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察觉

作品:《被献给旧情郎后

    此时落日的余晖正洒在窗边,在地上铺了一层金灿灿的鳞。


    徐思蓉一手捏着一根银针,另一只手拿着花样子,对着光,正在仔细端详。


    寒食丹的毒性让她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连唇色都淡得几乎与肌肤融为一体。


    见姜宁进来,徐思蓉示意她坐,还未等姜宁开口,便率先开口问道:“阿宁,今日是否还顺利?”


    姜宁站在光影交界处,看着母亲瘦削的身影被夕阳拉长。


    远远望去,徐思蓉的身影瘦得惊人,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徐家郎君态度谦和,彬彬有礼。”


    姜宁沉默了片刻,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如此甚好。”徐思蓉面上有了些许笑容,在余晖下透着欣慰,似在回忆,“元青一家虽与你外祖隔得远,但一家都是品性确是好的。”


    “能够在我们母女二人危难之时同意婚事。”徐思蓉将姜宁乱了的朱钗扶正,唇角泛起一丝笑,眼角堆起的细纹里盛着欣慰,“阿宁你一路跟随母亲,是懂事的,对不对?”


    姜宁抬头定定地看着母亲,总感觉母亲的话中带着些其他意味。


    姜宁半晌不语,盯着竹筐中一团乱了的针线发呆。


    “阿娘,你告诉我,两年你是何时知晓我们能入侯府的?”


    姜宁轻声问母亲,带着一点希冀。


    徐思蓉收回了正在捋着姜宁发丝的手。


    徐思蓉轻轻转过目光,转到手中的针线活上,正在绣着的帕子,有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


    不知过了多久,徐思蓉缓缓开口道:“你都知晓了。”


    徐思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看来元青都告诉你了。”


    “阿宁,为何徐家会忽然同意你嫁入,是因为我告诉他们,我们母女二人要入侯府了。外室所生,无名无分,连徐家都是不肯的。”


    “连徐家都嫌脏了门楣,”徐思蓉喃喃,捋着姜宁的头发,笑得有些悲凄:“你瞧,世间万事,总逃不过身份二字。”


    姜宁心中忽然堵了一口气,闷闷地憋在心里发堵。


    两年前,母亲的恳求和眼泪让姜宁妥协了。


    姜宁还记得母亲曾说,既然此生入不了侯府,无名无分,能够拿回徐家的产业此生无憾了。


    故而,纵使姜宁内心再痛苦再纠结,仍然是写下了诀别信给谢成昀。


    姜宁能够想到谢成昀接到信的愤怒和不解。


    那封信,她不敢回想起第二遍。


    她与谢成昀的关系,无其他人知晓,姜宁无法将自己的彷徨与苦楚与其他第二人诉说。


    姜宁努力地遗忘,只在深夜的时候流露出几分叹息。


    两年来,姜宁一直对自己说,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就算是现在,姜宁也无法告诉母亲,她为何这么在意此事,为何会痛苦,为何会想流泪。


    姜宁知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尘世间的最亲之人是母亲,她无法拒绝母亲的苦苦哀求和绝望的泪水。


    姜宁这些年跟在母亲身边,随着父亲对母亲的宠爱程度,起起落落。


    姜宁看清了男人的虚伪,母亲委身于父亲的屈辱。


    虽然在新生巷的日子不长,可那些日日夜夜,却深入骨髓,她们母女二人担惊受怕之时,而父亲正在侯府中歌舞升平。


    姜宁闭了闭眼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紧了衣裙。


    徐思蓉看着姜宁眼角闪着泪光,忽而将未做完的帕子扔在了竹筐中,开始剧烈地喘着气。她从袖中抖出一粒寒食丹咽下,苍白的脸上立刻升起血色。


    “而且,阿娘知道,那时你在和那个寒门小将往来。”


    几团丝线滚了滚,纠缠在一起,最后滚在角落里,遇到障碍才停了下来。


    姜宁错愕地抬头,面色不定地看着母亲,耳中嗡嗡作响。


    徐思蓉将那扯乱了的线团捡起来,将纠缠的脉络一一理顺。


    窗外斜阳透过雕花窗棂,映照在徐思蓉消瘦的面庞,忽明忽暗。


    徐思蓉忽然开口道:“阿宁,那时你日日出门,阿娘怎会看不出。你与他相见,徐傅母早已回禀于我。”


    “那个寒门小子能给什么?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徐思蓉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徐思蓉冷冰冰的手贴上了姜宁的面颊,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但那寒门小将出身低微,属实非良配,你可明白。”


    姜宁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什么也听不进去,脑海中纷乱如麻。


    姜宁眨了眨眼睛,忍住了泪水,她心中酸涩,喃喃道:“阿娘,你不应该瞒我。”


    徐思蓉目光微冷,良久后开口:“阿娘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你别怪阿娘擅作主张。”


    暮色渐沉,汝南侯府华灯初上。


    而另一旁,侯府正堂中的书房中,檀香沉沉,亮如白昼。


    汝南侯姜温纶正背着手,轻轻捋着胡须,俯身凝视着案上展开的一幅古画。


    此古画《姜太公垂钓图》,乃前朝名师之作,颇负盛名。


    此时,汝南侯将古画铺在了书房中靠窗的一张紫檀木大案上。


    汝南侯姜温纶出身贵胄,与其他世家子相似,尤爱古画珍玩。


    汝南侯轻抚这古画的边缘,眼中难掩赞叹之色,口中啧啧称奇。


    画中的姜太公一人一蓑衣,独坐江畔,一竿垂钓。


    画卷上半部分,远山如黛,江水如练,下半部分寥寥数笔,姜太公那悠然自得的意境扑面而来。


    看了一会,姜温纶忽然忍不住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愿者上钩’!”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随即珠帘微动,姜涵目不斜视地走入了书房之中。


    姜涵身着绛紫色罗裙,步伐一字一顿,行至汝南侯面前。她双膝微屈,低头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肃拜礼。


    “女儿给父亲请安。”


    姜涵裙裾垂落如流水,发间金步摇纹丝未动,唯有步摇上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轻晃了几分。


    “父亲,您找我。”


    姜涵开口问道,声音端正沉稳。


    姜涵自由端庄持重,学识渊博,不输男儿,素有才女之名,被汝南侯所看重。


    汝南侯仅有一子,年岁尚小,姜温纶曾忍不住叹息,为何姜涵不是男儿身。


    如今姜涵和离归家,汝南侯和侯夫人便将府中大大小小之事交给她。


    姜温纶抬眸,目光从画卷上收回,微微颔首:“阿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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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为父上前来。”


    他示意姜涵前来观摩古画。


    姜涵走到纹理细致的紫檀木大案前,她倒吸一口凉气,同样忍不住意境深远的《姜太公垂钓图》所吸引。


    只见画中姜太公一柄鱼竿,虽然无鱼钩无鱼饵,却仿若世间纷扰皆不入眼。


    姜涵目光平静地看了一会,而后静默地立一旁,裙裾不动半分。


    自她和离归家后,姜涵以侯府嫡女身份周旋于各世家宴席之间,她将近日探得的消息向汝南侯一一道来。


    当她提及张太后兄长即将举办寿宴时,姜温纶闪过一丝精光,他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锦盒。


    汝南侯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盖,是一串南海血红色的珊瑚。


    汝南侯思绪翻涌,对姜涵道:“阿涵,这珊瑚你和你母亲说,将此物连同这垂钓图一同送给张大人的后宅。就说是给张夫人赏玩的寻常物件。”


    忽而,汝南侯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为父猜测,今后的朝堂,必定还是世家大族的天下。汝南侯府如今便是重新立足的好机会。”


    姜涵垂首应是,目光却再次落回那幅《姜太公垂钓图》上。


    画中姜太公依旧含笑垂钓,仿佛在无声提醒着汝南侯府:静待时机。


    汝南侯姜温纶一边将古画收起来,一边想了想说道:“丞相近日频频向张太后一族与各宗亲贵族示好,想来为父先前所料不差。”


    姜温纶缓缓道,指尖轻点画卷,“丞相一党若想在朝中站稳脚跟,此前那般硬碰硬绝非上策。”


    姜涵眸光微动,低声道:“父亲的意思是,丞相在拉拢各方势力?”


    “不错。”姜温纶赞许地点头,忽而又皱眉,“丞相那义子谢成昀,表面是个性情冷漠的莽夫,实则心思缜密。春日宴上,为父几番试探,竟未能从他口中套出半句真话。”


    姜涵沉吟片刻,语气有些没有把握:“父亲,阿宁似乎与谢将军相识。”


    “哦?”汝南侯胡须动了几下,顿时来了兴味,“竟然有此事?仔细说说。”


    汝南侯对姜宁这个女儿并不甚了解。


    对汝南侯而言,女儿只分为对自己有用或无用。


    像姜宁有这般出身低微母亲的女儿,汝南侯早早在心中盘算,也算是侯府贵女,这些日子看着,送给合适的勋贵人家做妾或做填房。


    能为汝南侯府出一份力,也算是她的造化了。汝南侯这般想到。


    姜涵沉思片刻,便将那日姜宁遇险,谢成昀相救之事仔细道来。


    姜涵一边回忆,一边细细揣摩当时二人的神态举止,越发觉得其中蹊跷。


    姜涵忽然想起,二人与谢成昀分别时,谢成昀突兀地提起来桃花酿,她越想越不对劲。


    “女儿原以为谢将军是看在汝南侯府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助,可如今想来,他看阿宁的眼神……”姜涵顿了顿,斟酌用词,“似有深意。”


    姜温纶冷哼一声:“或许丞相以为我汝南侯府要的是姻亲。笑话,侯府贵女怎么能嫁给出身低微的寒门小将。”


    姜温纶眸色渐深,指节在案上轻轻叩击,半晌,沉声道:“此事为父会命人暗中查探,你在宴会中也留意,若能抓住丞相义子的把柄,于我汝南侯府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