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江湖第七步

作品:《诱君入毒瓮

    声音是熟悉的清越动人。


    来人是宿容。


    她还真没认出他的内力气息。


    但这么晚找她干什么?


    聊过去现在未来,聊人生吗?


    山盼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却也快步走向门口准备开门,口中一边回道:“宿容宿大侠?”


    对方只轻嗯一声。


    推开门,山盼抬头看去。


    浓眉丹唇,皮肤有些苍白却更像仙人的俊脸。


    还有熟悉的黑衣。


    正是宿容。


    廊间灯笼被夜色灌醉,散出昏黄朦胧的光。


    或许是灯下看美人更甚三分。


    山盼看到宿容的脸,只觉自己烦闷心情都舒畅了些。


    宿容怕不是她最好的补品,要是天天都能看见他的脸,她能多活几十年。


    想到这,山盼笑得十分灿烂,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弯弯地瞧着他,俏声道:“都说了叫我潘善就好了,对了,宿容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呀?是来找我聊天的吗?”


    宿容不自禁躲开她的视线,听到她的话,拿着一个木盒的手微微动了动,像是紧张,他用手指摩挲木盒的花纹。


    他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将手中木盒递到她的身前,“好……送东西,不是。”


    有问有答,山盼心中愈发乐,视线转到他那双白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个雕着花草纹的木盒往她面前递,显然是送给她的。


    他居然会送东西?


    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送了什么东西?


    山盼抬头笑了笑,“宿容你怎么突然送东西给我?”


    宿容垂着眸子盯着木盒,抿着唇并没有说话。


    山盼见状,只好伸手接过木盒。


    见他又沉默望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山盼便打开了木盒。


    淡淡白雾裹着杏香,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白粉色带着琥珀色蜜渍的花瓣嵌在浅黄松软糕体里,显得它格外可口。


    木盒里摆放的,正是一盘杏花糕。


    不但和魔山的杏花糕长得一模一样,还和下午没买到的杏花糕一个香味。


    山盼不禁向宿容投去欣喜的目光,眸子发亮,语气也洋溢着开心,“宿容你居然买到了!”


    见到她惊喜的模样时,宿容本有些忐忑的情绪被冲散,淡然无波的双眼也染上一点光采。


    她喜欢……


    却在听见她那句话时,整个人不禁怔愣住。


    他攥紧手指,又重新垂下了眸。


    她这般认为才正常。


    “嗯,买到了。”


    他只是很轻地开口。


    山盼注意到他的异样,但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他现在的反应实属是正常。


    她飞速道了谢,见他还不准备离开,只好拿出一块杏花糕。


    小小的软软的,留存一丝热气。


    离得近准备吃时,山盼鼻子一动,嗅到它和那位老人家卖的似乎有些略微不同。


    老人家的带着杏花城独有的甜腻,而这一块,居然和魔山偏淡的甜香有些相似。


    和她分给宿容吃的杏花糕有些相似。


    山盼下意识把脑海中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抹去,连忙张嘴尝了一口。


    微甜的红豆沙混合杏花的清香,层层绵密,入口即化,不寡淡不腻人,被做到一个恰好的地方,几乎完全符合她的喜好。


    一块很快就被吃干净,口腔里是残余的清甜,山盼瞧着自己留下一点残渣的手指,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她先是用奇怪的眼神端详手中木盒,又偷偷用余光瞥着面前的宿容,他仍是一派平静,看不出其它情绪。


    山盼顿了顿,又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宿容,杏花糕很好吃,我很喜欢!对了,天色这么晚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明日再见!”


    不等宿容反应,她转身就走。


    一只手推开房门,另一只手将木盒盖住拥在怀里,进门时她又停住脚步,忽然侧过头对着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宿容莞尔一笑。


    宿容不禁愣住。


    木门旁的灯笼将她的影子映在一边,又向她的脸上笼上温暖的光,应和她的笑摇晃,那分明媚胜却万千春色。


    “祝君好梦。”


    她推门进了房间。


    门被关上了,她离开了,她的笑和话却在他心中未离。


    明媚胜春,将他燃遍,一路摧枯拉朽地烧下去,直到他最后化为余烬才肯作罢。


    他的眼神染上迷蒙,带上恍惚。


    他明明没有喝酒,整个人仿佛已经醉了。


    只因一人便醉了。


    她是不是知道杏花糕是他做的了?


    她会不会喜欢吃?


    她为什么走了?


    她不喜欢吗?


    她笑了吗?


    她笑了?


    对他?


    他只觉自己心中乱糟糟。


    他从未有过这种情绪,直到遇见她。


    没有缘故,也不需要缘故。


    一种陌生的情感占据了他全部心神,他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也辨别不了,分不清,像一团乱麻缠着他。


    但他不想解开和忽略它。


    他只想对她好。


    讨好她。


    他一无所有,拿不出什么给她,不会说话也不善解人意,只能默默记下她想要的她需要的。


    然后献给她,只在心中问着:


    “她会多看他吗?”


    但他还是不明白这种让人既闷又难过,却眷恋到上瘾的情绪情感是什么。


    夜已深,春的凉意浸入骨髓。


    昏暗的灯笼忽明忽灭,宿容一身黑衣似要融入夜色。


    他站在原地,未动过一分,呼吸都格外轻。


    他抬眸,睫毛轻颤,深深望着房门,似要望到房内那人。


    最后,他脚步极为轻地离开。


    ……


    在关上房门那一刻,山盼缓缓蹲下身,背靠在门上,低头打量着木盒。她又打开木盒,瞧着里面的杏花糕。


    这是他做的?


    为什么要亲手做再送给她?


    难不成……


    山盼恍然大悟,一双圆溜溜的眼发着亮。


    是因为她给他吃了她的杏花糕?


    所以他内心过不去自己亲手做表明谢意,却因为性子而难以开口说是他亲手做的。


    她悟了!


    这种正经好男人,不但长得好看武功强,连做糕点也好吃,她必定要把他抢回魔山!


    山盼又庆幸自己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他亲手做的,要是他觉得没让她感到他真诚的心意,说不定还会继续给她做呢!


    想到这点,山盼笑得十分灿烂,一双眸子里满是狡黠。


    她又把视线投向木盒,她的鼻子都嗅不出里面的味道,看来是个好东西,只觉它十分适合装她的毒或者毒草。


    她站起身,最后十分不舍地看了里面好吃的杏花糕一眼,郑重地把木盒重新盖上。


    还剩三枚,这么好吃,要是宿容不做了,她可要舍着点吃。


    山盼心中把“拐宿容做夫君”计划重要程度提高了点。


    她躺回床上,安心入眠。


    ……


    “喂,醒醒……”


    少女清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坐在木门槛上趁着春光乍好打着瞌睡的小伙子立马惊醒过来,连忙站起身。


    “啊,我没睡觉偷懒!我在认真守院!绝对没让一只苍蝇飞进来!”


    一身柳绿侍女衣装的平凡样貌少女无语看着眼前小伙。


    确实没让苍蝇飞进来,倒让她这个人溜进来了。


    小侍女便是山盼,她醒来时察觉宿容在她门外,似乎在等她出门。想到她今天要干的事,她便起床在门口喊了他一声,并告诉宿容她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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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午时。


    宿容像是愣了会,才离开。


    她便戴上人皮面具遛下窗,一路打听找到了殷府,买了身和殷府侍女差不多的衣服便轻松溜了进去。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各种麻烦才导致守卫宽松,还是原本的守卫就宽松,她遇到的侍卫侍女都很是懒散。


    山盼回过神来,眼前小伙子正一脸无语看着她。


    “你这侍女有点眼生啊,哪个院的啊?吵我休息干什么?”


    山盼眨了眨眼。


    “这位大哥,我是新来的,被派到少主的院子,但来的时间短,府大有些迷路了,所以才吵醒大哥你……”


    她皱着眉,表情从羞赧变成小心翼翼,偷偷抬眼看了小伙子一眼,又飞速垂下。


    小伙子表情很是烦恼,“带你进府的怎么这么不负责,连地方都不带你认,还好你碰到的是我……”


    他抬头看了远方一眼,又道:“这边是二小姐院子,少主院子不远,你从这条路直走拐个弯就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山盼指着路。


    见山盼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他又道:“看你人也老实,听哥一句劝,殷家人都挺好,虽然现在遇到些事,但总归养得起我们这些下人,你就好好混着轻松养老,懂了吗?”


    “我懂了!”山盼又点头,“谢谢大哥指点!等我忙完再来找大哥聊天。”


    “那好,大哥等妹子你……”


    拜别大哥,山盼便朝着大哥指的方向走去。


    路过周边,侍卫侍女奴仆也都是散漫样,难以看到几个认真工作的人。


    山盼想起那位指路大哥的话,心中对殷家大致有了想法。


    仁慈仗义对人但治下不够。


    她有理有据怀疑,祸事的产生这方面占很大原因。


    继续走着,但山盼还没靠近便闻到浓浓的药味,笼罩着殷昭飞所在的院子。


    山盼停住脚步。


    眼前是一个建筑相对简单的院子,隐约可以在里面看到一个练武台,不远处院门口则站着满满的侍卫侍女,神情皆严肃,难闻的药味从院子里向外弥漫,他们却感受不到似的。


    山盼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她又要爬墙了。


    在房间她便吃了药丸,如今内力完全任凭她使用。


    她用内力加持身法,隐蔽身形,脚尖点地,轻盈跃上屋顶,开始在各个房顶穿梭。有时停顿片刻,倾耳偷听里面动静,发现不是要找的,便去往下一个地方。


    忽然,她耳朵一动,在一个较高的屋顶上停下脚步,无声无息,抬目往下一看。


    房间外本是一亭一池,载着各类树木花草,是简单悠闲的风格,此时满满当当都是人,有侍卫、侍女和仆从,还有大夫与他们脚下、附近的药炉。


    山盼便把更多内力用在隐蔽身形上,鼻子轻嗅,大致闻出空气中药味的成分。


    九花玉露丸、黑玉断续膏……


    天王补心丹安神,逍遥散疏肝解郁,续命八丸疗内伤……


    麝香通心络散淤滞,辅以天山雪莲煎汤护住心脉,茯苓安神散宁心定魄……


    这么多种药和药方,怎么就没人想到毒呢?


    山盼摸了摸下巴,不再去看,转而去掀脚下的瓦片。


    只是还不等她掀开几片,她便听到一声哀叹。


    从底下传来的,她便停下动作好奇去看。


    屋檐下,一个大概四旬中年男人脚步沉沉往外走着,他的头发居然是全白的,弓着背,像是有大山压着他般。


    “唉……这种事情本不该麻烦贤侄的……”


    男人的声音满是疲倦悲痛,似是受了极大打击,满是无力。


    山盼猜测着他的身份,下一秒,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不麻烦……晚辈应当做的……”


    熟悉的清越动人。


    山盼正怔愣时,一把剑突然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