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表现不错。”一开始吹胡子瞪眼最凶的那位，尴尬地冲着卫灵峬点点头，轻咳一声翻着手中的评分表，“先坐一会，等大家都出来了还要写一个答卷。”


    卫灵峬将缚魂灯交到考官席上，径自走到画符的地方坐下，无所事事地盯着钟表。


    按理说杨忠都被捉了，其他几人应该会很快就传送回来，这都快十来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传送阵中跌出一个高大的壮汉，面色苍白虚弱，卫灵峬扶额，这怎么不算一种反差萌呢。


    没想到高明竟然是第二个出来的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郑山搀扶着脸色青紫的刘元力从传送阵种出来，一出来就脱力跌坐在地上。


    考官的威严放在那里，自然不可能去扶他们。而卫灵峬和高明，齐齐低头看着桌子。


    这桌子可真桌子啊。


    刘元力不敢冲着考官发火，翻起眼睛憎恶地瞪了两人一眼，因为缺氧过多，只能有气无力地冲着郑山：“扶我起来啊，这么几步路你走不动吗？”


    卫灵峬扑哧一声笑了，真硬气。


    刘元力像是没听到这嘲讽，一步步也挪到桌边。


    考官大手一挥，四人面前各自出现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写下这次案件的前因后果和真相。”


    卫灵峬疑惑地皱皱眉：“考官，另外一组还没回来？”


    “与你们无关，请尽快动笔，时长十五分钟。”


    卫灵峬闻言，一边心中担忧，一边下笔如有神，胸有成竹地写明了整件事情的始末，连同酒店特殊的结构都娓娓道来。


    高明因为半路弃暗投明，在卫灵峬的带领下，也知道一些其中缘由。


    而另外两个，抓耳挠腮、面色不虞，除了知道跟陈玉芳和他背后那黑影有关之外，其他一概不知，写了两行字，就写不下去了。


    他们写完交卷之时，正是十二点，考核结束的时间。


    传送阵中突然跌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血人，连面目都被鲜血糊得全非，但看身形，不是布布是谁。


    卫灵峬瞳孔遽然缩紧，抄起桌上几张无聊时画的治疗符，就冲过去。


    人已经奄奄一息，浑身都是黏腻的鲜血，卫灵峬连从何处下手都不知道。


    数张治疗符打下去，布布才终于有了生息。


    她试着睁开眼睛，但眼睛早已经被凝固的鲜血粘连在一起，硬扯之下眼皮的肉猛然崩开。


    卫灵峬连忙轻牵住布布的手，她手上整个蜕了一层皮肉，摸下去的手感让卫灵峬心惊。


    “布布，我是卫灵峬。安全了，没事了。”卫灵峬抬头望向考官，“这怎么回事！”


    他们不慌不忙地整理文件。


    “考核成绩将在十二小时后公布，请各位考生及时关注调查局官网。”


    说罢挨个起身准备离开，最后那位考官看不下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另一小组任务全员失败，她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错了，回去静养吧。”


    布布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卫灵峬想扶她起来，却手足无措，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家伙难道不能准备一些救护用品吗？


    高明还没离开，他见状说：“等一会，我去找个担架。”


    卫灵峬点点头，将布布放平，又回去桌边画符。


    她手抖得不行，画出来的符线歪歪扭扭。


    卫灵峬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不小心啪嗒掉在符咒上，她气愤地将符咒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拿颤抖的左手去固定颤抖的右手画符，收效甚微。


    就这么画了□□张，卫灵峬的脸色也苍白到极点。


    画符也是要消耗精神力的，她刚经过一场大战，此时身体状态堪忧。


    卫灵峬将治疗符全部打在布布身上，布布的手指动了动，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卫灵峬的脑中一片空白，几番想要伸手试探布布，却又不敢去面对。


    知道高明抬着担架进来，后头还跟着路易斯，看到地上横着一具血人，他瞪大了眼睛。


    高明见布布一动不动，替卫灵峬伸手去探，幸好还有微弱的气息。


    几人尽量放轻动作，合力将布布抬上担架。


    “灵界有医院吗？”卫灵峬迷茫地问，到这地方上班以来好像从来没见过医院。


    “有，我们现在传送过去。”


    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见几人是从调查局的传送点出来的，还抬着一个血人，七手八脚地上前接过，推进急救室里。


    卫灵峬硬撑着到了现在，这才无力地瘫坐在急救室门口，顾不上满身满手的鲜血，累得将头埋进膝盖里闭上眼睛。


    高明回去休整，路易斯则任劳任怨地陪卫灵峬一起等。


    周围来来往往的脚步匆匆，卫灵峬的耳朵里响起嗡鸣，耳鸣声让她的大脑都嗡嗡作响，仿佛充斥着一片血色。


    忽地，周遭声音寂静下来，清冷的松香蓦然环绕住卫灵峬，她懵然抬头。


    原来是琮峥。


    他还提着那个食盒，卫灵峬竟然从他一贯的冷硬面色中看出几分温柔，她错愕地搭上琮峥伸出的手，借着这力道起身。


    “还行吗？走吧，我带你去洗个手吃饭。”


    卫灵峬担忧地看了眼手术室，脚下没有动作，似乎是不敢离开分秒。


    “我看着，你去吧。”路易斯朝卫灵峬抬抬下巴。


    琮峥毫不嫌弃，牵住卫灵峬的手。


    “手术还得好一会，先吃饭，才能有体力等着。”


    洗去满手的血污，琮峥变出一套小桌椅，打开食盒。


    还是平时卫灵峬爱吃的，但是今天卫灵峬却无论如何都没有食欲。


    她想不通，布布经历过那么多次任务，她的天赋又极为强悍，怎么可能在一次任务中被伤成这样。


    甚至其他三个调查员干脆死在任务中，调查局也没有任何说法。


    真是一个毫无人情味的、冰冷的地方。


    小桌椅卫灵峬坐着合适，但对琮峥来说，显然太委屈他。


    他长腿屈着，看卫灵峬不动筷子，便亲自夹起菜送到卫灵峬嘴边。


    卫灵峬机械地张嘴、咀嚼、下咽，食不知味。


    琮峥挑着饭、菜、肉各喂了一通，以达到营养均衡的效果，也就放下筷子不再为难她了。


    他收起桌子和食盒，神魂不定的卫灵峬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看着急诊室两者的红灯。


    她第一次在医院的手术室外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昨天还并肩作战的好友，突然就命悬一线，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琮峥沉默地站在一旁，胳膊轻轻环住卫灵峬，骨节分明的大手稍微用了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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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着她的肩膀，给她一些支撑。


    手术室外的红灯突然变绿，护士推着布布出来，布布浑身的血已经被cashing干净，打上绷带，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绷带上贴满了符咒，活像一只木乃伊。


    “布布，你没死，太好了……”卫灵峬跟着护士走，想去抓布布的手，被护士叫停。


    “是没死，但你现在要是碰她就会造成二次伤害。”


    卫灵峬收回手，布布也说不了话，只能眨眨眼睛示意她没事。


    布布活着从手术室出来，卫灵峬这才放心了几分，恢复了一些生气。


    “有家属吗？”


    “没有。我们是她同事。”


    “哦，她要住院两天，有家属通知家属来照顾，没家属就看你愿不愿意代劳了。”护士一边给布布挂符水，一边问。


    “好的，麻烦您了。”


    路易斯看布布已经脱离危险，跑出去又买来一些水果花篮，这才走了。


    布布颇为无语，她不能吃，躺着的视角也压根看不到，买这些到底用来做什么的？！


    卫灵峬打量了一下房间，装潢都还算过得去，也很干净整洁，门口写着调查局员工专用，看来是常年死伤无数。


    靠窗摆着一张小沙发床，陪侍人员可以睡在沙发上。


    布布现在的情况不便离人，卫灵峬看向琮峥，双手合十。


    “山神大人，可以帮我去拿一下我的生活用品吗？”


    琮峥面无表情，却点头同意：“好。”


    “那我列个清单给您？”


    “不用，你也休息吧，我很快回来。”


    说罢，人便原地消失了。


    卫灵峬跑到布布跟前，趴在床上端详着布布。


    “吓死我了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布布眨眨眼。


    “不过话说你们的任务怎么会这么难啊，我们那边也有点难，但是还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布布又眨眨眼。


    卫灵峬拍拍脑袋：“唉，你现在不能说话，看我这记性。”


    “不过护士说你住两天就能出院了，肯定好得快，等你好了再跟我说。”


    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琮峥已经带着东西回来了。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卫灵峬感激地道谢。


    “不用说这些。”琮峥抬头看看病房里的挂钟，“我下午再来送饭。”


    说罢便回山神府了。


    布布躺在病床上还不安分，拼命冲着卫灵峬挤眉弄眼，眼中意味卫灵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这上司颇具人文关怀，是吧。”但卫灵峬就是装傻，布布脑袋里的想法简直是乱七八糟。


    她和琮峥，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甚至有点耗子和猫那味。


    布布恨铁不成钢地闭上眼睛，卫灵峬觉得纯洁，山神大人却并不这么觉得吧……布布已经开始期待卫灵峬认识到事实那一天的表情了。


    下午琮峥又来送过一次饭，卫灵峬吃过饭，就乏得在沙发上睡着了。


    卫灵峬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琮峥已经来过两次，桌上放着两个食盒，估计是看她还睡着也没吵她。


    也不知道陪侍的意义在哪，单纯是两个人一起呼呼大睡。


    一打开手机，就看到高明提醒她职称考核的结果已经发在官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