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黑色商务车在大厦门口刹停，副驾驶座的孔旭先行下车，为后座的男人拉开车门。


    一双黑色的高定皮鞋率先落地，接近着打扮得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从车内钻出，侧面吹来的寒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英俊的脸庞。


    尉迟云空上次穿那么正式还是陪漆宴参加拍卖会，他穿正装的时机少之又少，导致现在哪儿哪儿都不适应。


    僵硬转动了几下脖子，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那个孔特助，一会儿上去我该说些什么好？”


    一旁的孔旭翻了个白眼，这辈子没有那么无语过。


    “我说你今天到底来干嘛？你又是撒泼打滚，又是绝食威胁的，好不容易嬴总同意你胡来，你直接把事情交给投资顾问不就好了，非跑这一次图什么？”他扶着额问道。


    “那不行，我一声不吭离开，宴哥一定担心坏了，我必须要亲眼看到他才能安心。”尉迟云空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直言不讳地说道。


    之所以他一定不避讳在孔旭面前袒露心声，是因为从尉迟赢参与公司经营之后，一直是孔旭在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孔旭才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能坦然接受他喜欢同性的人。


    “好好好，一切都听二少爷安排。”孔旭无言地望着天。


    尉迟云空越听这句话越不服气：“为什么你叫我哥就是嬴总，轮到我一口一个二少爷，我是上不了台面吗？”


    “呵、呵、呵。”孔旭冷笑，撇着嘴说道：“因为你哥是我的老总，而你，是我的小祖宗。”


    “别给我这个那个的，从现在开始，叫我空总，听到没有？”尉迟云空不悦地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


    “是空总。”孔旭从善如流地点头，“一会儿您上去什么都不用说，投资顾问团队会全权负责协商。”


    “行行行，快上去吧。”尉迟云空迫不及待地说着，他已经在幻想宴哥一会儿的反应了。


    距离他悄悄离开已经有十天了，不知道宴哥看到他是会觉得惊讶，还是觉得惊喜，或者说两者都有？


    无论宴哥的心情如何，现在的他都极其思念宴哥，再不见到宴哥他就要碎了。


    ···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仲婷正在电梯厅里等候。


    看到西装革履的尉迟云空，她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就切换到了职业笑容。


    “您好，我是弘竹的销售副总仲婷，您就是凡晟控股这次的谈判代表尉迟先生吧？幸会。”她主动朝尉迟云空伸出手。


    “婷姐！”尉迟云空尴尬地直挠头。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仲婷拽到一边，捂着脸羞耻地说道：“你快别这么叫了，还是叫我云空就好。”


    仲婷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她眯起眼睛说道：“谁叫你藏那么好，把大家都骗了。”


    “我也是有苦衷的嘛。”尉迟云空眨巴着眼，露出无辜的小狗眼。


    “好了，进去吧，人都在会议室里等着。”仲婷抿嘴一笑。


    “宴哥……他还好吗？”尉迟云空迟疑着抛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事到如今，他也不装了，从仲婷愿意帮忙安排一切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睿智的大姐姐早就掌握了一切，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罢了。


    仲婷微微拧了拧眉头，说道：“虽然麻烦事接踵而至，但他不是会示弱的人。”


    尉迟云空光听这句话，眼睛就忍不住泛红，他就知道宴哥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


    “放心吧，他也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打败的人。”仲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嗯！”尉迟云空用力点了点头。


    “走吧，漆总还在等我们。”


    仲婷率先解锁门禁，将众人迎进门。


    办公室突然乌泱泱进来一群人，引来了众员工的围观。


    小翟从人力资源部办公室里探出脑袋，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尉迟云空。


    “小戴？！”她惊讶地叫出声。


    “你、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还有怎么突然打扮成这个样子啊？”小翟冲出来，围着尉迟云空绕了一圈，越看越茫然。


    “说来话长。”尉迟云空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引起轩然大波，他现在整个人都快怂到地底下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用力给了他肩膀头子一下。


    “哇啊！”他扶着肩膀回头，刚好对上顾玲那张气势汹汹的脸。


    “小戴！你消失一个礼拜跑哪里去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吓得我差点报警！”顾玲说着就要上来收拾他。


    “顾玲姐，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事出有因！”尉迟云空被她打得到处乱窜。


    最终是孔旭看不过去，轻咳两声提醒道：“空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忙。”


    “空总？”小翟和顾玲同时一愣。


    “啊哈哈……”尉迟云空这会儿恨不得原地给自己埋了。


    刚才光顾着思考如何在宴哥面前耍帅，完全忽略了要应付同事这回事。


    “我现在有事要处理，我们一会儿再聊。”他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会议室里，盛娄壹还在对着漆宴步步紧逼。


    “无论你承认与否，贵司已经陷入了经营危机，为了确保我们公司的项目可以顺利落地，我有权利终止明年的合作。”


    “容我提醒盛总，仅仅是短期的财务波动不能证明我们没有正常交付能力。”漆宴绷着脸据理力争道。


    “哼，就算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恐怕漆总也很难力挽狂澜吧？下个季度初我将会提出针对供应商资质的二次审核，届时如果弘竹的财务状态不达标，可别说是我太苛刻了。”盛娄壹冷笑道。


    漆宴淡漠的眼眸紧盯着他，过了许久才不卑不亢地说道：“请盛总放心，届时我会交出令盛总满意的财报。”


    盛娄壹闻言笑意更深了，他俯身倾向漆宴，面带微笑地说道：“漆总话不要说那么早，我知道你们在跟凯恩斯谈合作，我跟谭总很熟，只要我稍微提醒一下我的老朋友避开你们公司的坑……”


    他的话到此为止，但是足够让漆宴沉了脸色。


    他们第一季度的业绩的新增业绩几乎全部押在了凯恩斯的项目上，如果盛娄壹从中作梗导致项目黄了，必然会让目前岌岌可危的经营状况雪上加霜。


    “不知漆总有没有想好，接下来的钱从哪儿来？”


    就在盛娄壹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从我这里来。”


    听到记忆里的清亮的嗓音，漆宴震惊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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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头。


    仲婷给几位贵客拉开座位，优先邀请尉迟云空入座。


    “你——”漆宴看着眼前的男孩，他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这几位是？”盛娄壹对于会议突然加入一群陌生人，表现得十分反感。


    仲婷第一个做出反应：“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凡晟控股过来和我司谈战略合作的。”


    “凡晟？”盛娄壹诧异地扬眉，“你是尉迟赢？”


    尉迟云空自打进入会议室，眼神就黏在漆宴身上没放开过。


    宴哥瘦了，面色看起来比十天前更憔悴，他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说不定连觉都没有睡好过，他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更早过来帮助宴哥。


    盛娄壹问完这句话半天，尉迟云空都没反应，还是孔旭看不下去，在桌下偷偷踹了他一脚。


    “什么？不是。”尉迟云空勉为其难收回视线应付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项目的代执行经理，尉迟云空。”


    漆宴在听到“尉迟云空”四个字后，整个人如同遭受雷击一般僵在原地。


    “尉迟云空？”盛娄壹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疑惑地嘟囔着。


    “你先别管我是谁了，孔特助，把战略合作协议拿出来给漆总过目，顺便让顾问团队说一下注资五千万的详细情况。”尉迟云空挥手交代道。


    “五千万？！”


    盛娄壹喊出了漆宴内心的吃惊。


    尉迟云空从进门听到这老登叨叨宴哥就很不爽了，现在更是借机发泄情绪，居高临下地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凡晟竟然会投资这么一家公司，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盛娄壹恼火地说道。


    孔旭闻言斜着眼瞪向他，为了给小祖宗找回场面冷笑一声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拥有全国专业的投资评估团队，凡晟能做到今天的规模，必然有我们的理由。”


    盛娄壹今天本来信誓旦旦来解约，却不想被凡晟横插一脚，人家当着他的面准备给弘竹注资五千万，分分钟就平了账上所有的欠款，让他无处下手。


    “既然如此，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盛娄壹憋了一肚子气，手一挥带着法务团队离开了。


    闲杂人等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凡晟的团队、仲婷还有漆宴。


    “尉迟云空？”漆宴倏地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如寒冰一样冰冷刺骨。


    尉迟云空被他一喊，莫名起了一股心虚感。


    “宴哥……”他对着手指小声唤道。


    “你多大？”漆宴紧接着问道。


    “二十五岁。”尉迟云空乖乖回答道。


    “二十五岁。”漆宴点头，笑了。


    “行了，你们回去吧，这里没人要你们投资。”他说完，猛地站起来踹开一旁的转椅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会议室门被用力摔上。


    “漆总！”仲婷冲着紧闭的门大喊一声。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尉迟云空不动如山地坐在原地。


    “你不去劝一下？”孔旭凑过身子小声问道。


    “不用，宴哥会回来的。”他叹了口气说道。


    果然，十秒之后，门再次被踹开。


    “在哪儿签字？”漆宴冷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