊！”罗清韶仰天长叹。


    “你看看人家俞钺，剧本上重音都标出来了。上午你俩对戏，你磕磕绊绊，还得靠他提醒你台词。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看剧本？分享给你的视频看没看？”


    罗清韶心虚低头，给面里加调料，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我吃完就去背。”


    许晓沫满意点头，坐她旁边监督她。


    罗清韶余光瞥见眉梢含笑的俞钺，默默腹诽：不是说只背了一点儿嘛！大骗子！还笑！


    *


    日落西山时，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各回各家，许家三口盛情相邀，想让他们留下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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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只是口头邀请，见有人出门后，许爸许妈开始动手拉人。


    罗清韶见苗头不对，灵活跑到门口。


    她转身时，正巧看到俞钺向她投来求助的眼神。


    仔细一瞧，俞钺的书包带正被许妈拽着，他站在原地，不敢挣脱。


    许妈正忙着拦想往外走的武任，但也不松手，就那么拽着。


    见状，罗清韶“噗嗤”一声笑出来，心中庆幸自己跑得快。


    她本想站着看热闹，但俞钺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着说好了一起回家，她出声解围。


    “阿姨，她们几个都跑下楼了。”


    “哎呀，你看看你，也不知道留客。”许妈朝许爸抱怨。


    “我一直在说，她们不听啊！”


    “你先看好他俩，我下楼找人。”许妈把俞钺、武任转交给许爸。


    她走到门口时笑着说：“小韶，你留下吃饭啊！”


    罗清韶乖巧一笑，许妈放心下楼。


    “公交马上到。”俞钺走到她身边说。


    “我们走吧。”罗清韶点头。


    身后武任一边呼叫他俩一边推脱：“叔叔，我不吃晚饭，我减肥。”


    “晓沫不是说你练体育吗？大小伙子减什么肥。”


    罗清韶歪头：“还等他吗？”


    “不用，他骑单车回去。”俞钺径直往前走，完全不理会武任的呼喊。


    两人还没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外面许晓沫和许妈的声音。


    “公交还有多久到？”罗清韶悄悄探头出去看。


    俞钺滑动几下手机屏幕：“两分钟后。”


    “好，那我们一分钟后直接往公交站牌跑。”


    两人并排在墙边站着，声控灯暗了下去，外面的灯光投射在楼梯上，落下一小片光亮。


    “咚...咚...”俞钺极力压制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他微微低头，视线下垂，见她正盯着手机屏幕看时间。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半张侧脸，恬静如常，伴随屏幕上的光而变化。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延伸，变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57......58......59......


    电子数字跳动到00，罗清韶抬脚准备跑，回头见他站在原地未动。


    外面传来公交车特有的鸣笛声，她心下焦急，一时也顾不上什么，牵起俞钺的手，拉着他往外跑。


    声控灯闻声亮起，世界恢复光明，少女的发丝被风吹乱，撩拨起他的心弦。


    俞钺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胸腔，又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晓沫，那是不是小韶？”许妈看到他们，“不是说留下吃饭嘛！”


    “谢谢阿姨！但我们回去还有事，下次一定啦！”


    “这俩孩子......”她转头看向自家女儿，“等以后一定叫他俩来咱家吃饭啊！”


    两人成功赶上公交，并肩坐在后排位置。


    “许妈妈太热情了！”罗清韶说。


    俞钺点头：“嗯。”


    公交车门关上又打开，她好奇张望，看到个熟悉的人。


    ——


    俞钺日记：


    想起有句电影台词说，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


    我是个贪心的人，


    只盼望以后的每一分钟，


    都能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