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无上厌(一)

作品:《女魔头她无心灭世

    客栈内,


    榻上女子刚醒,她缓缓起身,脑袋还有些发晕,


    “醒了?”


    黎姳循声看,纥骨颜背对着她,正端坐木桌旁拭剑,


    “嗯。”


    昨夜心魔作祟,她下手变得没轻没重,


    这人被她牵动伤口,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染红踏脚之地,


    不回想还好,可一回想起来,令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尚在人世就好,


    黎姳耷拉的眼皮轻轻一抬,目光在那厮身上来回游走,


    玉姿挺拔,元力雄厚,


    经一夜疲战,第二日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可见他如今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她不能窥测的地步,


    也对,像他这般修为的修士多捶几次都不一定能死透。


    黎姳眯了眯眼,将伏桌之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突然好奇起来,他如今是什么境界?


    曾听祈圣门那几个娃娃说过,好像是来庭境……不,


    不对,


    黎姳心中万分确定,不止,


    而今的他不止于来庭境。


    纥骨颜:“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刚说完,黎姳的嗓子立马不争气地开始发痒,惹得她干咳了几声。


    纥骨颜仰面,目光落在桌面的一弯汤药上,示意道:“把这碗药喝了。”


    黎姳没应,环规四周后,继而试探道:“诛心弓呢?”


    纥骨颜:“你先把药喝了。”


    “这里人多眼杂,不宜外露,我已经飞鹤仙盟,待他们来,再将东西归还。”


    “倒时候我会跟他们说你我二人一组。”


    若是同一组,就能一起晋级,


    黎姳这才把心放肚子里,随后捧起桌上的药准备喝,


    碗沿刚蹭过鼻尖,动作突然停下,


    这味道……


    辛辣苦涩,


    她还从未想过用这几个字来形容一碗她要喝的东西。


    这两日嗅觉被封,


    一时倒还没适应过来,猛吸了一大口,


    药苦不苦不知道,


    命倒是很苦。


    “怎么了?”纥骨颜见她一直未动,询问起来。


    黎姳:“你还有姜糖么?”


    “没有。”纥骨颜冷声道,遂收起长剑,


    他看黎姳还在木楞,耐心催起来,“还不喝?”


    等黎姳喝完药后,他从袖中又掏出一枚玉镯,“下一关在水渊,那地方水雾弥散,地形多变,很容易走丢。”“这是听环,戴上它,我可以随时知道你在哪。”


    黎姳仔细辨认,


    方确定这玉镯她曾见过,“这是从那个小童修身上取下来的么?”


    纥骨颜闻言面色一滞,“嗯。”


    黎姳将它戴在手上,眼底细碎的光略过翠绿的玉身,饶有兴趣地观望了一会儿,


    “我还不知姑娘芳名?”


    “姓吴。”


    “吴?”纥骨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黎姳嘴里的药味灌入喉咙,反劲突然上来,胃里一时翻山倒海,


    她一屁股坐在矮凳上,将茶碗倒满,一口吞下。


    待味道冲散的差不多,才开口:“你现在问我名字是不是有些晚?”


    “嗯,是有些晚。”男人抬眼看向窗外,清风微抚,语声凉而慢:


    “到了水渊,吴姑娘若是想活命,可要跟紧我。”


    “……”


    言罢,纥骨颜端着药碗出了房间。


    半晌,黎姳看着那道青白身影在门外褪下,渐渐回过神,


    她眼眸渐深,从乾坤袋摸索出一颗方糖,


    蜜饯已经全部送给关书珏那个小丫头,这是最后一颗糖。


    按先前来时的进度,当这一颗方糖吃完,她已经会见过沧澜云龙并在回家的路上了。


    不知是自己贪嘴还是进度慢,


    ……


    嗯,


    那一定是进度慢。


    ……


    晌午过后,暑气涨热,


    黎姳抻着下巴昏昏欲睡,她直勾勾盯着面前最后一碗茶水,干咽了一口,


    耳边绕过最后一丝凉风后,热气又急扑而来,


    她突然有点想元满身边那个小家伙了,


    从哪造的小玩意?回头一定要向他多讨几个,倒时挂身上,让它们在身体里打滚。


    屋内闷热,将黎姳的心牵扯的越发烦躁,


    心道纥骨颜那家伙是死在外面了么?大半天不回来?去干什么又不说清楚,


    想到这,黎姳猛然窜起身,


    圆润的眼珠子瞪得极大,


    诛心弓还在那家伙手上,


    不放心,一万个不放心。


    想罢,遂抱着空茶壶踏门而出,


    彼时指法隐在袖中,朔光随之从指尖泻出,与窗棂投射出的斑驳交错,来往客人未曾注意到而今客栈上下正编织万千丝线,在暗处折断追溯踪迹。


    ……


    “城北街角又死一个。”隔壁回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谁?”


    黎姳将手中光线一收,在二楼听着那方的谈话,一伙人七嘴八舌,只依稀听得几句还算清楚的对话,


    “尚宫的二公子。”


    “这狐妖什么来头,这般厉害?”


    “不是妖,是魔!”


    “什么?”


    黎姳思忖片刻,方用千机寻人,发现这个客栈接的大多是赴仙盟大会的修士,而淮安地界,仙盟如今只开设了心魔关,


    由此断定,他们口中的狐妖应该指的是花面狐,


    那魔……


    她快步反方向踏至回廊,刚好落脚在那群修士对面的半面阁楼,面前一颗松山盆栽恰巧能隐去身形。


    黎姳眼神轻轻掠过对面,须臾,目光忽然停驻,


    有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


    额……


    该怎么说,


    送药的?或是杀猪的?


    那黄衣少年在人群中沉默不语,双手抱剑倚在红漆柱旁,被斜阳拉出纤长一杆影,


    有人解释:“近日死的这几个致命伤萦斥魔气,说是被邪术缠身。”


    “那是魔杀,”少年终于开口了,


    听到最后两个字,黎姳耳朵一动,提了精神,


    对面继续说:“魔气封闭七窍,杀人于无形。”


    张口之际,少年懒散的目光眺望对面,刚巧落在松山处,


    黎姳透过缝隙看去,与他的视线交错,仿佛对方的眼神已经猎到了她藏匿的身影,


    她不由侧身一躲,缓了一口气。


    旁侧白衣老道突然想起什么,颇有些激动道:“莫不是云完门那伙人中的也是……”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噤声,


    死状确实几乎一模一样,


    先前没有想过,是因为鬼禁术的干扰,现在仔细一想,云完门几人早在发动鬼禁之前就已经死了,


    死状,七窍流血,而鬼禁只不过是起到了焚尸的作用。


    众人惊叹,没曾想,这二者之间竟还有关联。


    “可我听说魔教奸细当日不是被抓了么?怎还会有旁人出来作祟?”


    白衣老道推测起来,“要么有内应,要么……”


    ……


    “是祈圣门那几个弟子被人下套了。”


    话被另一个声音截断,大家循声一看,楼梯间的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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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扇而立,说出来的这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韩惊竹看众人茫然,轻蔑一笑,“淮安地界内的修士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你们左右看看,昔日同伴可还在身侧?”


    显然,心魔关的修士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而今剩下来的人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大概……都在这儿了。


    “魔教奸诈狡猾,略施些小计便将你们耍的团团转,而今落得这般场面也没什么稀奇。”


    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们这群人丧命,是活该。


    有几人听出来后,霎时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


    对峙之势却在下一刻被两个护卫拦下,


    “没什么意思。”韩惊竹提扇拨开护卫的阻拦,上前接过那几人的对峙,冷笑道:“诸位连魔教此番来仙盟的动机都没弄清楚,便开始慌不择路,倘若撞上贼人,要在下妄言,下场一定和街边那几个一样。”


    对面气势稍有些弱下来,却不甘示弱,凭理继续辩:“魔教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有仙盟在,就不信妖魔能躲过密谍的眼睛!”


    韩惊竹往后退了几步,摇头低笑一声,


    歪理。


    “魔教能屹立九州千余年,还得多亏诸位的祖辈。”


    人群中有人竟觉得这句话是在夸他,以为这场争辩占了上风,还在沾沾自喜。


    “呵,仙盟……”黄衣少年作势冷哼,蠢货太多,他实在忍不住想骂几句,


    “这几日人死没死?妖魔躲没躲过仙盟暗线?”


    “仙盟有屁用?”


    言罢,终于有个清醒的站了出来,嘴里念叨着“就是!”,“他们还得倚仗咱们抓妖夺回他们的宝贝!”


    “死个修士于他们而言重要吗?”


    不重要,答案显而易见,


    仙盟内门弟子都顾不及,怎会管外人死活?


    “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而是该清楚魔教来者何人,如何防身。”


    场面一时静默,


    大家窃窃私语,对此事有些茫然。


    “杀人的是个女子,”角落里一个蓝帽散修怯怯举起一只手,


    那人窄脸长眼,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胡茬子倒是明显。


    “前夜我和兄弟出去解手,事后眼看着他和一个女子出了客栈,第二天便在五里北市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摩挫起胡须,朝顶板上瞭望片刻,回想道:“那女子衣着红绸,腰间……还配了一柄藤鞭似的器物。”


    这样的描述似乎已经非常明确了,大家将这些细节拼凑,“魔教内能使出魔杀的没几个,又是女子……”


    “红衣,藤鞭……”


    信息越发简练,


    韩惊竹关扇一瞬,名字脱口而出,“无上厌。”


    这个名字一出来,让回廊瞬间炸开锅,


    白衣老道摇头叹道:“这会儿,仙盟是真保不住咱们了。”


    “此话怎讲?”


    “你可知五百年前的仙盟可不是如今这模样,当时那是如日中天,地位雄踞仙门之首,往日四大仙门皆要以山外山俯首相望。”


    他捋了下胡须,连声哀叹,“今非昔比,仙盟……宗门空虚,门徒匮乏……”


    “仙盟为何会落得如今这模样?”


    “那妖女屠山夺魔骨,打的山外山命脉受损,灵气骤降,混沌三百三十九日不散,洞府二百八十名弟子不肯受辱堕魔,自戕苦海崖。”


    “魔骨丢失,四大仙门推卸责任,都不敢贸然领责,事后各立门户,对外宣称不再结盟,仙盟便再没有往日独占鳌头之势。”


    无上厌的名号便就是在五百年前那一仗打响的。


    “这魔头……好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