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卞晨环视一周，却避开了童司因的视线，一字一句道。


    “这是我在《极限女团》上的最后一节课。”


    童司因闻言眯起了眼睛。


    听到这句话后，那些沉浸在未来悲催命运的A班学员们，也齐齐猛地一个机灵。


    有人直接惊呼出声。


    “啊？谢老师你说什么？”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准备新专辑，不能再给你们上课了。”


    谢卞晨与节目组签订的原本就不是常驻合约。


    买他六个月的常驻，那简直是天价合约，节目组根本掏不起。


    他之前会持续待在节目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情怀，他自己是练习生出道，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给后辈一些机会。


    而第一个月节目组尚未稳定，他也不用天天上课，第二个月是因为工作不算忙，暂时顾得过来，所以就以半常驻的身份待在节目组。


    但vocal的课也不完全由他上，还有一部分是副导师代课的。


    A班的不少学员们顿时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不要啊！”


    “不要啊谢老师…”


    “谢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谢卞晨外貌养眼又专业，上他的课让人身心愉悦。


    最重要的是…谢卞晨的流量大，只要他出现在课堂上，大家就都能蹭不少曝光。


    大家在各种意义上喜欢他，听说他不来上课，简直不舍极了。


    “我也不会彻底离开这里，只是停止授课而已，只要工作有闲暇，我还是会在导师办公室，你们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之后的月考以及其他考试，我也会以评委的身份参与拍摄。”


    “我并不算彻底离开节目组，请大家放心。”


    谢卞晨的口吻十分确定，显然此事结果早已决定好了，如今只是当场宣布一下而已。


    他作为流量导师，为节目组带来的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


    之前愿意在节目组里常驻，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如今他不这么选了，也没有人可以强求此事。


    而他还会不定期待在节目组，这个“不定期”也会导致他的粉丝不会大量流失，依旧能为节目维持热度。


    学员们虽然不满意，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干涉的，只有几个人委屈巴巴地撒娇：“谢老师…”


    “好了，那…就这样。”


    谢卞晨对着众人笑了笑，挥了挥手，离开了练习室。


    自始至终没看童司因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影响力的数值像是山车般，依旧在疯狂攀升，她简直以为此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如果你想要他留下来，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的。”


    叮咚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童司因闻言怔了怔，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去留他下来？”


    今天这短短一节课，谢卞晨情绪波动就那么大，之后如果还是这种相处频率还了得？


    就算谢卞晨能忍得住，这种高频率曝光在直播镜头下，也很容易被粉丝看出非同寻常。


    童司因不喜欢这种情感不确定带来的麻烦。


    在她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跟叮咚讲得很清楚了。


    在职场上搞这种事是大忌。


    如果不是她的未来绑定在这个节目组里，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童司因自己都可能会考虑离开。


    如今谢卞晨选择退避三舍，尽可能减少二人的相处机会，能让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她为什么要劝阻对方离开？


    “谢卞晨虽然讲得冠冕堂皇，但是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你们俩的舆论传言，他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离开的。”


    叮咚忍不住问道。


    “他其实并不想离开，如今这么选择是因为你，你不会有触动吗？”


    童司因沉默了片刻，慢慢道。


    “可如果不是以为他突然给我送饭，也不会给吴以南留下把柄，造成这些麻烦。”


    “他现在做的事不是为了我，是在为他自己造成的麻烦买单。”


    如果没有这件事铺垫，童司因也不会将谢卞晨化为“不可控”的名单内，在上课的时候监控着对方的影响力数值，时时提防。


    触动？


    实话说，触动不了一点。


    “不给别人带来困扰，如果不慎带来困扰了，就要主动去弥补，不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基本素质吗？”


    童司因会看到对方亡羊补牢的诚恳态度，因此不会产生记恨，倒也没有为此感激涕零的地步。


    叮咚：“……”


    她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把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的第一次曝光机会是在谢卞晨面前获得的，他为你现在的状况铺了不少路。”


    “甚至于会有人说，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


    童司因这次沉默得更久了些，但语气也更重了些。


    “不是他给了我机会，是我主动选择了他。”


    如果当时现场的导师不是谢卞晨，而是其他人，她依旧会给自己找到一条破局之路。


    反之，如果当时童司因没有主动的话，谢卞晨不会挖掘她。


    此事的主动权在童司因手里，是她给自己找到了机会，如果给这件事论功行赏的话，她会认为自己的功劳更大些。


    她绝不会认为，“没有谢卞晨就没有她的今天”，没有谢卞晨，她就会选择另外一条路而已。


    这不是童司因忘恩负义，抹杀掉谢卞晨提供的帮助。


    她只是认为别人的帮助应该被客观认知，并且等价回报。


    谢卞晨作为导师，作为公司的前辈，给她提供了资源和帮助，还有《东方画卷》的演唱权。


    那么她该给对方回报更多的商业价值，让对方赚到更多的收入。


    如果她在行业上走到更高的位置，也该用更多的资源去回馈，越多越好。


    但是，这仅限于资源回馈。


    因为他们是合作伙伴，她该回馈合作价值，而不是情感价值。


    童司因不可能带着情感滤镜，把这件事包装上其他的含义，对对方感激涕零。


    这里是职场，她不卖身。


    叮咚听闻她的解释，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该说你是个狠心的女人么。”


    “我并不狠心，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站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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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利益视角去叙事。”


    童司因轻笑了声，口吻却慢慢加重，淡淡道。


    “你会怀疑我的做法，是因为你看到谢卞晨的退让，但是，你却从来没有去看我的得失。”


    “换句话来讲，你是站在他利益角度去叙事罢了。”


    叮咚：“……”


    她作为情感攻略系统，天生对男主带着喜爱和滤镜，每一个任务者也都是如此。


    即便童司因三番五次重申，不会走情感线，叮咚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却依旧改不了一个习惯——


    站在男主的视角去审视宿主。


    这种审视浸淫在时时刻刻，每分每秒，甚至上升到了道德审判。


    客观看童司因这个人，她其实很有道德底线，并且在合理范围内有自己的善良。


    她只是在做决策时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利他属性弱了些，仅此而已。


    这是容易做成事的人格，而绝非该被道德审判的人格。


    叮咚没有再发出声音。


    每一次与童司因的交流，都在反复颠覆她的认知。


    她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平日里的视角，对对方有多么不公平。


    童司因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任凭谢卞晨离开了教室。


    ……


    这堂课程结束后，时间是下午五点多。


    《极限女团》第三个月的课程表有所修改，时间比之前紧凑了不少。


    每天三门课程分别是早上八点到十点，十一点到一点，三点到五点。


    晚上六点到八点是课表上规定的小组排练时间。


    今天是分组的第一天，童司因作为一组组长，并没有拿到组员名单，节目组通知是晚上六点集合。


    《极限女团》为每个小组提供了一个单独的练习室，作为接下来她们组内的活动教室。


    十一个组员互相认识后，会首先接触半个月，确认各自水平，然后根据水平制定初步练习计划。


    等到磨合得差不多之后，才会发放月考的考试曲目，每个组的曲目不同，会以抽签的形式选定。


    小组练习的过程中不会有任何导师，全部由组长自己安排，最终的舞台效果也由组长把控。


    当然，如果她们有任何专业上的需求，可以跟导师沟通，导师会提供帮助和支持。


    组长的权限范围极大，从练习到舞台，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但权限范围又极小，因为组长说的话…未必有人听。


    童司因还没适应组长的身份，决定提前去看看，时间还远没到六点，她就早早地前往了练习室。


    节目组很能作妖，自从大换血之后，总是能给整出些幺蛾子。


    以她的非酋体质，她甚至会怀疑，自己会不会又刷到新麻烦，比如被所有人集体针对，到了约定的时间，练习室依旧空无一人之类。


    五点半的时候，童司因抵达小组练习室门口，推开了门。


    刚刚抬起眼，便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在小组练习室内，整整齐齐地坐着十个人，除了她之外，一组的所有成员都已经凑齐了。


    看到童司因的身影后…


    十个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