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回

作品:《金螭记

    第十三回


    虽说石头在平日里说话做事都大大咧咧,活脱脱一副小子模样,但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辛重光又生得高大威猛,阳刚雄健。在他不怀好意的注视下,石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伸手护住领口,高声怒斥道:


    “臭泼皮你看哪呢?!!”


    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辛重光脸上一闪而过,若是小小还活着,恐怕也得这般年岁了。照着那丫头的性子,只怕举止作派皆肖此女,虽有些沉不住气,但性若骄阳,行事洒脱,娇俏中不乏飒爽英气。


    正想着,辛重光感觉身上一松,束缚不再。他不动声色地将刀片塞回护腕夹层,同时瞥了一眼草棚外的夜空。月至中天,圆润皎洁,估摸着已是子时。没想到自己竟晕了快两个时辰。不能再耽搁了,得赶快想办法救出刘士。


    “小丫头,叫你们当家的来,我有生意要同他谈。”辛重光沉声道。


    石头自然不知道辛重光方才是故意试探于她。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贼眉鼠眼,行事鬼祟,之前设套诓骗刘士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坏自己好事,打上了桃源寨的主意。用婉清的话说,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她根本没细琢磨辛重光的话,下意识地就反驳道:


    “你算老几,说叫就叫啊。”


    辛重光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说:


    “那只能劳烦你带我去了。”


    话音未落,辛重光迅速挣脱双手,照着石头握刀的手腕一打,再反手往腰上一捞,便将石头整个人翻身揽进了怀里。


    石头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定下神来时,自己已被那泼皮紧紧搂住,动弹不得,就连手里的刀也已莫名其妙地跑到他的手里,抵到了自己脖子上。


    好功夫!石头不由得暗自赞叹。但旋即又觉得可惜,可惜大侠的身手配上了一套泼皮无赖的烂臭心肝!


    辛重光哪里知道瞬息之间,石头心中对他的评价忽高忽低,嫌恶之感同那钦佩之情已来回好几番交替。此时的他正专注于在控制住石头的同时想办法尽快弄醒小八。


    “刀剑不长眼,想活命就别出声。”辛重光先低声威胁石头不要做声,然后用尽全力撞向小八。


    “小八!醒醒!”


    少了麻绳的束缚,昏睡不醒的小八直接被撞的滚翻在地,一下子睁开了眼。辛重光没工夫等小八慢慢回过神来,直接掷地有声地命令道:


    “割绳子!快!”


    小八虽然大脑依旧昏昏沉沉,但手上已经训练有素地开始摸刀片,割绳子。很快,辛重光与小八彻底重获自由,小八又麻溜用解下来的麻绳将石头绑了个结结实实。


    辛重光指挥小八从衣服下摆上撕下一块布条堵住石头的嘴,然后凑到石头耳畔低声道:


    “带我去见你们当家的。别动歪心思,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逃脱无望的石头只能顺从地带着辛重光往羊圈外走去,心中早已追悔莫及。


    早先从当铺回到寨子的时候,她一出竹林便见莽娃儿带着一群人挤在院坝里。想到方才闹市中的遭遇,石头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紧走两步挤进人群,只见那刘氏车队的公子哥儿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和他躺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


    老张头和醉神仙并排坐在阶檐上,一个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个有一口没一口地咂着老酒。


    石头环视一圈并未见到林婉清的身影,便问莽娃儿:


    “婉清呢?”


    “回房换衣裳了。”


    “怎么回事?”石头指着地上那两人问道。


    “跟到林小姐上来的,不过叫林小姐半道上发现了。林小姐想甩没甩脱,他们还想用强的。不过还好林小姐机灵,放了火流星报信。我带人上去就给绑下来了。”


    莽娃儿是个干惯了农活的粗人,说起话来嘴笨得很,想到哪就说到哪,毫无条理可言。但这并不妨碍石头复原出事情的全貌。


    看来猴群劫道的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办的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方才在闹市上同那黑苍蝇也绝非偶遇,而是他人谋划好的算计。自己早就成了他人的网中鱼,瓮中鳖,竟还全然不自知!


    石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云端一脚踹下来,跌进了寒彻骨髓的深潭之中。


    “没人跟着你吗?”


    石头突然抬头问莽娃儿。三个人去了三家当铺,婉清和自己都有人尾随,莽娃儿不可能没有。


    “不晓得,应该没有吧。”莽娃儿直憨憨地答道。


    一直没出声的老张头将烟袋锅子往阶檐上一磕,慢悠悠站起了身。


    “你娃儿天天只晓得攒莽劲,晓得到才怪。”


    老张头一边说,一边低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然后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石头,最后挥手驱散众人道:


    “好了,好了,莫看热闹了,各回各家。”


    围聚在一起的众人应声而散,老张头又叫住其中一个年轻人,指着放在墙角的一只大竹笼说:


    “兴娃,我套了几只兔子,你逮一只回去给你婆姨吃,她奶着娃儿,要多吃肉好好补补。”


    那年轻人应声跳上阶檐,一把掀开墙角竹笼的盖子,惊得笼中野兔吱吱乱叫,左翻右跳。他从笼子里抓出一只拎在手里,回头冲老张头道了个谢便兴高采烈地往竹林走去。


    等到院坝里只剩下老张头、醉神仙、石头、刘士还有那护卫五人,老张头将烟杆别进后腰,走到刘士身旁蹲下身,取出塞在他嘴里的布条,扶他坐了起来。


    “狗胆包天的土匪!”没等完全坐起身,刘士已高声嚷了起来,“敢绑小爷我?!活得不耐烦了吧!知道小爷是谁吗!?……”


    老张头并没有理会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刘士。他从绑腿里抽出一把匕首,在袖管上简单蹭了蹭,然后拿拇指试了一下刀口,转头对醉神仙说:


    “欸,那个大砍刀呢?这把是个样子货,看着好看,才宰了两个就钝了。”


    醉神仙靠着阶檐柱子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那个砍刀遭我砍烂了,上回抓到那个骨头太硬,我一刀下去直接豁了个大口口。”


    “那你把磨刀石给我找来哈,要磨一哈才好用。”老张头又说。


    “哎呀,啷个杀不是杀嘛,整得楞个麻烦。”


    醉神仙虽然嘴上满是不耐烦,但还是晃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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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地扶着柱子站起身,往屋后走去。


    “你搞快点,”老张头催促到,“杵在跟前乱叫你不嫌烦啊。”


    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刘士听着两个土匪看似稀松平常的对话,喊叫的声量不自觉地越来越小。


    作为刘知德的独子,被人护着长大的他哪里见过真正的恶人。方才那几嗓子纯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瞎咋呼,现下听这两人张口闭口砍了杀了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害怕了起来。


    “磨磨磨,磨快点,免得又像那回那样,板来板去断不到气,弄得一身血。”


    回到院坝的醉神仙将磨刀石往老张头脚边重重一放,嘟囔着回到阶檐上,斜靠着柱子咂了口酒。


    刘士叫那磨刀石撞地的声响一吓,彻底住了嘴,生怕再说出点什么话惹得面前这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头不高兴,将自己一刀了结了。


    石头在一旁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寨子里的人虽然顶着土匪的名号干着劫道的营生,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这世道逼到绝境,无处可去的苦命人。所以就算是打劫,那也是只图财不害命。怎么今天到了爹爹和醉神仙嘴里,竟还砍砍杀杀个没完了。


    左思右想实在难得其法的石头迈步跨上阶檐,撞了撞醉神仙的肩膀,悄声问到:


    “怎么回事?”


    醉神仙往石头手里塞上一把花生米,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石头虽不知这两个老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好戏上演。便干脆往地上一坐,嚼着花生米准备看戏。


    林婉清这时候也换好衣裳回到了院坝,石头招呼她和自己坐到一起,还分了一半花生米给她。


    此时的刘士满心满眼只有磨刀石上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他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盯着在磨刀石上来回移动的刀刃,生怕一个没看住,那锃亮的刀尖便扎向了自己。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老张头埋头磨刀,头也不抬地问。


    “刘,刘,刘士,字,字,字弘毅。”刘士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答道。


    “哦,姓刘。诶?”老张头突然举起匕首指向刘士的鼻尖,“充县那个刘知礼和你什么关系?”


    “二叔!他他他他是我二叔!”


    刘士叫那突然袭来的刀尖吓得直哆嗦,本能地就缩脖子往后躲,谁知一个没稳住,直接仰面倒地,躺了回去。


    林婉清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底滑过一丝怅然——原来这就是父亲给自己觅得的高枝。


    “还真是你!臭男人!王八蛋!”


    石头骂骂咧咧地从阶檐上一跃而下,骑到刘士身上,照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


    “石头使不得!”


    林婉清赶紧去拉,三人顿时乱做一团。


    “哎哟!你谁呀!”


    “你石奶奶!”


    “石头别打了!”


    “我招你惹你了?!哎哟!”


    “你祸害了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我祸害谁了呀我?……别打了……”


    “石头!”


    “姑奶奶今天替天行道!好好教一下你这个龟儿子啷个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