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桐扒拉着朋友圈，那条“好烦啊”的朋友圈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点赞。


    她是发给云婼看的，仅云婼可见。


    孟家的宴会躲着没参加，她爸妈回来她才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没想到孟庭墨竟把姜语霏带去了宴会。


    想起孟庭墨说的恨云婼，她还以为只是嘴上说说，哪知道孟庭墨来真的。


    哪怕不在现场，她都能想象到云婼当时的脸色，一定惨白得吓人。


    贺西桐不想管，说好了不再是朋友，可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想起当年云婼、孟庭墨、姜语霏三人纠缠时，她坚定站在云婼这边，对姜语霏横眉冷对的样子。


    一直到现在，她看姜语霏依旧不爽。


    就发个朋友圈，她想，要是云婼忍不住找她，她可以勉为其难聊两句。


    结果两天过去，别说找她诉苦了，连个点赞都没有。


    “哈。”贺西桐烦躁到极致直接扔掉手机，就说没把她当朋友，见她不好骗了就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我也没有很想和你说话，你不发消息我乐得轻松，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脾气上来了还会给沙发上的抱枕两拳，“拜托，没有你的日子简直太快乐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听你的唠唠叨叨别提多爽了。”


    “哈云婼，你以为我真的很在乎你吗，别傻了。”


    “不发消息不点赞，你真的很装。”


    ……


    两天内发了无数次这样的疯。


    最后闹够了累了，她摊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窗外的雨，莫名其妙想起了四年前的事。


    云婼和孟庭墨吵架，孟庭墨赶着回去见姜语霏把云婼一个人扔在了路边，天下着小雨云婼手机又没电了，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的她。


    还没报出地址手机关了机，她开着车满大街找云婼，找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一个公交站台看到人。


    她走到云婼面前时，云婼起先还笑，几秒后终于忍不住哭着抱住她说“我只有你了”。


    记忆犹新，以至于过去好几年，她依然记得当时有多心疼。


    只是和孟庭墨吵架就那么难过，如今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却面对这种场景，贺西桐不敢想云婼会哭的有多惨。


    “阿婼。”房间里只余叹息。


    同一时间，云婼深一脚浅一脚从孟氏办公楼出来。


    拿着合同去找孟庭墨时她就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吵架，心平气和把事情解决最重要。


    所以即便在休息室干等一个小时，看到姜语霏和孟庭墨在办公室玩闹，她也没说什么。


    孟庭墨对她来说很重要，只要能和好，她可以不计较这些。


    然而，就算她做到这种程度，孟庭墨依旧铁了心要离开她。


    失魂落魄走出办公楼，天下了小雨，姜语霏站在屋檐下没走。


    云婼想了想，大概是在等她。


    总有些话要摊开说。


    她上前：“姜小姐是在等我？”


    姜语霏点头。


    “那么，你找我什么事？”


    姜语霏正看着雨，闻言打量云婼几眼，孟庭墨说的话不会好听，在她的想法里，云婼肯定是要哭几声的，最好哭到孟庭墨心软。


    可现在的云婼看不出哭了的痕迹，反而有种诡异的平静。


    “孟庭墨跟你说离婚的事了吗？”她长话短说。


    云婼摇头，孟庭墨没当面跟她提起：“但是我知道。”


    怀孕期间男方没法离婚，孟庭墨应该是在等。


    不过那句“我看到你就恶心”和“我要离婚”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会同意离婚吗？”姜语霏又问。


    云婼拢着双手不答反问道：“你之前和他说了什么？包括我的弟弟，我的朋友。”


    “你刚回国和我见了一面，你说‘妈妈一个人带孩子会很辛苦’，你肯定是知道什么才会说这句话。”


    姜语霏挑了下眉，她当时刚知道真相没两天，心里正憎恨云婼，实在没忍住想刺云婼几句。


    还以为云婼不会放在心里。


    “你我都明白，我说了什么不重要。”姜语霏满不在乎的语气，“就算是我诋毁你，污蔑你，他们要是坚定站你，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你会有今天的下场，说到底是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够深。”


    “一栋危楼，风大一点它就塌了。”


    姜语霏的话云婼照单全收，冬天的雨不大，但寒风刺骨，她有些瑟缩：“你说得对。”


    胃部感到不适，一口气顺着食管上来又被她忍回去：“是我高估了。”


    姜语霏皱了皱眉。


    “怪不得你能成功，你真是稳得住。”


    云婼不懂：“什么意思？”


    姜语霏隐有嘲讽：“你追求孟庭墨的事。”


    “事到如今，你后悔了吗，和我争他。”


    云婼想了半天才开口：“后悔谈不上，有点遗憾吧。”


    语气太过平静，像老了参加访谈节目，不经意提起年轻时的事。


    她越平静，姜语霏越愤怒，怎么有脸在做出这种事后还如此云淡风轻。当年她得知云婼的存在后回来找孟庭墨和好，孟庭墨一直没答应她就知道坏了，孟庭墨心里已经进了第二个人。


    就算这样，她也只是很公平的和云婼竞争，从没有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样使些恶毒手段，她有她的骄傲。


    云婼和孟庭墨在一起后，她直接出国读研，走的干脆利落。


    她自问行得端坐得正，以为云婼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被系统绑定，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才是被糊弄的那个，云婼这个小人，竟敢用些肮脏手段接近孟庭墨。


    她可以被云婼打败，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姜语霏无法接受，所以她会回国。云婼挑战了她的底线，云婼是怎么打败她的，她要全部还回去。


    “装什么装。”姜语霏走近云婼，两人挨得极近，确保说的话不会被外人听到，“如今丈夫要离婚，好友闹崩了，弟弟不愿见你，你即将一无所有，我不信你真这么平静。”


    “你就该这样，众叛亲离无人在意。”


    云婼猛地看向姜语霏，这是她听过最严重的话，她一时弄不明白姜语霏为何这么恨她。


    眼见姜语霏要走，她扯住对方衣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


    “想知道？”姜语霏回过头轻轻笑着，在云婼点头的下一秒放下嘴角，语调轻柔，“就不告诉你。”


    “带着疑问痛苦一辈子吧。”


    尾音消散在风中，雨又大了些，屋檐已经不够遮雨。


    云婼只能回家。


    姜语霏说得对，她确实不如面上这么轻松，只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现在的境遇和最初设想的太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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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最初她只觉得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如今道歉没用，哭闹没用，还钱也没用，无计可施。


    云婼不得不逼自己预想最糟糕的结局。


    孟庭墨、贺西桐、云嘉……


    只是失去其中一个她就觉得受不了了，更何况失去三个。


    “夫人。”阿姨在一旁担忧喊道，云婼回来后就一直站在窗边看雨，虽说窗户关着吹不着风，可这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我没事。”云婼指指卧室，“我去休息一下。”


    阿姨退到一边，想给孟庭墨打电话又觉得于事无补，这么多天过去，她多少猜到了一点。


    云婼待她很好，她不想云婼继续消沉下去。


    云婼起床后就发现客厅放了个大包裹，里面吃的穿的都有，阿姨还拿着东西往里放：“夫人，雨停了，您要不要去找小嘉玩。”


    云嘉只有云婼一个亲人，云嘉读研读得昏天暗地作息颠倒，什么都顾不上，以往每过一段时间云婼就会带着东西去学校看云嘉。


    云嘉上次来家里找云婼时阿姨不在，还以为两人跟以前一样姐弟情深，想让云嘉分散云婼的注意力。


    “这个板栗饼小嘉喜欢吃，我给他多装点；天气冷了，羽绒服得带上……”


    阿姨做事一向利落。


    云婼站在包裹前一动不动。


    阿姨忙了会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直起腰：“夫人？”


    云婼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里面的棉衣。


    没怀孕前，板栗饼她亲自做，衣服她亲自叠；怀孕后孟庭墨怕她太累让阿姨代劳，她就会坐在一边一样一样检查，生怕少拿了什么。


    她和云嘉相依为命。


    “夫人？”阿姨又叫了一声。


    云婼摇摇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阿姨说好，只以为是要问云嘉在不在学校。


    云婼走到窗前，电话响了很久被接通，她有些惊讶，还以为云嘉不会接。


    “什么事？”云嘉硬邦邦问道。


    “阿姨给你准备了一个包裹。”云婼回头看一眼，袋子装的满满当当，地上还摆着很多没装进去。


    视线在包裹里翻找，很奇怪，以前觉得这些都是云嘉必需的，她得给云嘉准备好，现在再看，哪一样都很常见，随便一个超市就能买到。


    原来没有东西不可或缺，云婼想。


    “你需要吗？”她最后这样问。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云婼觉得她已经收到答案：“好的，那你先忙吧。”


    她挂断电话。


    “把这些拿出来吧，云嘉不要。”


    阿姨一脸迟疑：“怎么会不需要呢，以前都是这些。”


    云婼笑笑：“他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阿姨闭了嘴。


    云婼对云嘉面面俱到，很多时候阿姨都忘了，云嘉已经24岁。


    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学校，寝室。


    云嘉对着被挂断的电话愣神。


    “看什么呢。”室友推推他肩膀，顺便从他桌上抽了张纸。


    云嘉张了张嘴：“我姐把我电话挂了。”


    “啊？”室友有些懵逼，“挂电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吗？云嘉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是云婼，对他关怀备至的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冷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