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宴和几名投资顾问就公司股权融资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他展现出的强大气场连阅人无数的孔旭都啧啧称奇。


    “二少爷别的本事四舍五入等于没有，至少审美不错。”孔旭低头和尉迟云空耳语。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尉迟云空看似在和孔旭对话，眼神却是一刻都没有从漆宴脸上挪开过。


    他太想念宴哥了，如果不是为了回家搬救兵帮宴哥解决公司的困难，他一刻也不想跟宴哥分开。


    期间为了说服他哥帮忙他也费了一番力气，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希望当他以最帅气的姿态出现在宴哥面前时，宴哥能露出惊艳的表情。


    然而……事情好像跟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除了仲婷时不时进出会议室递交一些需要的资料，漆宴一直低着头和投资顾问沟通，全程没有给尉迟云空一个眼神。


    好没劲哦……尉迟云撑着头，无聊到不停地踢着脚下的桌子。


    “感谢各位的时间，剩下的资料我会在补齐后一并提交，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好不容易等到洽谈收尾，漆宴站起身和投资顾问一一握手。


    “仲婷，麻烦帮我送一下客。”


    他交代完仲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这时尉迟云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以为宴哥先前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反应才那么大，而且他十分笃定宴哥为了公司一定不会拒绝融资，谁想到事儿办完了，他连一个正眼都没得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只是他觉得疑惑，连旁边的孔旭都看出了问题。


    “二少爷，你确定你跟人家是两情相悦吗？”孔旭的表情很精彩，他欲言又止了半天，试探地开口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在自作多情？”


    “怎么可能！”尉迟云空越想心里越没底，越没底他的嗓门就越大。


    宴哥答应过给他机会，让他证明自己的喜欢不是一时上头，若说短短几天时间宴哥的心意就改变了，他才不信！


    “不行，我要找宴哥聊聊。”一股莫名的恐慌油然而生，他坐不住了，跟随漆宴而去。


    ···


    推开办公室的门长驱直入，尉迟用空所有思念的话语都在对上漆宴冰冷的眼眸后，烟消云散了。


    他不是宴哥平时看他的眼神。


    过去的宴哥虽然总是不耐烦，动不动就喜欢安排人，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直是温柔中带着一丝无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注视着他的目光疏离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面对尉迟云空的闯入，漆宴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漠然地开口道：“尉迟少爷，请问是合作协议还有问题需要补充吗？”


    尉迟云空被他的冷漠打击到了，他至今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难道是年龄？宴哥觉得二十五岁还是太稚嫩了？


    “宴哥，我刚刚算错了，过完年我已经二十六了。”尉迟云空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死一般的静寂。


    漆宴深吸一口气，他在努力确认是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事实告诉他，没有，尉迟云空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等待他的回复。


    “尉迟云空，二十六岁，凡晟控股的二公子。”漆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个怪异的微笑低声细数着。


    “有负债？”他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负债！”尉迟云空连忙摇头跟debuff撇清关系。


    他给宴哥送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债务让宴哥替他平。


    “好，既然如此，我们两清了，我跟你没有什么要说的。”漆宴双手抱胸，明摆着要终止对话。


    “宴哥为什么这么说？”尉迟云空不解地问道，“是我没打招呼就离开让你不开心了吗？对不起，可是我当时没有自信什么时候能说服我爸，我只能……”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漆宴粗暴地打断了。


    “你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是吗？”


    “我只是想帮宴哥而已，宴哥为什么要生气？”尉迟云空委屈地耷拉下眉毛，他是真心以为找家里帮忙会让宴哥开心才这么做的。


    他知道宴哥不喜欢被人骗，但他不是故意骗宴哥，而且他也没往坏里骗啊，要是他真是个一无所有的负二代，这会儿谁来帮助宴哥摆脱经营困境嘛！


    “我为什么要生气？”漆宴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


    “尉迟云空，你从名字，年龄，身份，没有一件事是真实的，你问我为什么要生气？我说过我讨厌别人骗我，你在把我当傻逼耍吗？”他一掌猛地拍向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尉迟云空被凶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心上人的冷淡就让他心碎，此刻的横眉竖目更是有数不尽的委屈涌上心头。


    “我、我当时说谎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可就算这样，我喜欢宴哥的心是真的呀！”他垂下头，楚楚可怜地咕哝着。


    “真心？一个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我的人，却要我相信他的真心。”漆宴简直听笑了。


    他确实笑出了声，笑声中掺杂着苦涩和对自己的嘲弄。


    尉迟云空看到他一脸颓废的表情，不安地唤了一声：“宴哥……”


    “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如果没事，请你出去。”漆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斥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尉迟云空咬紧下唇站在原地，纵使心里难过得要命，他也不肯轻易放弃。


    他知道宴哥一向说一不二，也见过宴哥对前男友决绝的态度，要是在这里退缩，宴哥从今往后都不理他了怎么办？他不能走。


    漆宴等了三秒，见尉迟云空的脚就跟在地上生根一样一动不动，他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你不走是不是？那好，我走！”


    他瞪了尉迟云空一眼，二话不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


    漆宴坐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人工湖里的水车机械地转动着，保持着永远一致的频率，永不停歇。


    坐在他身边的涟漪见他望着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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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呆，打了个哈欠趴了下来。


    每当漆宴迷茫的时候就会坐在这里看水车，他很喜欢这种稳定的重复，在他看来有种莫名的治愈。


    没错，漆宴喜欢稳定不变、脚踏实地的人生，即使没有惊喜也没关系，对生活的绝对掌控让他充满安全感。


    但人生向来是不尽如人意，严峥就结结实实地给他上了一课。


    严峥的背叛固然令他愤怒，但那不是由爱生恨，他只是气自己的眼光差，差到看上这么一个人渣而不自知。


    所以他下定决心找人扮演男友气严峥，不冲着让渣男后悔，单纯为了挽回自己的自尊心，他才不想再跟那种人渣有关联。


    结果阴差阳错，他捡了戴云空回家。


    不，现在人家是尉迟家的二公子，尉迟云空了。


    说来可笑，初见时漆宴信誓旦旦地说他绝对不会喜欢上比他小那么多的孩子，后来随着两人的相处，他的内心逐渐动摇，无论漆宴想不想承认，他都无法否认他将尉迟云空列入了他未来的计划表里。


    作为一个严格掌控着自己人生的男人，漆宴的人生计划中只会出现必要的事和必要的人。


    他甚至破坏了最初放下的狠话，决定给他们俩一个机会，只要尉迟云空能证明自己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或许他也可以尝试跟一个小他八岁的男孩在一起。


    可是如今，一切碎得那么彻底。


    真有意思啊。


    漆宴扶着额苦笑。


    在他一次次担心尉迟云空身份会穿帮的时候，对方在想什么呢？觉得他可笑吗？


    不，也许从一开始，他把人带回家又要求对方扮演一个有钱有势的富二代时，他就已经招笑到没边了。


    他不止一次告诉尉迟云空，他之所以动心是因为自己是他交友圈里的天花板，哈哈哈……一个身价上亿的富二代交友圈的天花板。


    他越想越不住发噱。


    他想到自己给尉迟云空买礼物，他竭尽所能给对方最好的东西，在对方眼里不但稀松平常，甚至可能不屑一顾。


    可笑，太可笑了。


    喜欢，什么样的喜欢能在半年的相处中换不来一句真心话？


    过去漆宴以为天真的是尉迟云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天真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可笑至极。


    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漆宴望着天挤出一丝笑容。


    就这样罢了，喜欢算什么东西，真心又算什么东西，日子还要过，公司还要管。


    刚刚调整完心情，漆宴的手机发出了清脆的响铃声。


    来电人是须君浩介绍的中介。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漆先生，有位先生希望开双倍的价格租下您的房子，您是否要考虑一下暂停那边的合同？反正您还没签字。”中介问道。


    “双倍？”漆宴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道。


    “没错，这会儿客户就跟我在一起，您在家吗，方便的话我带他上去看看。”


    “我现在过来，等我两分钟。”漆宴说完牵起涟漪，快步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