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率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撞开严老二，跑到严老太身后躲着，哭哭啼啼地指着严序道。


    “娘，你可得好好管管严序，他早上把鸡窝里的鸡蛋偷了就算了，还想对我跟他二叔动手！家里的门都给打烂了。”


    “啥？”严老太本来就刻薄的脸拉的老长，看了眼李春花后，扭头看向严序，呼吸逐渐粗重。


    反了天了，简直反了天了。


    李春花小心瞄了一眼严老太的脸色，眼里透着幸灾乐祸。


    身旁的田大娟鼓着脸撞了撞李春花的肩头，语气气愤地问道：“二嫂，你说的都是真的？严序居然敢偷吃鸡蛋？”


    田大娟嘴巴再怎么馋都不敢打家里那老母鸡和鸡蛋的主意，没想到有人居然干了她只敢偷偷想的事儿，一时之间，脸上愤恨交加，一边羡慕一边记恨。


    严老太平日里节省抠门惯了，就连田大娟和李春花做饭用猪油都要盯，家里的鸡蛋更是看得很严，现在被严序煮掉吃了，顿时心疼的要命。


    “你个孽障，平日里家里没给你口饭吃啊，整日像个饿死鬼似的，你吃了也不怕撑死自己……”


    严老太冲上去就是对他一顿捶打抓踢，面目狰狞地嚎叫，严序身形稳稳立住，不动如山的任她打。


    他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地看向堂屋门口一直没有出声的严老头。


    对上严序望过来的目光，严老头面色顿了顿，沉默了几息后，呵住严老太：“给我住手！”


    严老太撕扯衣服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严老头，不满地喊了声：“他偷鸡蛋啊。”


    “我说了住手。”严老头脸上也发沉，重复道。


    严老头发脾气和严老太不一样，严老太平日里就喜欢敲敲打打骂骂咧咧的发脾气，严老头是属于平常不喜欢多说什么，一发怒就能让全家忐忑不安的人。


    见严老太消停些了后，严老头眼神如同古井般，幽深寂静，沉声道：“阿序你也是，这鸡蛋是可以吃，但偷拿就不对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家可不能有做事手脚不干净的人。”


    严老头不紧不慢地说着，虽然语气平静，但也明晃晃地指责严序的行为。


    闻言，严序抬眼看向脸色发沉的严老头，语气淡然地道：“家里煮鸡蛋的时候，并没有分给我们。”


    严家虽然不富裕，但家里也不是穷的掀不开锅，严老头知道自己老婆子节俭的性子，所以会压着她偶尔给家里煮鸡蛋，改善改善伙食。


    一直到现在，严老太还在因为严序不愿意送走昭昭而生气，家里煮了鸡蛋就不愿意分给严序，更何况那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孩。


    当时，严序并没有说什么，大家还以为他心里明白，不敢嚷嚷呢。


    听着严序这话儿，严老头面色十分不悦，哪里不知道他在指责是他们先做的过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母鸡下蛋又不是照着家里的人头下的，少分一次就记恨上家里了？”严老头之前就默许了严老太那样分，现在言语之间满是遮掩。


    “就是。”严老太一看老头子也是站她这边的，两眼一瞪，接话道：“你私自从外头带回来个孩子，眼下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鸡蛋就活该不分你。”


    严序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做过多的争论，只是丢下了一句话：“我挣得多，够养活昭昭，这鸡是我用猎物换回来的，以后昭昭每天一颗鸡蛋。”


    说完，严序也不管他们精彩万分的脸色，转身就进了屋。


    严序知道他们不会老老实实的把鸡蛋让出来，不过没关系，他起得早，会自己去摸。


    以往严序在严家不争不抢惯了，现在他的态度越发强硬，严老头气得转身回了屋。


    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不断穿透进来，严序捏了捏昭昭无措的小脸，转移他的注意力。


    其他人看着家里这副场景，面面相觑，心中也是万分不满。


    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严景川躺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眼里闪过一丝疑虑，怎么感觉这严序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难不成......


    严景川很快又摇摇头否定自己，如果严序也有他这般的记忆，肯定早就将人参挖回来送给县城领导换工作了，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估计严序现在都不知道人参的事儿呢。


    眼下事情的发展跟记忆里有些出入，都怪记忆里的严序藏着掖着，没有把具体的位置透露给他们，严景川愤愤不平，又仔细思索起来记忆里的事儿，慢慢陷入了沉思。


    ......


    自那日严序跟严家差不多撕破脸皮后，严老太就明里暗里地防备严序，对昭昭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


    严老太尤其对家里的鸡蛋看得很死，但毕竟年纪大了，总有稍不留神的时候，严序总有机会拿到鸡蛋。


    眼瞅着那小崽子被养的越来越好，严家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徬晚。


    严老太想克扣严序粮食，特意让人不煮严序他们的饭。


    但严序根本不管她，直接自己动手添饭。


    看着严序碗里满满当当的饭，又看了眼手中能盖住碗底的饭，其他人面色忧愁。


    这到底是克扣严序口粮，还是克扣他们口粮啊。


    田大娟心直口快，说道：“娘，我们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吃这么点饭哪有力气干活啊？”


    她这话儿一出，就直接撞到枪口上了。


    严老太隔着严老三死命地掐了田大娟好几下，疼得田大娟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这遭了瘟的死东西，整天就只知道吃吃吃，不想吃就给我滚下桌去！”


    “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整天净想着给自己刨食，不孝的玩意儿，也不怕出门摔河里溺死。”


    李春花虽然认同田大娟的话，但缩着脖子不敢吭气，冷眼瞧着田大娟被收拾，眼底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严序没有搭理他们，低头安静地喂怀里的昭昭吃饭。


    昭昭脸颊被塞的鼓鼓囊囊，仿佛一只小仓鼠般，圆溜溜的明亮眼睛眨巴了一下，眼眸带着好奇地看严老太打人，并没有被吓到。


    严老太这番行为就是在明晃晃地指桑骂槐，见严序无动于衷就算了，他怀里的昭昭还把她当乐子看，顿时气血涌上心头，刹那间就抓起面前的筷子扔向两人。


    “看看看，再看把你眼珠子都挖出来。”


    突然的动作让大家都猝不及防，筷子砸到了昭昭的额角，吓得正埋头吃野菜叶子的昭昭打了个惊嗝，小手摸了摸额角，茫然地抬起头。


    严序抬手拿开昭昭的手，白皙的皮肤倒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沉默地放下碗筷，抱着昭昭起身进了屋。


    望着严序的背影，以为他不敢作声，严老太斜眼冷哼了一声，神情显得越发刻薄。


    看了眼剩下一大半的饭，严老太起身把碗拿过来，直接毫不客气地扒拉进自己碗里。


    其他人都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安静地吃着饭。


    就在这时，回了屋的严序又走出来，站在饭桌前。


    严老太看着杵在旁边的严序，以为人是出来吃饭了，根本不搭腔。


    下一秒，众人还没有反应来，饭桌就直接被人掀翻了，饭菜撒的一地都是，严老太最倒霉，面前的野菜汤直接泼在了身上，衣服湿哒哒的，身上还挂着几片绿叶子。


    整个院子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气氛凝固停滞，安静的可以听见汤汤水水滴落的声音。


    回过神来后。


    严老太率先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你...你...你们几个给我打死这个小畜生！”严老太推着身边的严老二，骨瘦如柴的手指哆哆嗦嗦指着严序，眼神泛着狠毒。


    听到严老太的话，严老二几个也不客气，联合上去想要给严序一个教训。


    严景川伤还没有好利索，见状，连忙躲进屋里。


    严序周身凶悍的气势毫不收敛，不带感情的目光从严老太脸上移开，落在围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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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几人身上。


    顷刻间，院子乱作一团。


    怒骂声和巨大的吵闹声吓得屋里躺在床上玩的昭昭一激灵。


    “白眼狼，养不熟的小畜生，早知道你是个不知恩的小杂种，当初就应该把你淹死在河里……”


    一阵接着一阵的尖锐斥骂声传来。


    “爹爹！”


    昭昭眨了眨眼睛，听着外面凶凶声音，生怕爹爹被欺负，连忙爬向床边，壮着胆子从床上“梭”下去。


    昭昭人小个子矮，趴在床边，小短腿蹬了半天都踩不着地，心急之下，昭昭直接松开手，“扑通”一下掉了下去。


    肉嘟嘟的小屁股砸在夯实的地板上，疼得昭昭忍不住瘪了瘪嘴。


    他小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揉了揉小屁股，捂着痛痛的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向门口。


    “爹爹，爹爹。”


    外面动静太大，遮盖了他发出的声音。


    昭昭打不开门，肉乎乎的小脸挤压在门缝处，努力透过缝隙看清外面的情况，看到有人在打爹爹，昭昭眼泪汪汪。


    “呜呜呜呜，坏人，不许打爹爹……”昭昭小脸焦急，小嗓音带着哭腔。


    听着隔壁叮铃咣啷的动静，吴大妈害怕闹出什么事儿来，连忙跑去刘大队长家把人喊了过来。


    一听又是严家闹事，刘大队长气压低沉，放下碗筷匆匆往严家赶。


    吴大妈喊人的声音不小，不少人捧着碗跟着刘大队长去看热闹。


    刘大队长看清院里的情况，脸上黑的能滴出墨水来。


    “都给我住手！”刘大队长中气十足地怒喊一声。


    院里的几人已经红了眼，没有人停手，倒是田大娟拉着严南义和严南溪藏进屋里。


    她虽然有时候傻不愣登的，但这会儿倒是精明的很，她看得出来严序下手狠，她男人上去挨揍就行了，俩孩子还是躲起来吧。


    见没有人听他劝说，刘大队长立即让几位年轻力壮的村民上去拉架。


    严序见有他们被拉着，余光瞥见门口的众人，便收了手。


    严序打架路子野，下手也狠，严老二两兄弟加上严景山三个人才能有些勉强打成平手。


    听见房屋里昭昭不安的声音，严序甩开拦着他的人，转身把昭昭抱了出来。


    一落入爹爹怀里，昭昭就连忙紧紧抱住人，抬头看见爹爹脸上的乌青，昭昭心疼的眼泪从脸颊滚落，下手摸了摸那块乌青。


    “爹爹痛痛，昭昭帮呀！”


    谁凶爹爹，昭昭就凶谁！


    说着，昭昭一把抹掉眼泪，扭头气呼呼地瞪着严家众人，露出自以为凶巴巴的小表情。


    严序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抬手把昭昭的小脸压入怀里，不想他看那些人的嘴脸。


    严老太看见门口乌压压一片围满了人，也不觉得丢人，小老太直奔前面的刘大队长，拉着他的衣袖哭哭啼啼地指责严序不孝，养了他那么大，现在反过来跟长辈动起手来。


    刘大队长管村子管了这么多年，哪家什么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嫌恶地拽出衣袖，看了眼身上也挂了彩的严序，眼神有些复杂，随后扭头看向严老头道。


    “严叔，你们家闹起来是因为什么，我也多少了解些，严小子前段时间已经找我开了证明，把那小孩的名字落在他名下了，要是弃养，那可是违法，要当劳改犯的。”


    一听严序偷偷给昭昭上了户口，严家人当场也是傻了眼，围观的村民也是议论纷纷。


    大多数都觉得严序脑子拎不清，怎么就非要收养这孩子呢，将来自己娶个媳妇生一个不就好了吗。


    眼下还没说亲呢，就突然多了个小孩，哪家姑娘能看得上。


    严老太反驳道：“怎么就上户口了呢？我都没同意，大队长你咋能给他开证明呢？”


    严老太已经气昏了头，立马将矛头指向刘大队长，要不是他偷偷给严序开了证明，怎么可能让那孩子落在他严家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