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萧鹤川：“太子和二哥为了调查白鹤仙长，暗中搜罗了很多江湖术士，想必你是知道的，已经有大臣递了折子，参他二人不务正业。”


    “父皇很生气，今日定会惩处他们，比起太子和二哥，你利用五岁小儿的做法，恐怕更让父皇生气。”


    萧承泽面露难色。


    萧鹤川：“昨夜，朱缙递了折子，说他得了无药可医的病，想回乡等死，折子我看了，没有提起你，可是……”


    萧鹤川看了看窗外，说：“父皇的探子到处都是，就算白鹤仙长不说，父皇恐怕也会知道。”


    萧承泽为难道：“白鹤仙长中了追踪香，联络你的，就是父皇的探子。”


    会自己圆的就是好弟弟，萧鹤川心想，有惊无险，但他突然想起来，柳昭隐今天晚上是来讨薪的。


    萧鹤川想了想，说：“你看见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萧承泽：“给钱。”


    萧鹤川：“你欠人钱？”


    萧承泽：“没有啊。”


    萧鹤川：“朱缙的小儿子，腿被治好，你给仙长付钱了？”


    萧承泽：“我、没给，白鹤仙长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我以为他不会计较这等俗物，合着，为了三百两银子，他跟我闹了一晚上？”


    萧鹤川：“啊嗯。”


    萧承泽暴躁道：“他有病！”


    萧鹤川：“嘘！”


    柳昭隐披好马甲，凭空出现，照着萧承泽一顿拳打脚踢，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朝着萧承泽伸出手掌。


    萧承泽咬牙切齿地攥着拳头，想到对方是为父皇做事的，便硬生生地忍住了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


    萧鹤川用胳膊肘碰了萧承泽一下，萧承泽不情不愿地付了三百两，柳昭隐拿到钱，一秒都没有多留。


    萧承泽跳脚道：“五哥！你看他！他肯定会去跟父皇告状的！”


    萧鹤川：“呃……”


    死嘴，快编啊。


    萧鹤川：“他……他……应该是气你没有按时付钱，他们这种人，不愿意扯上太深的因果，他救了人，你付了钱，这事正好可以翻篇。”


    萧承泽愁道：“那父皇可以翻篇吗？”


    萧鹤川：“要不，你以为牺牲的将士祈福为由，去奉天寺待几天？白鹤仙长一事，不可宣扬，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别人向你打探消息，又能让父皇看到你悔过的诚心。”


    萧承泽：……


    与其等父皇怪罪下来，不如他主动认错，这个错，还不能在明面上认，所以萧承泽就按照萧鹤川的建议，跟康庆帝请旨，说他要为百姓祈福。


    对萧承泽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康庆帝，看到萧承泽的奏折的时候，非常吃惊，萧承泽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性格冲动又莽撞。


    如今怎么这么心细了？萧承泽能沉稳下来，是一件好事，康庆帝回复的朱批是：“多烧几炷香。”


    萧承泽看见这个朱批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父皇一定全知道了，还提醒他香烧得少了，不够他赎罪。


    萧承泽麻溜地收拾好行李，天刚擦亮，就急急忙忙地奔向了奉天寺。


    萧鹤川比柳昭隐来得晚，是因为他去找朱缙了。


    他对朱缙说，此事如果暴露，康庆帝定会对七皇子不满，七皇子受到惩处，就会把气撒到朱缙身上，从此以后，朱缙就没好日子过了。


    如果七皇子立了功，其他皇子就会不满，别说晋升了，被那么多人挤兑着，朱缙更没好日子过了。


    不如称病辞职，拿着七皇子给的钱回老家，不仅可以富足一生，还能保全家人的性命。


    白鹤仙长救苦救难，朱缙却配合着七皇子算计仙长，还对仙长动了武，如果再有下次，仙长可不一定会出手相救了。


    朱缙哭丧着脸，说：“襄王殿下，臣，没得选啊。”


    萧鹤川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的态度是，就算杀了你，你也不愿做违背良心之事，他就会用家人的性命威胁你，如果这个时候，你仍然不肯屈服，他就会把剑横在你家人的脖子上，你的家人自然会害怕，如果这个时候，你仍然不肯屈服，他就会去找别人，朝中的每一位清流，都是这样过来的。”


    朱缙：……


    看似没得选，实际上，他选了，也被看透了。


    朱缙连夜写了辞呈，康庆帝走流程似的慰问了一句，但朱缙坚持说自己病重，康庆帝很快就准了。


    比起朱缙，萧司明在公事上的失误更让康庆帝生气。


    吏部掌管着所有文官的任免，升降，调遣，考核，等等，是一个权利很大的部门，如今，掌管吏部的人是萧司明。


    曾经，因为没有外祖家帮衬，萧司明在银钱和人手上，都放不开手脚，但自从掌管了吏部，便有数不清的人巴结萧司明。


    有了钱，也有了人，萧司明在很多事情上都变得得心应手了。


    萧司明一向谨慎，不论是收受贿赂，还是安插自己的人，都做得十分隐蔽，但是最近，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调查白鹤仙长上，成天跟一群江湖术士厮混。


    在对工部小吏进行考核的时候，萧司明没有用心调查，提拔了一位有过错的小吏，该小吏曾经对讨要薪酬的工匠们出言不逊，还将一位老者推倒在地。


    当时，这位小吏被降职为杂役，已经不算是官员了，原则上，如果没有重大贡献，该小吏永久不能升迁，可是萧司明却提拔他做了工部的主事，连升了三级。


    话说，萧鹤川真的很忙，所以他没有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他的兄弟们。


    但是自从得知他们开始调查白鹤仙长以后，萧鹤川就开始为阻止他们继续调查，做准备了。


    他查了萧司明好几天，终于查到那位违规提拔的小吏，便在暗中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朝中的言官有监察之职，他们一旦知道了，就一定会跟康庆帝告状，那些能力出众，却因为没有贿赂萧司明而未被提拔的官员，也对萧司明十分不满。


    萧书君虽然没什么政绩，但也没什么过错，他完全是被捎带的。


    亲近萧鹤川的官员说，正是因为太子殿下不务正业，把精力全用在了难登大雅的小把戏上，所以贤王殿下才会上行下效，也张罗了一群江湖人士，成天神神叨叨的，见不得人，严重怠慢了自己的本职。


    高位者有意拉拢江湖术士，那么底下的人，就会费尽心机地给他们搜罗，再往下的人，就会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学习小把戏上，层层讨好，层层效仿。


    届时，手工业者不织布了，反而都去耍猴了，农民不种地了，反而都去养花了，那个时候，大康也就完了，康庆帝严厉地训斥了萧书君和萧司明。


    萧书君给了些银子，把府中的江湖术士全都遣散了，萧司明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他留下了一位他觉得最有本事的，让他以随从的身份留在了府里。


    但萧司明只是在表面上遣散了他们，实际上，他暗中派人把那些江湖骗子全都杀了。


    谁是真的会些术法，谁是来骗吃骗喝的，萧司明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他特意搜罗来的，一时之间不方便撵走罢了。


    萧司明问过他们白鹤仙长的事，也告诉了他们一些消息，他怕这些江湖骗子到处乱说，所以就杀了。


    可怜的朱缙也没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萧鹤川本想，他回到老家，远离京城，就可以远离皇权斗争了，但是萧承泽担心他把白鹤仙长的本事说出去，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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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以父皇的利益为先，就派人把朱缙灭口了。


    这两件事，萧鹤川的探子全都打探到了，但是他没有告诉柳昭隐，皇权斗争是一条充满了血腥的路，柳昭隐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时间回到柳昭隐讨薪的那天，他比萧鹤川先一步回府，但他没有去睡觉，他给襄王做了一个奖杯。


    柳昭隐在系统里没有找到合适的奖杯，干脆兑换了一块水晶板，细节之处，全都是柳昭隐用动画、滤镜、涂鸦笔等功能，添加上去的。


    萧鹤川端详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奖杯，水晶板里飘着五行字，分别是年度断案冠军、年度优秀领导奖、年度最勤奋领导奖、年度最团结下属领导奖、年度最大方领导奖。


    这些字五颜六色的，全都长着小脚，看起来就像是不停地在水晶板里转圈走路。


    它们还长着小手，有的在鼓掌，有的在挥舞，还有的拉着红色的横幅，每一个字的动作全都不同，生动活泼，非常有趣。


    柳昭隐：“殿下，好玩吗？”


    萧鹤川看着奖杯，点了点头，说：“好玩，好羞耻，好喜欢。”


    柳昭隐哈哈大笑了两声，二十岁，正是喜欢新鲜事物的年纪。


    萧鹤川：“昭隐，如果我能登上皇位，你就做我的丞相，好吗？”


    柳昭隐：“好啊，那你要是登不上呢？”


    萧鹤川：“那我们就浪迹江湖。”


    柳昭隐：“好啊，这两件事都很酷，我都喜欢！我们把东方……”


    萧鹤川：“睡了，明日还要上早朝。”


    柳昭隐：……


    把东方裕也一块叫上……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今天又轮到他守夜了？这么快？好吧，先睡觉吧。


    襄王曾经的处境再怎么不好，也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床帐不会放，烛芯也不会剪，柳昭隐摇了摇头，去给襄王放床帐。


    其实是，一个时辰以后萧鹤川就得起床，所以他觉得不用那么麻烦了，不是不会。


    柳昭隐的余光突然看见襄王的右手上，戴着一根特别眼熟的五彩绳，一看就是戴久了的。


    但这是他送给萧鹤川的五彩绳，怎么会在襄王的手上？萧鹤川连一条五彩绳都不舍得给襄王买？这……


    柳昭隐越看襄王，就越觉得他像萧鹤川，以前，他只是觉得仪态和语气像，现在，他觉得眼睛和嘴巴也像，哪哪儿都像。


    趁着襄王睡着，柳昭隐复制了襄王的左脸，镜像反转以后，粘贴在了他受伤的右脸上。


    嘶——柳昭隐战术性后退，他俩长得竟然一模一样，说起来，他至今都不知道襄王的名字。


    闵晏不让他打听，秦立不敢说，晋王觉得他没资格，柳昭隐干脆传送到皇家的祠堂，翻开皇家的族谱，他一个一个指着，念道：“萧书君，萧司明，萧允琛，萧鸿意，萧……”


    襄王就是萧鹤川，萧鹤川就是襄王，萧鹤川也是东方裕，所以萧鹤川是襄王也是东方裕，


    但是他们两个同时出现过，所以萧鹤川一定是会分.身术，那天萧鹤川想告诉他的话是，他和襄王是同一个人，而不是同……


    柳昭隐啪的一声合上族谱，传送回襄王府，撤销掉襄王脸上的操作。


    怪不得萧鹤川总是说，有事可以找襄王帮忙，怪不得襄王在跟他还没有交集的时候，就愿意设局，帮他试探魏妃对江柏麟的态度，怪不得襄王从一开始就那么信任他。


    早说嘛，柳昭隐心想，明年端午节，他再多编一根五彩绳就是了。


    萧鹤川万万没有想到，他几次三番鼓起勇气，想对柳昭隐坦白的事，他怕柳昭隐生气，精心琢磨了一长篇解释的措辞的事，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晚上，被柳昭隐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