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回
作品:《金螭记》 “辛镖师你有所不知,”曹利略扬了扬头,得意道,“莫说这长兴山了,就算放眼整个大燕,哪个贼人若是敢打我刘府的主意,定是活腻歪了!”
曹利话刚起了个头,辛重光便已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从曹利刚才的反应看,藏在暗格里的玉佩他丢不起。若真是捅了猴子窝,要寻回玉佩怕是痴人说梦,曹利这大管家恐怕也就当到头了。
但若是让“人”劫了道,凭着刘家与各级官员盘根错节的关系,寻回玉佩便只是个时间问题,曹利的差事也就保住了,自然算是好事一桩。
可是对辛重光而言,隐卫的身份见不得光,一旦同官府打上交道,便会有身份暴露的风险。但若是因此便不再参与此事,又平白丢掉了一个同这主仆二人拉近关系的天赐良机。
就在辛重光权衡利弊,思索万全之策时,曹利拱手道:
“辛镖师,若不是您好意提醒,这哑巴亏曹某怕是就吃定了。前面再有个几十里便到蓬县了,您若是不急着赶路,不妨同我等一起住下,一来稍作休整,二来也给曹某一个机会备下宴席,好好答谢您一番。”
说完,曹利的目光快速扫过辛重光的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肯定的回应。可辛重光低垂的双眸却似深潭一般,曹利即便阅人无数,依旧无法轻易看透他的想法。放心不下的曹利赶紧补充道:
“您放心,您在蓬县的一应开销都包在曹某身上。”
曹利这厢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辛重光当即拱手应到: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见辛重光突然答应得如此爽快,曹利眉头微挑,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心中暗想,当真是有钱万事圆呀,不出所料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倒也好办了,于是又补充道:
“曹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等下进了城,能否劳烦您同曹某跑一趟县衙?您放心,不会让您白跑一趟,事成之后自会有酬劳奉上。”
说这话时,曹利显得底气十足,仿佛料定了辛重光不会拒绝。没成想辛重光冲他一抱手,反对道:
“曹管家,恕在下直言,若想尽快寻回玉佩,报官恐非良策。”
“哦?”曹利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在三言两语间便将自己心中所想猜个明明白白。心生敬佩之余又颇为不解,想不明白辛重光是因何得出如此结论,便恭敬道:
“愿闻其详。”
辛重光抬头看向曹利,双眸依旧深不可测。他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若当真有匪盗暗中操控猴群突袭车队,那背后这伙人少说已遭官府压制近一年,定然已成惊弓之鸟。为了保命,他们势必会盯紧官府,不放过府衙官差的一举一动。此时若报官,必然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曹利听了,连连点头称是,“那依您所见,现下当如何是好?”
辛重光思忖片刻,道:
“据我所知,道上的人销赃,惯常的法子是上黑市寻牙人,让牙人去帮着找下家。”
“黑市?!”曹利心一沉,“要真流入了黑市,想找回来可就难了!”
“可是这样一来,只有等牙人寻到下家接手才能拿到银子,而且还得分一笔银子给牙人当酬金。这伙人已近一年不曾开张,肯定急等着银子解饥荒,他们等不起。”
“等不起好。等不起好。”曹利眼睛一亮,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他不敢多言,直勾勾地盯着辛重光,等着他的下文,没想到辛重光话锋一转,问到:
“曹管家,蓬县可有当铺?”
“额……有,没记错的话有三家。”
“三家……”辛重光在心里略一盘算,道,“曹管家,咱们不妨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恕在下愚钝……辛镖师此言何意?”曹利已经完全放弃了揣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想法。
“他们急需将抢到的寿礼折现,死当是最好的法子。”辛重光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光明正大上当铺?他们会这么大胆?”
“猴群劫道史无前例,他们敢这么干就是料定了能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没有人会因为误捅了猢狲窝去报官,没人报官就没有赃物,既然没有赃物,光明正大地上当铺也不是不可能。”
曹利听得瞠目结舌,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年轻人看着年岁不高,没想到竟如此擅长洞察人心之事,真是后生可畏。
辛重光见曹利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接着说:
“他们自以为手段高明,整件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大意失荆州’。我们只消兵分三路,暗中守住当铺静待他们现身。只要他们现身,我们不但能寻回寿礼,还可暗中尾随,拿到贼窝的确切位置。此时再报官,便可将其一举剿灭。”
“妙哉妙哉!”曹利忍不住连连拊掌称赞,“那便全都仰仗辛镖师了!车队里的人您大可随意差遣。”
既已得到了曹利的首肯,辛重光也不再推辞,同曹利商讨起了进城后蹲守当铺的详细计划。
就在辛曹二人相谈甚欢时,紧随其后的马车之上,小八手提茶壶,连灌两大口热茶,照着榻上的刘士就是一通猛滋。
“妙音!”昏睡不醒的刘士叫那热茶一激,惊呼一声,腾地坐了起来。
“醒啦?”小八放下茶壶,凑到刘士眼前,亲切地替他拣了拣脸上沾着的茶叶沫子。刘士拿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四下一望,看到了守在榻边的小厮,立马一瘪嘴,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蛐蛐儿……我……梦到妙音了!她……她……她还活着!”
“蛐蛐儿?哈哈哈哈,”小八听了放声大笑,“你们可真逗,一只鸟叫个人名儿,一个人起个蛐蛐儿名儿。”
被唤作蛐蛐儿的小厮白了小八一眼,手脚麻利地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方真丝汗巾,一面替刘士擦脸一面安慰到:
“少爷,妙音没死。”
“没死?!”刘士猛地抓住蛐蛐儿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小八则抓住机会从怀里掏出那澄黄小雀捧到了刘士面前。
“妙音!”刘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手就要去抓。
小八则眼疾手快地把手一收,喊道:
“悠着点儿!有伤!”
“伤了?!快叫我看看。”刘士一听妙音伤了,急得都快从榻上跳起来了。
“看可以,别上手!”小八警告道。
在刘士再三保证不会上手触碰妙音后,小八才将那小雀又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宝贝疙瘩失而复得,刘士心中欣喜若狂,凑到近处左看右看,恨不得将妙音少了几根羽毛都数出来。
左看右看间,刘士发现妙音左边的翅膀让人拿布条整个裹了起来,布条上还隐约有血迹透出。想到清早在笼子里发现的血迹,刘士慌忙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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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八,急问到:
“翅膀伤了!伤的重吗?!”
小八下意识将手一缩,躲闪着刘士焦急的眼神,斩钉截铁道:
“重!特别重!”
刘士一听妙音伤得很重,伸手就想摸一摸妙音的伤翅。小八见状反手就是一挡,另一只手则快速将妙音揣回了怀里,同时喝止道:
“都说了不能碰!你想让它再也飞不起来吗?”
“这么严重?那是不是得找大夫来看看?”
“不用!”小八摆手道,“遇上我算是它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治跌打损伤,我有秘方!你放心,不出五日,我定让它恢复如初!不过为避免你关心则乱,这五日我来亲自经管它,你就别老来看了。”
“只要能治好妙音,什么都听你的!”刘士紧紧抓住小八的手,仿佛要托付出去的不是一只小雀,而是自己至亲的兄弟姐妹。
蛐蛐儿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候在一旁,冷不丁一抬眼,便见小八左手的食指上也裹了根布条,没多想便直愣愣地问小八:
“小镖师,你也受伤啦?”
小八立马将手往身后一藏,道:
“小伤,小伤,救妙音的时候划了一道。”
刘士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他们打哪寻回的妙音,便要小八详细说说找到妙音的经过。
小八眼珠滴溜一转,心想,还好我小八爷早有准备,接着便口若悬河地讲起了自己挺身而出,智救妙音的英勇故事。
也不知道是小八胡乱编造的故事太过打动人心,还是妙音在刘士心中当真已到了举足轻重无可替代的地位,小八这厢故事刚讲完,早已热泪盈眶的刘士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就塞到了小八手里,还感激涕零地说:
“小屁孩,我现下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你先拿着花。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也只管招呼。”
小八叫那一沓银票晃花了眼,一听还能提要求,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起来。
“你那厨子手艺挺不错的,叫他再多给我做点好吃的呗。”
刘士本就是个极爱美食的味痴,小八这个要求可谓是提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不但满口答应,还招手让蛐蛐儿从食盒里取出了一碟精致的点心放到炕桌上,又亲自斟了一盏热茶放到碟子旁,这才招呼小八道:
“这个是桂月斋的酥糕,你配着热茶尝尝,还不赖。”
小八一屁股坐到榻上,抓起一块酥糕便整个塞进了嘴里。不等他嚼,口中已甜香四溢。再嚼上一口,一丝隐隐的桂花香气便迫不及待地从那甜香中窜了出来。
“桂花?”小八不由得嘟囔道。
“舌头还挺好使。”刘士说着,也捻起一块酥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蜜里浸花,留香去渣,这还是我和桂月斋的厨子一起琢磨出来的法子。”
“好吃好吃。”
小八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着酥糕,刘士则端起茶盏抿上一口茶水清了清口。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刘士问。
“小八。”
“姓什么?”
“辛头姓什么,我就姓什么。”
“辛八。”
“是小八。”
“辛小八。”
“你还是直接叫我小八吧……”
……
小八与刘士就这样吃着酥糕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马车外日头已斜,天光渐暗,官道尽头已可远远瞧见城郭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