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指着面前的戚嘉悦，气得直哆嗦。


    “你…你个不止好歹的东西！”


    “我是你的经纪人，我还能害你不成？”


    “炒个CP能怎么了，又不会掉一块肉？”


    “整个圈子都是这么做的！就偏你清高？”


    “跟她炒CP这段时间，你的关注度会飞速提升，你知道这些关注度有多难得吗？”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敢做的人赚得盆满钵满，故作清高的人现在还特么的在跑龙套！”


    “多少艺人社交平台上卖惨卖笑疯狂作妖秀下限，连别人一个眼神都拿不到！”


    “你当炒CP是多容易，那些人单方面贴都炒不起来，你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戚嘉悦莫得感情坐在沙发上，看着热搜上的舆论走向，冷笑了一声，讥嘲道。


    “你不是也没成功。”


    赵欣胸口一阵疯狂起伏，眼底登时迸出寒意。


    “一个热搜没了，我还能规划下一个，下下个！机会总会有！”


    “《东方画卷》是什么级别的资源，她童司因拿到一个容易，但不可能每天都有这么好的机会！”


    “我给你爆个热搜，不过就是再多花点钱而已，可她若是反击…代价可比这大得多！”


    “她根本跟我耗不起！”


    戚嘉悦抿了抿唇，面色冷了下来，她知道赵欣说的是真的。


    “我都计划好了，先贴着她炒CP，等你的流量上来了稳定了，再找个由头解绑！”


    “反正童司因的那个性格，找个由头说她冷暴力你，欺骗你感情，连她的粉丝都可能会信！”


    “你的人设就是受情伤被甩，你都不用演什么，自然有粉丝自己去脑补你们的故事。”


    “等解绑完毕了，你还能干干净净，甚至还能因为身份偏T，能吸引一群女友粉！”


    赵欣几乎是脸贴着脸，死死瞪着戚嘉悦，怒道。


    “所有事我都给你安排明白了，你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你说，你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二人在一站一坐，面对面对峙了许久，戚嘉悦冷冷丢下一句。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赵欣像是个被点燃的炸药桶，登时提高了嗓音。


    “我是你的经纪人！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在为你安排！你最后不会获益吗？你这个人简直白眼狼！”


    戚嘉悦也被激怒了，冷道。


    “你不能利用我朋友！”


    自从进入了娱乐圈，真切感受到那叠合同的约束后，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个工具了，给背后资本敛财的工具。


    生活和工作没有自由度，完全要被经纪人安排和支配，这是她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小艺人，进入娱乐圈必然会付出的代价。


    她接受了自己被利用，虽然最终的收入资本拿大头，她拿小头，但她毕竟确实从中得利了。


    可是利用她可以，利用她身边的朋友不可以！


    童司因迸发的生命力，让她发自内心的由衷欣赏！


    她想接近对方，哪怕对方没有把她当朋友也无所谓。


    有这样一个对手长期竞争，在向上爬的路上，都会没那么无聊。


    “朋友？你说朋友？”


    赵欣险些笑出声来，脸上顿时露出讥讽之色。


    “朋友？你们算个狗屁的朋友！你不爬到上面去，谁把你当朋友！”


    “你们现在还在一个节目组里，每天一起上课一起练习，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差别。”


    “她有本事有流量，如今还有资源了，等你们离开这里，彻底走进娱乐圈，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等上节目的时候，她身边花团锦簇，你身边无人问津！她坐第一排，你坐角落里！童司因之前受过的冷落，你全都要尝一遍！”


    “没有流量，你屁都不是！”


    戚嘉悦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她沉默片刻后，才道。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是我自己无能，我认了！”


    “你认了？你想认就认了？公司花那么多钱，不是养一个废物！”


    赵欣闻言露出不屑的笑容。


    “我在你身上所有的投资，你必须要给我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戚嘉悦被她眼神刺痛。


    “那我就是不做，你们还能把我怎么着？！”


    “炒CP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你的配合和同意，我之前能在你毫不知情下操作，之后自然也可以。”


    赵欣眼底讥讽之色愈浓，她淡淡说道。


    “你是我的艺人，我有对你的完全支配权，我怎么运营你的形象，根本轮不到你插手！”


    “你的合同在我手里，社交平台账号都在我手里，你除了跟我吹胡子瞪眼，什么都改变不了！”


    “别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还有，你也别想着在直播时候作妖，你的合同可捏在公司里，你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价，违约金下辈子也还不了！”


    戚嘉悦猛地攥紧拳！


    她被公司死死地捏在手里，没有自主决定权，没有自主发声权，经纪人，合约，像是一重又一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心底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戚嘉悦像是浑身脱了力，沉默许久后，慢慢道。


    “我不录了。”


    赵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录了！”


    戚嘉悦猛地站起身，胸膛疯狂起伏着。


    “违约金你们随便扣！反正我的合约在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给我接无数垃圾工作累死我！或者索性封杀我！随便你们！


    反正这个节目，我不录了！我要退赛！”


    赵欣难以置信地惊笑道。


    “为了童司因这么个…同学？人家甚至未必认你这个朋友，你居然放弃这么好的的机会？”


    “《极限女团》是什么级别的综艺？你是什么级别的选手？”


    “你要退赛？”


    “你是不是疯了？”


    “我有自己的原则！”


    戚嘉悦一字一句道。


    “我不接受不择手段，我不接受！打死我都不接受！”


    这事起因跟童司因有关，但选择退赛却与对方无关。


    她就是单纯道德层面不接受！


    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在这种环境的浸淫下，大家最终都会变得捧高踩低，追名逐利。


    刚刚入圈的人大多都会有些天真，无论主动的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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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很多选择只要试过一次，之后就会越来越麻木，直至习以为常。


    戚嘉悦不愿意变成这样！


    “呵，蠢货！”


    赵欣冷笑着丢下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两个人不欢而散。


    赵欣虽然人被气走，却并没有把戚嘉悦“退赛”的言论当真。


    退赛这种问题，是需要与节目组高层沟通的，这种沟通工作都在经纪人手里，戚嘉悦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她没想到的是，戚嘉悦做事能那么不给自己留退路。


    居然横下了心，给所有有联系方式的学员和导师群发了短信。


    这才是明雯收到了消息，却语焉不详的原因。


    这并不是节目组给出官方通知，而是群发的短信和传言。


    ……


    童司因刚刚一直在跟郑期之交谈，此时翻动着手机，才看到了戚嘉悦的消息，心中微震。


    她也没有预料到，戚嘉悦会跟经纪人闹到这个地步。


    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戚嘉悦的综合实力极强，在《极限女团》如今的赛制环境下，几乎是稳稳能拿到出道位。


    在S级综艺出道和其他渠道出道，根本是天壤之别。


    她可以有大量的曝光，顶级的资源，能获得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因为一时意气，放弃这个出道位，未免也太可惜了。


    童司因沉默了许久，还是给戚嘉悦拨通了一个电话。


    戚嘉悦接听得很快。


    “怎么，收到我信息啦？”


    她故作轻松地开口，完全听不出剧烈争吵过的情绪，道。


    “少了我这么个强力的竞争对手，有没有很开心。”


    “……………………”


    这句话可太噎人了，童司因径直用同样的口气回怼道。


    “是你怕输给我，不敢比了？”


    “笑话？我怕输给你？我可是你师父！”


    戚嘉悦“嘿”地冷笑出声。


    “我这种强有力的对手，少了一个，就该你欢呼雀跃吧。”


    “…………”


    童司因简直说不出话来，她再次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


    “不是对手。”


    戚嘉悦没听清，反问了一声。


    “什么？”


    “我们不是对手。”


    童司因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她的嗓音很低很慢，但又毋庸置疑。


    “你应该不会忘了，出道位是七个。”


    《极限女团》虽然是淘汰赛制，最终的出道位却足足有七个。


    这七个人并不会再竞争，而是转为合作关系，原地成团出道，并且完成长达一年的巡回演出。


    ——以队友的身份。


    虽然这里有八十一个人竞争，她们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会打败所有对手，站在最终舞台上！


    “我们会做队友。


    ——这是你自己说的。”


    童司因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她不太会鼓舞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对方的情绪。


    就这么冷淡的话语下，某些炙烈的东西破土而出！


    戚嘉悦闻言怔了怔。


    眼圈突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