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金珠
作品:《抛弃阴鸷太子后》 晨鼓声中,一名身穿杏色襦裙,头戴帽篱的女子背着琴走出宫城。
柳树垂绦,随春风飘拂,金珠看着手中地图,心头狂跳。
她这些年未曾极少出宫,对长安坊市已陌生,但她五日前接到了一个日夜盼望的消息,她寝食难安,以找民间高手调琴为由,出宫半日。
半个时辰过去,她到了归义坊的江陵茶楼。
此处地僻,她年少时随兄长常在此处卖艺,因此才订下这地方传递消息。
她这些年在宫中奏乐,以掖庭出身入了教坊司,渐渐混出了名堂,酬金高,渐渐有了积蓄。
她托公公相助,让暗探在长安寻找哥哥的下落。
但半年过去,仍是杳杳无信。
可谁知前几日,她离宫去国公府奏琴,竟有个自称金屏的婢女,递给她一封信。
她一目十行看完,登时甚是吃惊,写信之人不但知晓她当日进宫的始末,甚至连她练琴的习惯都了然。
信末还说知晓自己哥哥柳二郎之事,金珠惊喜不已,忙约下五日后茶楼相见。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二楼包厢,推门进去后,却不由一怔。
包厢里是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姑娘,手持兰花团扇,披着藕荷色披帛,双眸清亮香腮如雪,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娘子。
难道就是这个小娘子知晓自己兄长下落吗?
金珠心头犹豫,却听到小娘子低声吩咐道:“去把事先备好的乌梅汁和栗子端来。”
站在一侧的侍女答应一声,将托盘放在桌案上,对金珠淡淡一笑。
金珠望着那托盘里的食物,不由一怔。
这是她最喜欢的吃食搭配,但眼前的小娘子,明明是第一次见她,为何却知晓她的习惯?
沈行懿看向金珠,眸中浮现一丝怅惘,此时的金珠刚入教坊司,她努力向上,终于一点一点摆脱曾在掖庭辗转的晦暗痕迹。
她始终很珍惜自己,哪怕很艰难,也将自己养出如珍珠玉石一般的光泽……
可最终,她却因李瞻的疑心,被残忍虐杀……
沈行懿收回千回百转的心思,笑着问金珠:“你是不是曾在风宣大师处学琴?”
金珠眸色轻震:“我似乎未曾见过姑娘,姑娘怎会知晓?”
也许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缘分,金珠只觉得眼前人有种莫名的亲近。
甚至在方才的一瞬间,她从她眸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爱怜。
不是对她身份的可怜,倒像是在唏嘘她的命数……
可她明明比自己的年纪还小啊……
沈行懿开门见山:“我还知晓你一直在寻你的哥哥。”
沈行懿顿了顿,将柳耀中举那年的进士名册递给金珠:“你的哥哥也一直未曾放弃找寻你,他为了寻你日夜苦读,最后果真中了进士。你看,这是三年前的进士名单,他是二甲第十六位……”
金珠双手轻颤,她用手抚过柳耀的名字,低声道:“是了,这就是我哥哥二郎,姑娘,你可知他如今在何处……”
沈行懿默然一瞬,斟酌着轻声道:“你可知三年前的曲江沉船,令兄……令兄……也在那船上……”
金珠眸光一震。
沈行懿忙道:“当年沉船后进士遇难,不过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令兄之事也许有转机。”
沈行懿拿出琴谱,递给金珠:“据说这是风宣大师独创的琴谱法,这张琴谱用纸是去年所产的楮皮纸,你辨认一下,若是这琴谱……”
金珠忙将琴谱拿过来仔细看,她呼吸急促,眼眸含泪,半晌后才喃喃道:“这是哥哥所写的琴谱……哥哥去年还在写琴谱……哥哥得救了?!”
沈行懿道:“你确定这是令兄所制琴谱?”
“一定是,我认识他的琴法,向来会减调,而且他每次都会做特有标记。”金珠激动道:“姑娘既然说这个纸是近年才有的,那哥哥极有可能并未葬身沉船,对吗?!”
沈行懿点点头:“目前我们是如此猜想的,但还需要去调查,金珠姑娘,当时沉船上并非只有令兄一人,我们调查此事,也是想救出更多的人,此事你莫要告诉旁人,若有了你兄长的消息,我会立刻通知姑娘,好吗?”
金珠半晌后忽然道:“嘉德二十七年,我当时也差点上了艘船。”
沈行懿眸光微震,抬眸看向金珠:“你……当时也在曲江?!”
金珠点点头。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她和歌女们在大船上,抱着琵琶正在调弦。
她们三人一组,被分到了不同的船上。
她被分到了十二隔舱船,顺着台阶走下楼梯,正要上船时,忽然一个中年官员闯进来,他绯袍玉带,官阶不低,但手捧官帽发丝微散,显然一路奔来。
那官员气息未定,对她们三人喊道:“你们暂且莫要上船。”
不待她们回过神,那官员已匆匆转身,边跑边喊:“十二隔舱船情况有异,让船赶紧靠岸。”
大船上夜饮正酣,笙歌阵阵,根本无人理会。
她也只是多看了他两眼,随即,他的背影随即消失在了人群中……
因了这场闹剧,她们议论纷纷,等真的要上船时,前头忽然传来消息。
方才那位大人所说的12隔舱船,竟然真的沉入曲江。
江风微凉,金珠心头掠过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歌女琴女,可他却一意劝阻。
他定然是个好官吧。
她不曾想到,没过多久,竟听到了他入狱的消息。
金珠更没想到,原来她日思夜想的兄长就在那艘船上。
沈行懿心跳怦然,哑声道:“那人是谁……”
“工部侍郎张宽。”金珠低声:“沉船后,他在狱中自尽了。”
沈行懿陷入沉思。
张宽,是江柔的外公……江柔的姨母,江宽的女儿,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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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杨家媳。
沈行懿道:“清明那天,你能寻个机会,把这段话对另一个夫人讲一遍吗?”
“自然可以。”金珠没有问夫人是谁,只道:“我托人寻哥哥,寻了半年却杳无音信,多亏姑娘给我带了这么多消息,我知晓此事轻重,定会按照姑娘吩咐行事,姑娘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此刻,侍女捧着两个琥珀小碗前来,里头是冰镇的乌梅汁,沈行懿道:“令兄之事,我们定然会尽力,不过今日你既出来了,还是尝尝乌梅汁,这是我去桥西乌梅铺子特意买来的,我最爱他们家的乌梅汁。”
金珠默了半晌,才道:“不瞒姑娘,我从前在宫外时,也是最爱喝他家,进宫后,许久未曾尝过了……”
沈行懿凝望着乌梅汁,眸光怔忡。
桥西的乌梅铺子,她听金珠说了许多遍。
上一世,在冷宫之中,她心灰意冷时,金珠总是会状若无意闲谈往事,聊起宫外民间好吃的,好玩的……
何三娘家的汤饼,平康坊的花露,桥西的乌梅汁,金家裁缝铺的云纱……
以后的某一日,她们会身披云纱,螺髻珠翠,同行长安,或是坐在包厢里,喝着乌梅汁,看楼下自在来往的人群……
她们靠着幻想,支撑着对方,度过了很多阴暗潮湿的岁月。
可上一世的自己,出了掖庭后,随李瞻夺位,固宠,勾心斗角……
竟然没有时辰和心情,喝一杯梅汁。
待到某一日,沈行懿走过桥西,望着春风又绿杨柳岸。
忽然想起年少约定,她买下一杯梅汁,那时,故人早已不在人世。
金珠满心愉悦,她在掖庭多年还是第一次和人如此亲近:“不瞒姑娘,我和姑娘此番相见,倒有一见如故之感。”
沈行懿回过神,望着金珠略带稚气的笑脸,也笑得眉眼弯弯:“也许,我们本就是故人。”
*
刑部的卷宗,崔凌寒渐渐懒得管,崔融给他的,他看也不看就上呈张九德。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张九德定然看出这卷宗并非他整理。
但那又如何,他出身崔家,侯府嫡子,张九德明面上还是要对他客客气气。
倒是崔凌寒身边的人,有几分担心崔融会对那卷宗做手脚。
崔凌寒冷笑道:“我这个哥哥素来聪明,知道孰轻孰重,欺瞒朝廷的罪责,他担不起。”
崔融整理好刑部卷宗,并未像从前那样,将卷宗交给崔凌寒。
而是等到崔凌寒外出赴宴时,亲自拿了卷宗,去了刑部。
张九德正在查看案卷,听到下属说崔凌寒兄长来送案卷,不由蹙眉:“崔凌寒人呢。”
“他说崔凌寒今日和朋友赴宴了,因此他亲自来送。”
张九德皱眉。
崔凌寒如今……竟然怠慢到连面都不露了。
不过他有那么多小厮书童,刻意让兄长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