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星期五，小雪，工作日。


    沈辞背着包出门时，习惯性打开系统屏幕，通过系统查看时间。但在看见重复的12月3日时，他生出股奇怪的不真实感，好像在做一个时间重复但空间不重复的梦。


    有种诡谲的恍惚。


    沈辞挤着爆满的地铁去公司，路上抽空浏览二手车价格。


    游戏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需要购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有辆车更方便。沈辞看的是价位五万左右的二手车，他不挑车型颜色和品牌，只看空间和价格。


    看完车，沈辞上网看头条消息，末世游戏热度仍旧仅限于玩家论坛，网上虽然出现了一丁点声音，但完全被淹没在各种碎片化信息。


    与一座人口数千万的城市比起来，一百多个玩家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不过末世游戏被大家知晓不过是早晚的事。


    异能改变了末世世界的秩序规则，也会影响他们这个世界里的秩序。


    到了公司，沈辞照常上班。


    周五的工作忙碌又普通，与平时唯一的不同，就是组长对沈辞的态度。他似乎坚信沈辞是个隐藏的关系户，于是对沈辞的态度变得礼貌又客气，下班时也没扔给沈辞一堆数据让他加班。


    沈辞步伐轻松地走出公司大厅。


    等着电梯下来，旁边是一起下班的同事，聊着琐碎的又普通的日常，没人提那个诡秘的末世游戏，也没人担忧丧尸一样的感染者。


    沈辞看着电梯壁上的影子，思绪在平静里走偏到上司宋江寒身上，他其实以为同为玩家，又在一个公司，宋江寒今天会来找他聊两句。


    没想到一直没动静。


    公司同事上午议论过宋江寒的今日穿搭，所以他并没有在游戏里出事，只是单纯没来找他。


    这样也好，省去了半生不熟的尴尬寒暄。


    *


    沈辞拎着两大袋超市食品，回到出租屋，发现隔壁住户搬走了，两个工人正在清空隔壁的物品，连床这种家具都拆开搬了出来。


    绕开挤满过道的杂物，沈辞关上门，整理刚购买的东西。


    他买了些许饼干速食，以及高热量能量棒，以及一些药品。


    分类整理好，沈辞用外卖继续买药。这些东西在药店一次性购买太多会引人怀疑，只能分散了在不同的店买。


    一切收拾好，沈辞早早上床睡觉。


    次日，早上六点，沈辞自然醒，吃早饭时，他打开了论坛APP。一天过去，论坛活跃度大大降低，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新帖，都是些旧帖子和一些无意义灌水。


    尽管有人在论坛里警告过，不要随便在三次元暴露自己玩家的身份，但勇于冒险的人还是很多。现在论坛里已经开始出现交友面基帖了。


    还有玩家在论坛里抱怨自己不顺的三次生活，询问如果使用异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顺利，会不会被抓去研究之类的。


    异能暴露是早晚的事，沈辞想。


    没人在拥有力量以后，还能像无能为力时那样的隐忍懦弱。


    收起手机，沈辞出门办事。


    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买了一辆黑色的二手越野车，然后去登记和申请牌照，到中午刚好能拿到临时牌照。


    简单吃过午饭，沈辞开车回乡下。


    他去镇上把自己能想到的，也许能在游戏里用上的东西，全部买了一遍。还买到了一个二手的小型发电机，以及几桶汽油，他不知道从这里把发电机带进游戏去完成任务算不算作弊，但试试总不亏。


    沈辞把东西载回老家放好，邻居问起，便说自己要重修老房子。一个下午，他跑了两趟，换着地方的买药品和汽油。


    晚上就收拾老屋，然后睡在他小时候的卧室。


    第二天一早，沈辞去了趟花木市场，预定了几颗果苗，让卖家过几天同城快递给他，事情忙完，他开车往更偏僻的山区走。


    两个小时后，沈辞车子停在破烂的泥土马路尽头处，前面是一栋早就坍塌了的土石房子，四周是树林。


    他下了车，往周围看了看。


    这里是座非常普通的小山，因为偏远，所以连条正经的马路都没有。以前山上还有几个散落的住户，现在全都搬走了。


    幽静空荡，非常适合练枪。


    沈辞附近走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影，他找了个稍微干净又平坦的地方，从系统空间里取出T40狙击枪，重13.7kg，弹容量五发，初级有效射程一千五百米。


    接着，他从空间里取出自己兑换的两种子弹，□□和雷电弹，他兑换了火焰弹，但怕把树林烧起来，所以暂时不能用。


    架起狙击枪，沈辞瞄准了一千多米处的山坡上的一棵树，开枪。


    子弹非常精准度地击中了树干，直接将大腿粗的树拦腰打断，轰隆隆的倒了下去。


    T40的射击手感与普通的狙击步枪不一样，后坐力更凶狠，声音也更大，像一道巨雷在树林里震响。


    联邦禁枪，所以就算枪声被路人听见，大家也不会想到是狙击枪，但树木倒下的着声音实在太大，也许会惊动林业局。


    沈辞只分别打了几发子弹，熟悉完手感，了解完T40的威力就收起了枪，驱车返回市区。


    下午没有别的安排，沈辞在脑子里想着下午要不要去健身房跑步，手机这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为：夏玉。


    是沈辞的生父。


    沈辞不打算接，直接按静音，两遍之后，夏玉转而发起了信息。


    “你在哪儿，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出车祸了，你能不能来帮我处理一下？”


    “？干什么不接我电话，我都说我出车祸了，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过了会，沈辞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您收到来夏玉的转账。


    夏玉：“给你转了八千块，来找我。”


    沈辞把车开离高速，等到红灯，他收了转账，回复：“OK。”


    夏玉给他发了一个咖啡厅的定位：“就这儿，快点来。”


    沈辞没再回。


    咖啡厅在市中心的位置，不好停车，沈辞不想停地下车库，转了两圈，终于碰见有人离开，把车停在路边车位。


    耽搁了十几分钟，夏玉给他发了一堆信息，催他快点。


    沈辞全部已读不回，他跟生父夏玉关系并不亲近。


    夏玉是个漂亮但骄纵任性，自私又自我的omega，梦想是嫁入豪门，二十岁为梦做三后生下私生子沈辞，本想借子上位，失败后就把沈辞扔给母亲，不闻不问。


    直到沈辞十几岁开始分化，性别检测为珍稀Enigma，他立马把沈辞接到身边，还特地花钱送进私立高中。


    可惜沈辞觉醒后一直无法释放信息素，同时排斥所有人的信息素，再详细检查，才知道他基因有问题，属于残障Enigma。


    于是沈辞第二天就再次被打包送回了乡下，直到他大学毕业，夏玉好像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高大俊美，又沉稳可靠的儿子，时不时就会联系一下。也不是为了亲情，单纯就是找个人来使唤。


    这次突然联系沈辞，估计也是闯了什么祸，让沈辞去帮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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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钱的面子上，沈辞可以跑这个腿，毕竟他现在一个月实习工资也才四千块。


    夏玉那辆新款名牌电车就停在咖啡厅门口，车尾有损坏，看来是被人给追尾了。沈辞站在车边，给他打电话。


    “小辞。”夏玉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的，他保养得非常好，看着仿佛才三十出头，五官精致又漂亮，是那种很讨老富豪喜欢的传统长相，娇弱昳丽，像绵软的菟丝子，“我在这儿，你过来。”


    沈辞挂断电话，走过去：“追尾你的人呢？”


    没看见交警，那就是要跟人私了。


    夏玉抓住沈辞的胳膊，把人往咖啡厅里带：“在里面包厢里等着呢。”


    沈辞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叫我来帮你处理车祸的。”


    夏玉理所当然道：“我是真的被追尾了，不过追尾我的是宋江寒，你认识的啦，宋氏集团的大少爷，你公司的老板呀。”


    沈辞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你是故意让他追尾你的。”


    这种事，夏玉是真的干得出来。


    夏玉心虚地转着眼睛，嘴上说道：“我怎么会呢，追尾这么危险，万一受伤可怎么办 ，我最怕疼了……啊，到了，我们快进去吧。”


    不等沈辞反应，他拉开包厢滑门，一股很淡很淡的小苍兰味逸了出来。


    “宋少爷。”夏玉语气欢快又热情，“这就是我儿子沈辞，听说你们以前一个学校的，说不定早就见过呢。”


    沈辞停在门口，一抬眼，便看见了椅子里坐着的宋江寒，穿着卡其色的大衣，系着深色围巾，软糯的布料挨着下巴，衬得他肤色很白。他侧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沈辞。


    包厢里开着明亮的灯，宋江寒的眼珠黑漆漆的，直直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清冷又平静。


    沈辞不得不开口：“宋总。”


    夏玉把沈辞推进去，欢欣道：“你们真是有缘分啊，又是同学又是同事，命中注定一定不会是陌生人呢。”


    沈辞没接话。


    宋江寒倒是开口了，他拿起手机扫码点单，问沈辞道：“你喝什么？”


    沈辞知道夏玉没安好心，不想在这儿多待：“不用了，我还有事，马上要走。”


    “走去哪儿，今天周末你能有什么事。”夏玉说，“就在这儿陪宋少爷聊聊天……你们年纪相仿，相貌也这么登对，肯定有话题呢。”


    沈辞反应过来了，夏玉这是在给他和宋江寒相亲。沈辞被无语得想笑，他不知道宋江寒的性向是什么，也无意探听上司的隐私，直接一句话说：“我一会要去相亲，朋友介绍了一个omega女性。”


    夏玉瞪大了眼睛：“什么？”


    宋江寒抬头看了眼沈辞，又移开了视线，低头喝起咖啡。


    “你胡说什么。”夏玉抓着沈辞胳膊，“你什么时候喜欢omega了？”


    沈辞：“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omega？”


    虽然他的确是不喜欢一些性格滴滴的omega，但他对Alpha和beta也没什么感觉。他从青春期开始，就对爱情没有向往，尤其是被信息素控制的爱情。


    感情对他来说是麻烦的，难以冷静处理的东西，所以与人交往，点到为止就行。不必太过深入，也不必顾虑太多。


    夏玉给沈辞使眼色：“你是Enigma，你也可以喜欢Alpha的，对吧。而且Alpha更适合Enigma啊，机会难得，你干嘛不跟人家宋少爷互相了解一下？”


    沈辞不想引起任何误会，果断道：“我不喜欢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