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时是被窗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吵醒的。


    他揉揉眼，坐起身，侧头看了下对面墙边单人床上的路霆啸。


    对面的人也被吵醒了，伸出两条光着的胳膊，舒展着醒来。


    这一眼，凌时就想起昨晚做下的糗事。


    昨晚，因为一条内裤之争，他无意间耍了这辈子最大的流氓，把路霆啸身上唯一遮羞的浴巾扯掉了。


    还把内裤塞进了......


    回过神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哪儿抽着了，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


    特别是浴巾掉下来的那一刻，他足足呆了两秒才想起来转身，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盯了个遍。


    路霆啸的身材是真的很好。蜜藕色的肌肤，清晰的腹肌线条，两侧的人鱼线顺着小腹蜿蜒向下......


    打住打住！


    他连去公共澡堂都没这么盯着人看过。


    一时满脸发热。


    偏偏路霆啸那个更加不要脸的，连浴巾都不捡，还踱步到他身后，弯着腰凑到他耳边，问他“好不好看？”


    好看你妹啊！


    谁没有似的？


    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不是军人标配吗？！


    就算是那......什么.....大小也.....差得不多啊！


    气得他啪一下直接关灯，连脏衣服都扔在床脚不管了。


    想到这些，凌时转回头，不去看路霆啸。


    定了定神，脸上的热度退了些，他才起床走到窗边。


    往外一看，一排士兵们正好在不远处跑步经过。


    但他们似乎不是在正常巡逻，而是行进到建筑物密集处就停下了。


    打头的士兵交代了什么，整支队伍一下散开，分头进入不同场所。


    似乎......在找什么。


    凌时皱眉，问路霆啸：“怎么回事？”


    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昨晚的一切，通通假装没有发生过。


    路霆啸靠在床头，打了个哈欠，翻身下来：“走，去瞧瞧热闹。”


    也没再提昨晚的茬。


    凌时很满意他的态度。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穿好衣服出了门。


    直奔一号楼。


    凌时正不知往哪个楼层去，路霆啸精确按下“89”。


    “去实验室？”凌时问：“你怎么知道是实验室......”


    问了一半，他反应过来。


    这人昨天还答应他......


    路霆啸倒是嘴巴紧，看他一眼，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电梯门开，凌时还没跨出门，就吓了一跳。


    一整个楼层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实验台不远处，还有一股黑烟未曾完全熄灭。


    于正平、萧阳、王风华等一众人全都挤在实验室里，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氛围，就像是都在偷偷商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似的。有些心虚、有些焦虑......


    凌时快步走进去，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齐齐抬头。


    一看到是他，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就像是......赌鬼被债主抓了个正着。


    安静了三秒，最终还是于正平开了口：“那个......小凌啊，发生了点意外。”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开了口：“那个......龙犄......不见了。”


    凌时心脏处猛跳了两下，劈头问：“不见了？！”


    他拼死拼活带着龙犄找到基地，说是付出了生命危险也不为过。满以为基地是十分妥当安全的地方，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了实验室。可才一天......


    不过，他顾不得愤怒，先确认道：“两块都不见了？！”


    于正平叹口气，点点头。


    凌时眼神一下刮到王风华脸上。


    按照昨天的情况，龙犄可是归这个人负责的。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够资格，根本不让自己碰龙犄。


    王风华似乎被那锐利的眼神吓到，身子肉眼可见往后仰了仰，咽了下口水才说：“我们、我们也是急于做出一点成果，连夜工作，导致......出了一点小差错.......”


    “小差错？”萧阳毫不客气接口：“你们差点把整个实验室都给烧了，顺便把两块龙犄都弄丢了。这叫小差错？”


    王风华身子晃了晃，看样子想给萧阳跪下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昨天抖的威风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于正平拍拍凌时肩膀：“别担心，萧将军已经调动所有警卫和军队在找。可能很快就有好消息。”


    “是意外丢失？还是人为啊？”不知什么时候，路霆啸凑了上来。


    于正平解答：“昨晚在实验室的人，已经都被扣下了。目前为止还在调查，没有定论。”


    路霆啸“呵”了一声，瞥了眼王风华：“王院长培养的好下属。”


    这句话，给这起事件初步定了个性。


    王风华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不可能是人为。我这些下属，一个比一个忠心，不可能出卖我的。”


    路霆啸“哦”一声：“原来是王院长养的私人团队。都听您的。”


    他神色带着讥笑，嘲讽意味十分明显。


    这下，王风华更急了。他额头上渗出汗滴，两个手微微挥动着，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凌时问：“昨晚实验室有什么人在？”


    于正平：“是一直跟着龙犄项目的几个人。除了王院长和尹识外，还有三个研究员，都是C1等级。一个30来岁的，叫周书言。还有两个都是20多岁，叫........”


    王风华接上话：“叫陈溪和陆文。”


    凌时看到，那几个研究员都老老实实站在实验台一侧，被几个军人看守着。


    大概因为都是涉事人员，他们看起来有些紧张和焦躁。有人紧皱着眉头，有人小幅度颤抖着，也有人目光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现在有什么结果吗？”凌时心里有一丝着急。


    之所以还按捺得住，是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是路霆啸的诡计。但他不好和路霆啸通气，又担心万一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路霆啸一眼，那人如他所料地丝毫看不出痕迹。


    如果真的是路霆啸......


    狗日的，居然拿龙犄做手脚，万一真出了问题......


    凌时不敢想。


    “军队刚刚派出去，稍微等一会儿。”萧阳答：“你就是带龙犄来的人吧？叫凌时？你有什么办法寻找龙犄吗？”


    凌时点头：“我是。如果龙犄没被隔绝气息的密封盒子盖住，龙战士会对它有感应。我可以加入搜寻。”


    凌时正打算动身，就被路霆啸一把拦住：“既然是王院长捅的篓子，我们来收拾这烂摊子......不合适吧？”


    萧阳一愣：“喂，路霆啸，你能不能大气点儿？”


    路霆啸哼了哼：“不能。”


    他拒绝地理所当然，一副谁能奈我何的无赖样子，连萧阳的面子也不给。


    于正平看不下去了：“小凌啊......”


    “他今天生病了。”路霆啸抢一步答：“不适合参加任务。”


    这话说得无比顺滑，一点儿不带脸红的。


    凌时差点呛住了。


    生病？


    看着于正平打量他的目光，凌时差点也想打量下自己了。


    这浑身上下活力满满的哪儿像生病啊？


    张口就来啊！


    凌时一口气憋在嗓子里。


    干脆把脸憋红一点，好歹看着有点儿异常。


    于正平也是一口气憋在嗓子里，显然没想到路霆啸能这样胡说八道。


    但他不习惯直接撕破脸皮说话，只好憋着。


    倒是萧阳不买帐了：“生病？路霆啸，这个凌时脸色比龙战士都红润，徒手干翻我三五个警卫不成问题。你说他生病？”


    路霆啸老神在在点点头，都不屑于进一步解释。


    于正平叹口气：“龙犄丢失可是大事。”


    凌时捅了捅路霆啸。


    这一下捅在他腰里，用的力气不小，丝毫不加掩饰。


    路霆啸“嘶”了一声，看他一眼，似乎无奈地叹口气。


    “行吧，帮忙就帮忙。”


    “不过......”还没等其他人放下心，他又问：“我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不管谁找到龙犄，基地有没有什么奖励？”


    “第二，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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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这篓子捅太大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于正平和萧阳对视一眼。


    眼神中蕴含的意味十分复杂。


    似乎......已经洞察了路霆啸在这件事中的作用，以及他的目的。


    凌时瞥开了眼。


    虽然他智商很高，但一心扑在研究上，对事对人黑白分明。对于这些当官的政客的弯弯绕......他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于正平沉吟了下，说：“我们还没有设定奖励。但如果有人找到，可以提出自己的需求。”


    “至于王院长，丢了龙犄，已经没有资格继续担任项目负责人了。”


    王风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朝后退了半步，嘴唇哆嗦着朝于正平看了一眼，但终究什么都没敢说。


    路霆啸点点头，看起来对于正平的回答还算满意。


    他侧身对凌时抬了抬下巴：“走吧，干活儿去。”


    凌时早就等不及，直接冲向实验台，检查上面的痕迹：“丢失之前，龙犄就在这里吗？”


    一旁的尹识答：“是的。”


    “我们昨晚通宵工作后，到早上都有点疲劳，本来打算回去休息，可垃圾箱突然起了火。”


    “还好实验室有两个灭火器，我和周书言各自拿了一个，过来灭火。其他人也都围过来帮忙。”


    “等火势熄灭，大家就发现龙犄不见了。”


    凌时仔细观察着实验台，摸了摸上面残留的龙犄组织。


    尹识说：“让我们一起帮忙找吧，我们和龙犄待了几天，对它比一般人熟悉。”


    “不行。”路霆啸来到实验台旁，阻止道：“你们都是王院长的下属。按他的说法，对他很忠心。谁知道你们中的哪个......忠心过了头呢？”


    他这话不仅暗指几人中有内鬼，更影射王风华才是幕后黑手。


    一块龙犄，卖给别的国家，是一笔天文数字。


    就在这时，一个军人小步快跑进了实验室。


    他个子和萧阳差不多，身材更魁梧一些，古铜色肌肤，长得很周正。


    肩章上有三颗星，应该是个上校。


    “报告萧将军，基地外围已经封锁完毕。”


    “各队已经分配到各栋大楼中，正在逐一排查。”


    萧阳点头：“一号楼谁负责？”


    军人：“由我带队。”


    “好。”萧阳指了下凌时：“把他暂时编入你队伍，跟着一起找。”


    军人：“是。”


    他快步走过来，十分自然地和路霆啸打招呼：“路队，你也一起吧？”


    显然是早就熟悉的。


    路霆啸点头：“嗯。一起。”


    他拍了拍凌时：“介绍一下，第一军第一队队长，马明洪。萧将军的得力手下。”


    马明洪对着凌时敬了个礼。


    凌时按照军人习惯还了个礼。


    路霆啸又介绍：“第一研究院的研究员凌时，龙犄项目就是他负责的。”


    “还有......”他顿了顿，突然笑道：“他还有什么身份，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他这个军礼敬得很标准。”


    凌时也笑了：“回头告诉你。先找龙犄。”


    东西一旦丢失，不管它如今在哪里，总是有一个物体运动轨迹的。


    凌时循着蛛丝马迹，从实验台开始一路找。


    马明洪也叫了人进来，按凌时的交代，一起在实验室中搜寻踪迹。


    短短十分钟，凌时凭借着感应，找到了一点龙犄残留物：在垃圾桶里。


    但他不能确定，这点残留物，到底是不是龙犄遗失时留下的痕迹。


    毕竟，王风华那个蠢货，居然把龙犄组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用完了就丢。


    这也是凌时想尽快拿回主动权的原因。


    “这里面的垃圾.......”凌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垃圾桶，问尹识：“被清理到哪儿去了？”


    尹识指了指实验室后门：“统一清理到外面，清洁工会来收拾。”


    凌时快步打开后门跑出去。


    门外，一个清洁工正拿着两个很大的黑色垃圾袋，转过身打算走。


    看到许多人一下出现，清洁工有些懵。他来回看了看这些人盯着他手里垃圾袋的眼神，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是、是要捡垃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