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上侵染了血迹，还有些让人脸红的液体，明显是没办法睡人的。


    虽说温西宁笃定现在把铁链打开，他不会走，但她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软硬皆施在保证自己会马上回来后，裴以阳才放开死死抓住她的手让她去拿换洗用品和被子。


    她这次走没再关灯，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如果自己离开再关灯，他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会立马躁动，比刚才更甚。


    拿到没用过的干净被子床单后，她就回来了。


    裴以阳把脏了的床单换下来，一个暖金的东西掉了出来，光打在上面，小花闪了一下他的眼睛。


    蹲下去把它捡起来，放在了一个温西宁平时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又拿起脏了的床单，倒些洗衣液，泡在浴室的盆里。


    温西宁回来时，他已经把屋里收拾好了，忽略那挥之不去的味道的话，都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她像上次一样，把东西一股脑的扔在床上，坐在旁边椅子上像个大爷似的等着他去整理。


    裴以阳毫无怨言，从浴室走出来后就干净利落的把床铺好，不见一点褶皱。


    两人形成了诡异的和谐。


    也是从这天，他像是食髓知味一样，原本在两人关系中被动的他变得主动起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温西宁发现自己还是在裴以阳怀里，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两人以一个相拥的姿势在睡觉。


    她记得在此之前都是自己抱着他，他的双手向来守矩的放在床上。


    看来有些事做后就是不太一样了。


    今天一天没什么课，唯一的要事就是去医院探望陈淮，所以不着急起床。


    她躺在一边盯着裴以阳的侧脸看，像研究一个重要物品般仔细观察他的面部。


    鼻翼线条利落干脆，眉如春山横卧，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刚碰上就被反握在手心。


    “有点困，让我再睡会。”裴以阳嗓音微哑，带着未化开的浓浓困意。


    “哦。”她微顿，收回了手，却没从他的手里挣脱。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迟疑，裴以阳开口询问。


    他向来随遇而安，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就算她对自己这么过分，一切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发展。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不愿自欺欺人。


    在刚被绑到这里时的确厌恶面前的人，可有一天，他发现她的眼神变了，没有以往熟悉的那毫不掩饰令他作呕的欲望，变得干净纯然，即使行为上更加过分。


    而让他真正确认发生换灵魂这种不可思议的关键点是她流利的包扎手法，以及——先前的慕未清晕血。她不知的疏忽还是不在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刻意模仿过慕未清。


    唯一一点明确的要求就是让自己喜欢上她，这样似乎会对她有什么好处。


    想到这，他收紧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把她拉向自己，侧过头像对待一个珍宝般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会离开我吗？”


    “不清楚，不过你没刷牙。”温西宁如实回答。


    “说不会。”裴以阳面上有一瞬的呆滞，避开唇又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


    温西宁皱眉看向他，总觉得昨天的经历开启了他人格中奇怪的一部分。


    或许也不是开启，原本就存在，只是被他隐藏的太好了。


    “不会。”她随口一应，反正是他让说的，不算自己给出的承诺。


    裴以阳满意了，低低“嗯”了一声，像个脆弱的小兽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汲取着温暖。


    温存了一会，温西宁就起床洗漱了。


    担心自己回不来，提前将午饭给他预留出来。


    看见三份饭时，裴以阳伪装的温和一寸寸裂开，心里压抑的黑暗破土而出，昨天那股压抑不住的冲动再次席卷他的理智。


    他盯着温西宁看，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平和：“你中午又不回来了？”


    “我不确定。”温西宁能敏锐的感知到他情绪上的变化，拉过他的手，与他相握，“不过今天可以把灯给你打开。”


    “是灯的问题吗？”裴以阳声音颤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是说不会抛下我了吗，你现在要去见谁？”


    “还是那个朋友。”温西宁有一种被丈夫质问不归家的妻子一样的感觉。


    在这种奇妙体验的加持下，她莫名的多解释了两句：“他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应该去看他。”


    “为了救你，你怎么了？”对她的担心暂且压制住了那些游离于边缘的情绪。


    温西宁捧着他的脸，盈盈的目光如水般直直看向他的心间，在他没回过神时对着他的唇亲了两下：“别担心了，我今天会很快回来的。”


    ......


    自从那天温西宁问过系统好感度后，它就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开启了这个权利。


    这两天男主好感度像倒豆子一样长着，一声又一声的提示音在它耳边循环，比金币掉落还让它开心。正在空间里翘着二郎腿吸收电波时，事情急转直下，原本稳步渐长的好感度来了个大刹车后直直坠落。


    吓得系统慌忙连接温西宁：“宿主，男主的好感度从你离开后就一直在降，快到负数了。”


    它的电子音慌乱中带着一丝委屈。


    “没事，会再回来的。”温西宁安抚道。


    “好...”相处下来，系统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得到保证后转头又高高兴兴的回空间吃光波了。


    温西宁这次来看陈淮主要就是想把所谓的“真相”告诉他，鉴于早上刚刚被裴以阳“审问”过，她有一种自己是大牢里签字画押的犯人一般。


    这两周来头一次体会到心累的感觉。


    她坐在旁边语气平和的和他阐述着这一切，像在讲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语调清浅，娓娓道来。


    “所以——裴以阳你是故意找人撞得，他现在还被你用铁链锁在家？”陈淮吞了吞口水，他的睫毛不可置信到颤动，消化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嗯，事情就是这样，我能看出你喜欢我，所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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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喜欢了。”她把这一切都告诉陈淮，并不担心他会说出去，不是对他喜欢自己的程度自信，而是知道就算他报警，也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听到这话，他低着头，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胳膊上青筋暴起。


    眉毛松开又皱起，心里不断的进行天人交战，最后抬起头，收敛起面对温西宁惯性的微笑：“其实，我都知道的。”


    “我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优点缺点，我都会喜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他摸着自己胸口，心脏在里面雀跃的跳动，每次见到她都像得了心脏疾病在代偿加速跳动。


    “甚至——你把他藏起来，我没有觉得害怕，只会觉得你做的不够谨慎，让学校有了这些关于你的不好传言。”


    “你抄家，我会帮你砸院，你杀人，我会帮你放火。”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所以，慕未清，我喜欢你。可能现在告白不是一个很合适的时机，但我还是想说，我很喜欢你。”


    措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大段真挚的表白，温西宁怔愣了好久，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感动的，因为眼睛有些干涩，但又觉得是太久没有眨眼的缘故。


    “你...”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这好像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这么诚挚热烈的感情。


    少年的情意太烫，似乎在她的心上烫了一个大口，呼啸着往里面灌着风，让她无所适从。


    手不自觉的去玩弄耳环，翘起的那只脚有规律的轻点着地，病房安静的里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


    陈淮有些受不了这过于沉寂的氛围，他直觉如果不再说些什么，沉默结束“慕未清”想好回复他的内容，一定不会的自己想到听的。


    看着她放在腿上的手，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去勾住她的小指，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羞涩：“我也好看，我有腹肌，刚巧，我现在腿也断了。”


    “所以，把我也锁起来好不好，我跑不了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水润的眼睛看着她，像情人在耳边呢喃撒娇，吐出的热气全喷洒在温西宁敏感的耳垂。


    她轻抖了一下，浑身颤动。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原本还想着如果他太崩溃，给他一笔安抚金，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她觉得需要心理安抚的是自己。


    说过一直憋在心里的这些话后，陈淮感觉轻松多了，以前总觉得不管再亲近，自己和她之间总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两人隔开。


    直到现在，他能明显感受到那层膜消失了。


    虽然“慕未清”把他故意拉住她的手甩开了，但距离好像却更近了一步。


    “你午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温西宁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找个借口离开一会，不然空气里面奇怪的氛围会把她吞噬，她一向不善于处理这种浓烈到炽热的感情。


    如果换成其他，她会直接了当的拒绝，但这种，真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