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喻定定地看着黎乐半晌，扯唇一笑，偏过了视线，把手从黎乐手里抽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是过家家呢。”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牛油果奶昔。


    绵密顺滑的口感，和记忆中的味道很相似。


    但他自己的心境，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黎乐尴尬，把程喻这话视为一种隐晦的拒绝。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程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奇怪？”


    “啊？”黎乐茫然地扭头。


    “看我可怜，愿意资助我上学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母爱都愿意分享给我？”程喻手搭在黎乐的身后，两人不知不觉离得很近，连瞳孔中倒映的对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弥补什么似的，拼命对我好。”


    黎乐瞳孔颤了颤，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


    “弥补？”


    “我看起来像是想要弥补你什么吗？”


    “不是的话……那是看上我了吗？”程喻开了个玩笑，“你当时不是还闹着要亲我吗？该不会是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吧？”


    黎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是啊，我是看上你了。你长得这么好看，看上你不是很正常吗？”


    程喻眼睛眨了一下，“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对啊，没人告诉过你吗？”黎乐伸出手捧住程喻的脸，放肆揉了揉。


    少年底子是很好的，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颀秀丰整，目如朗星，是很周正大气的长相。


    只是因为早前生活不顺，备受磋磨，面颊有些凹陷，眉目间拢着一股郁气，眼神麻木没有一丝光亮，身子骨也没有长开，所以好看是好看，但反倒没有什么人注意。


    但黎乐估摸着好好养一养，以后混个校草当当不成问题。


    “那，我跟你大哥比，你觉得谁更好看？”


    黎乐没想到他会问这话。


    果然这家伙嘴上不说，其实也很在意自己的外形吧？


    黎大哥是长得很好看，而且很有男人味，说不定他早就注意到了。


    黎乐认真地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选不出来。


    “论五官你更好看，但是大哥的气质略胜你一筹。”


    程喻不置可否。


    “跟段谊比呢？”


    “当然是你！”黎乐答得不假思索。


    程喻不由有丝惊讶，“哦？”


    “段谊……很会打扮，有点像韩系帅哥，打扮完能有八分。”黎乐分析得头头是道。


    程喻挑了挑眉，“那我是多少？”


    “你是9.5。”


    这个数字倒是比程喻预想的还要高一点。


    他笑了，“那你呢？你是多少分？”


    “我，当然是十分了！”黎乐骄傲地挺起胸脯。


    程喻偏头看他，“没看出来啊，你对自己的颜值这么自信？”


    黎乐肩膀塌了下来，唉声叹气：“唉，不管心里怎么想，态度总要有吧。”


    “其实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啊，小学的时候还有人跟我告白呢，上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黎乐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我长得太幼态了吗？”


    小学真是他的颜值巅峰，那时候刚进班级，无数人抢着想要和他做朋友，玩什么都要带他一个。


    但是初中之后同龄男生开始变声、身量拔高、五官逐渐生出棱角，就他还是匀速缓慢地长大着。


    好似其他人都悄悄变男人了，就把他一个人远远抛在身后。


    其实他更喜欢程喻这种长相，帅气又不失阳刚。他的面相太柔了，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女孩们都不会喜欢他吧。


    程喻没有接他的话。


    他心里明镜似的，黎乐这长相，全博雅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看的。


    要是真的没有追求者，那绝对跟他的长相无关。


    两人到了教室，黎乐刚把手伸进桌洞，就发出了一声轻咦。


    程喻转过头，看到他拿出了一个包装得非常精美的礼盒。


    黎乐神情困惑，不解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满满一盒的曲奇饼干。


    黎乐：……


    程喻：……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眼。


    刚刚在车上还说没人追他，这不立马就来了。


    黎乐暗骂自己乌鸦嘴，其实这追求者他也不是非要不可的。


    早知道，就说希望自己买彩票中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到底是哪个小姐姐送的，还怪有眼光的。


    “乐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段谊那货没错了。


    黎乐垮下脸，看着段谊跟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不过这次还好，没直接搂上来，只是把手撑到了他桌上，把他桌子推得吱呀一声响。


    “啊，你已经看见了？”


    段谊兴奋地亮着眼，“怎么样，喜欢吗？”


    黎乐懵逼地举了举手里的盒子：“你送的啊？”


    “对啊。”段谊答得理所当然。


    黎乐轻呼了一口气，一下子安心了下来，捡起块饼干尝了尝。


    “还不错。”


    “这是我特意托别人给我从国外带的，你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我每天都给你送。”段谊跨坐在前面的椅子上，趴在黎乐的桌子上盯着他，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眼神带着异样的灼热。


    黎乐一无所觉，扭头问程喻要不要来点。


    程喻本想说自己不爱吃甜的，但余光看见段谊脸色难看地盯着他，于是话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


    “啊……”他轻轻张开嘴。


    黎乐愣了一下，随后欣然地捡起一块喂给了他。


    程喻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余光瞥见段谊五官都拧巴到了一起，顿觉浑身舒爽。


    段谊醋意大发，对着黎乐不满地嘟囔：“我也要。”


    黎乐顿了顿，无可奈何地又捻起一块往前递。


    段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咳、咳、咳咳……”


    旁边忽然闷咳了起来，段谊眼睁睁看着黎乐瞬间把手收了回去，连忙去给程喻拍背。


    “呛着了，没事吧？喝点水。”


    段谊脸色阴了下来，忍无可忍地捶桌站起身：“姓程的，你故意的吧？”


    黎乐惊诧回头：“段谊，你干嘛呢，那么凶干嘛？”


    段谊愣了一下，这时才想起黎乐还不知道他俩私下已经翻脸了。


    “不是，乐乐，你别被他给骗了。”段谊不屑地道，“我看他根本就是在装。”


    黎乐更为不解。


    程喻低着头眼睛动了动，轻声道：“好了乐乐，我没事了。”


    “哦。”黎乐慢半拍地应了一声。


    段谊攥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这里。


    “乐乐你还没给我吃饼干呢。”


    黎乐抽出手，不明所以：“你自己拿啊。”


    “不要，我就要你喂我。”


    “哎哟喂~听见了吗？‘我就要你喂我’。”这句带着撒娇意味的话立马让边上两个男生给听去了。


    “段哥，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段谊磨了磨牙。


    “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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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人家就要你喂嘛。”前一个男生矫揉造作地倒在了另一个男生怀里，添油加醋地学了起来。


    “哎哟人家摔倒了，要亲亲才能起来。”


    话音刚落，两个人拔腿就开始逃命，因为段谊已经杀过来了。


    今天的段谊，似乎略有些不同。


    程喻眯着眼，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那盒饼干上。


    费金鑫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来到教室。


    都怪段谊那家伙，害得他睡都没睡好。


    正想再跟段谊好好聊聊，结果一回头，看到身边坐的人换了一个。


    “咦？怎么是你？段谊呢？”


    “这还用说。”李伟强听到这话，插嘴道：“你往后面看一看。”


    费金鑫扭头，贴着黎乐孔雀开屏的那个不是段谊又是谁。


    “……”


    真是不忍直视。


    费金鑫揉了揉眉心，无奈叹气。


    李伟强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强子啊……”


    “嗯？”


    “算了，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李伟强不满了：“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说给我听的。”


    费金鑫摆了摆手，沧桑地坐下了。


    他都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


    李伟强被他搞得不上不下，不甘心地勒住他的脖子，一个劲地逼他交代。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快说快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跟什么有关的？稍微透露一点。”


    “不行，不能说，段狗会杀了我的。”费金鑫被勒得翻白眼，仍然宁死不从。


    李伟强听了更来劲了，“什么，跟段狗有关？到底是什么啊？”


    “哎呀你快说啊，我好奇死了。是不是兄弟？凭什么你知道不告诉我。”


    费金鑫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死强子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段谊，你干嘛非要坐这里啊。”


    “我坐这儿陪你啊。”


    “我不需要你陪。”


    黎乐不知道怎么回事，段谊今天特别黏人。


    不仅把桌椅搬到了他旁边，而且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喜欢骚扰他，搞得黎乐烦不胜烦，可赶又赶不走。


    “乐乐，你在做什么啊？”看到黎乐在写上节数学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段谊手贱地捻他耳垂干扰他，“都下课了这么拼干嘛，跟我玩嘛。”


    黎乐挥开他的手，忍无可忍：“段谊你烦不烦啊！”


    “段老狗，你怎么又在欺负小乐乐啊。”


    段谊还没说话，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来人嘴里含着棒棒糖，语气自然熟稔。


    段谊拉着一张臭脸回道：“关你什么事啊臭雅璇。”


    韶雅璇听到他这么叫她就想发火，但还是忍了下来。


    “话不是这么说啊段哥，”先前那个嘴贱的男生还没长记性，又促狭地道：“好歹谈过，一日夫妻百日恩。”


    韶雅璇露出了一脸的嫌恶，像吃了一只苍蝇。


    段谊却是有些慌张地回头看了眼黎乐，却见这个没良心的在跟着嘿嘿笑。


    “……”


    “韶姐，”嘴贱的那个男生叫樊正初，他攀在死党肩上，坏笑着问：“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对我们段哥余情未了啊？”


    韶雅璇瞬间炸毛，“我对他余情未了？我呸！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那你为什么老是故意吸引他的注意？”


    “你是不是想死了樊正初！”


    那两人的打打闹闹段谊没有在意，他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为黎乐看起来没有一丁点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