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红烛

作品:《被献给旧情郎后

    只见那阴影渐渐落下,直至两人鼻尖相对才堪堪停住。暮色四合,谢成昀的呼吸轻轻拂过姜宁的面颊。


    谢成昀将她的额发挽在耳后,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又回过来捏了捏:“阿宁,今日做了什么?”


    姜宁被他的动作作弄得有几分痒,她正偏头想躲,却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个。


    她摇摇头回答道:“只是四处走动了一番。”


    姜宁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荷塘,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谢成昀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笑意在他素来冷峻的脸上显出几分温和,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肩头的衣衫。


    “陛下怎会在此处?”


    姜宁有些迟疑地开口,不知晓谢成昀是否会回答。


    谢成昀微愣,不过对于她问起此事倒也不奇怪,毕竟碰上了。


    他直起身看向别处:“陛下跟随我习武。此事不为外人所知,此处较为安静。”


    众人皆知,幼帝唤谢丞相为亚父,或许如此安排有其他用意。


    姜宁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关窍。


    “如此。”姜宁点头没有过多问询,但想起方才那稚童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俊不禁起来,“陛下确实和其他孩童不太相同。”


    说罢,她眼前又浮现出幼帝说要她当“嫂嫂”时狡黠的眼神。


    谢成昀盯着姜宁嘴角微笑的弧度,一时间有些失神:“陛下天资聪颖。”


    “还有一事,我想问你。”姜宁望着池中游弋的鱼儿,想到了方才的烦恼,她抬头看向他。


    “嗯?何事?”他低声应道,目光却仍流连在她含笑的眉眼间。


    “我身子已然能够随意走动。”姜宁沉吟,“阿娘……她还在汝南侯府中,我着实放心不下。”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透出浓浓地忧虑。


    谢成昀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盯着姜宁蹙起的秀眉看了片刻,而后颔首:“自然。过两日,我可陪你前往。”


    姜宁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下来,松了口气,她方才还在担忧,他会因心存芥蒂而拒绝


    毕竟,两年前,她在诀别书中也是写的放心不下母亲。


    想到此处,姜宁心中有愧,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多谢。”


    谢成昀没有答话,只是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在姜宁埋头的瞬间,谢成昀的唇紧紧抿起,又很快恢复了神色。


    没人能够让她离开,他想。


    同一片暮色之下,姜涵正面色凝重地盯着裴世荣。


    姜涵手指紧紧裹着衣衫,拼命压抑着怒火:“裴世荣,阿宁到底在何处?你说过你会竭力助我。”


    几日间两人纠缠了数次,却仍然是毫无进展。


    裴世荣漫不经心倚靠在床榻上,把玩着一把折扇,檀木扇骨在他指间转出弧线。


    闻言,他眼珠直转,避开姜涵灼人的视线:“你慌什么,我不是正在找么?建州城就这么点大,多找找,总能找到。”


    说完,扇子“啪”地一声合上。他伸了个懒腰,无所事事地打着哈欠,一副惫懒模样,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你!”


    姜涵气极,贵女的端庄此刻也荡然无存,发间步摇剧烈晃动,投下凌乱的阴影。


    看着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脑海中浮现起两人曾经的生活,姜涵简直想要挠花他的脸。


    他总是这样,她焦急的时候,他不放在心上。


    慌什么?


    他竟问她慌什么?


    这个无耻之徒!


    姜涵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


    父亲在狱中,她一个人苦苦支撑,怎能不慌?


    这些日子她夜不能寐,眼底的乌青用再多脂粉都遮掩不住。


    姜涵垂眸,贵女这么个身份,表面光鲜亮丽,扒开了皮肉,只会露出血淋淋的骨,不堪直视。


    她知晓姜宁被如姬妾般献上,但还能作甚?


    她只能去寻姜宁,顺服她在谢成昀面前美言几句。


    汝南侯府方可有希望破局。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侯府倾倒,看着父亲受苦,看着幼弟幼妹受罚?


    除了贵女的身份,她一直肩负着长女的身份,拼了命地维持着持重端庄。


    姜涵咬牙,无力又厌恶。


    看着裴世荣闪烁的目光,忽然,姜涵反应过来什么,冷哼一声。她低头去瞥那涂了丹寇的指甲,开口道:“莫非你已知晓阿宁在何处。”


    裴世荣愣住,而后认命般尴尬一笑,抬手摸了摸鼻子:“姜涵,这么些年,我做什么事仍瞒不过你的眼睛。”


    裴世荣走下床榻,抬手想去抱她,却被她避开。


    姜涵站起来,直直地与他对视,她一字一顿地问道:“阿宁在何处?”


    裴世荣有些为难,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屏风:“姜四姑娘所在之处,有些……”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


    不等裴世荣说完,姜涵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勒得裴世荣呼吸一滞:“带我前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别院所在的巷子,今日却仍然热闹非凡。


    今夜不知是谁家的女郎嫁给哪家的郎君,牛车载着礼器缓缓而行。


    婚礼上歌谣回响在巷子上空,引得走街串巷的货郎驻足,邻家小童攀着墙头张望。


    那小童笑嘻嘻地咬着手指,天真无邪地叫嚷着:“阿娘,我要看新妇!我要看新妇!”


    欢腾的喜乐声穿透夜色,听得那赞者高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赞者的声调拖得悠长,铜钹与笙箫和鸣。


    又一阵欢闹声响起,礼乐齐奏,吹吹打打。


    暮色的风裹挟着花香,将远处婚礼的喧嚣声送至内室,气氛暖而烈。


    “别……”姜宁小小声的拒绝着,她的手抵在谢成昀的胸前,手心贴上薄薄的中衣,肌肉坚实令她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的唇被衔住,被吞咽着,无处可躲。


    远处婚礼的鼓乐声忽远忽近,谢成昀手抚在她的后颈,姜宁的心中颤颤。


    她被抱在桌案上,冰冰凉的触感传来,微微睁开双眼,低头是他意动的瞳,倒映着她绯红的面容。


    姜宁不自觉地揪紧了他的衣襟,她偏头想逃开,


    “阿宁,你躲什么?”他寻回她的唇低笑,薄唇拂过她的鼻尖,惹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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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闭了眼。


    姜宁脑袋晕晕乎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明明方才还好生说话,怎么转眼间就到了内室,还被按在桌案上亲吻。


    比两年前更加热烈。


    应该所言,两年前他们二人的亲近,与此刻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谢成昀顺着她的腕子滑上去,隔着衣衫轻轻抚着她的手臂。


    他的吻落在颈侧时,姜宁忍不住仰起头溢出一声轻哼。这声音让她自己都惊着了,慌忙抬手捂住唇,却被他用轻轻挡住。


    姜宁的耳尖红得滴血,手被拉开,唇被他截住。他的吻在颈间游走,在锁骨处流连。


    “谢成昀……”她含混地开口,去推他。


    谢成昀终于从她的锁骨处抬起头,他的眼神暗沉,隐隐压抑着令她想躲藏的情绪,既温柔又凶狠,要将她拆吃入腹。


    姜宁大口的喘息着,只觉得两颊烧红。


    屋外的婚礼似乎已然礼成,隐隐约约地,只听得众人齐诵:“宜其室家,永以为好!”


    谢成昀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温度烫得惊人。姜宁想缩回去,却被谢成昀按住,被迫与他十指交缠间。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他低低地问她,带着几分笑意:“阿宁,怕了?”


    姜宁睁大眼睛看他,明灭的光影里,他眉骨投下的阴影掩住了眼底的欲色,却掩不住喉结的滚动。


    谁说,谁说她怕了的?


    两年前又不是没瞧过!


    她看过的,她什么都知晓!


    姜宁虽如此想,手却哆哆嗦嗦地去拿桌案上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饮下,辛辣从喉咙滑到胃里,翻出刺激和灼烧。姜宁摇了摇头,发丝愈发散乱,吐息之间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颊边。


    她想,她不是怕,只是……只是他的这情如潮水般,来得太急太猛,教她招架不住。


    罢了。


    还能如何呢。


    反正父亲已经要将她嫁给他了。


    不是么?


    姜宁主动捧起他的脸,双眼迷离地贴上他的唇,温柔轻轻厮磨。


    “你的伤……”


    姜宁有些担忧。


    “无碍。”


    见着这般主动的她,谢成昀呼吸一滞,他声音沙哑,扣住她后脑的手骤然收紧,将这个吻加深,如饮佳酿。


    她这么乖。


    两年前他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也不曾这般大胆。谢成昀唇角扬起。


    她只能在他身边。


    她的衣衫不知何时有些松了,滑到姜宁的臂弯,露出她雪白的肩头和一点红艳艳的边缘。


    他的唇舌流连其上,留下一串湿热的痕迹。


    姜宁咬住下唇,又将呜咽声咽回去,忍着忍着,却不由自主地沁出泪来。


    “阿宁……”


    可怜见的,谢成昀吻去那滴泪。


    姜宁望向他看见了鬓发散落,迷离的自己。


    他的舌肆意攫取着她的气息。


    姜宁仰面,静谧而缠绵中,她听到了远处婚礼中,正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新妇与新郎正行却扇礼,他们此间的红烛,亦将燃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