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祖母的计谋

作品:《将军他娶了反贼娘子

    连若陵松口气:“原来庄主早有安排啊。哎,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


    “自然是那个小秋姐姐啊,庄主您不是对她有意,那秋兰序不就是您的大舅哥嘛......”


    连若陵闷闷不乐地嘟囔着,半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忽觉后背一阵凉意,再一抬眼,便正巧对上了穆晓笙鹰隼般锐利的眼神。


    “去叫她过来。”穆晓笙冷冷道。


    “哦。”连若陵紧张地吞了吞唾沫,吓破了胆似的拔腿就跑。


    不多时,秋兰珺垂着略有红肿的眼皮,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他面前。


    “庄主叫我有事?”


    她依旧是从前那副端庄懂礼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她微微颤抖的嗓音瞒不过穆晓笙。


    他拧起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不知从哪生出一肚子的气。他和气手中玄扇,用扇子抬了抬她的下巴。


    “若我不去救他,你可会怨我?”


    秋兰珺平静地摇摇头,似乎早有预料:“庄主是以大局为重,我自然不会怨您。”


    “不会,还是不敢?”


    秋兰珺如水的眸子忽闪忽闪,眼里沁着晶莹剔透的委屈。


    她鼻子一酸,仍是倔强地摇摇头:“若不是殿下和庄主,我和哥哥早就是一堆白骨了,所以我不会。”


    穆晓笙微一挑眉,坚硬多年的心稍稍为她软了一瞬,他叹口气,语重心长道:“玉儿她有些意气用事,可我不能看着她犯错,你哥哥的命,算我欠你的,以后我会对你好。我穆晓笙在此发誓,害死你哥哥的人,我会屠尽他们九族,叫他们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秋兰珺怔住,直到他温热的指尖覆上自己脸颊,才发觉冷冽寒风中,自己快结成冰的泪水早已浸湿了她。


    --


    押送秋兰序的囚车在京城繁华的街道绕了整整三日,吱呀吱呀的车轮一圈圈滚在铺满青砖的路面,沉重的枷锁压在他肩头,生生磨出两道血痕。


    囚车走过哪,哪里便忽然鸦雀无声,百姓们有心来凑热闹,但一见到囚犯身上触目惊心的伤,便个个吓得面色发绿,连连往后退。


    秋兰序三日滴水未进,被押送着去往刑场时,已经没了力气,他耷拉着头,吃力地靠在一侧栅栏上。


    这条路刚巧会路过秋兰珺所在的栖风阁,快到时,他才用尽全力抬了抬眼皮。栖风阁那间茶铺前也挤满了人,他费力地朝那里张望了几眼,想再最后看一眼他的妹妹。


    可他心知肚明,她不会出来。不会有勇气看见现在的自己。


    “小秋姐姐,囚车过来了,你,要不出去看一眼吧。”


    铺里一个小伙计红着眼眶站在柜台前,秋兰珺却头都没抬,只管打着手里的算盘。


    “都没事做是吗?店里的东西都打扫干净了?实在闲就去把地拖一遍。”


    “小秋姐姐......”柜台前忽然围过来四五个小丫头,个个哭丧着脸看着她。


    秋兰珺指尖微微颤着,面上却仍是副严厉的神色:“闭嘴!都不许哭,店还开着,是想叫别人看出破绽吗?都散了。”


    几人只好对视几眼,才悻悻散去。


    --


    赵宸玉掐着时辰,半刻不敢耽搁地准备出府。谁料,刚踏出院门,雪禾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夫人,老太太有请。”


    “祖母?”赵宸玉眉心蹙起,心头猛然生出些不安,“祖母叫我何事?”


    雪禾道:“老太太说许久没和夫人一起用膳,今日特备了午膳,请夫人过去呢。”


    “用膳?”赵宸玉不禁疑惑,“祖母平日也未叫过我,怎么偏偏今日......那母亲呢?”


    雪禾摇摇头:“老太太说,想夫人了,所以只叫了夫人一个。”


    赵宸玉心头一紧,不禁朝苓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替自己出府,别误了事。苓儿心领神会,正要先行离开,雪禾却又开了口。


    “老太太还说,苓儿和我平日伺候夫人辛苦,今日也一同过去,吃些好的。”


    赵宸玉一怔,不禁犯起了嘀咕。她虽不用晨昏定省日日请安,但只要得了空,都会去祖母和母亲那里,陪着她们说说话,即便是宁淮川不在,该尽的孝心也未曾懈怠过,怎么老太太会说出‘想见她’的话呢?她这举动,倒像是事先知道了什么,故意拦着自己出府似的。


    可这段时间,她没少探查老太太院中的人,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一时间,她本就忐忑的心更加悬了起来。


    苓儿听见这话,脸色也顿时白了几分,双眼无助地看了看她。


    赵宸玉暗暗琢磨着,祖母既差了人来叫,她不去自然不行,当下之计,也只能随机应变,待会儿再找个借口再离开。


    她定了定神,才道:“那就先去祖母那里坐会儿罢。”


    老太太住的院子在府里靠北的位置,离他们住的院子还有些距离,时间紧迫,她一路琢磨老太太的用意,一面又时时惦记小秋哥,等匆匆忙忙赶到老太太院子时,早急出了一头的汗,脸色也微微透着酡红。


    老太太一见她,便乐呵呵地打趣起来:“呦,怎么这么急,是馋祖母这里的酒了么?”


    赵宸玉见自己失态,不禁羞恼,忙撒着娇地上前搀起她的胳膊。


    “祖母这里自然什么都好,要不是孙媳冬日懒,得日日来祖母这里讨您嫌呢。”


    老太太亲切地拍拍她手背,拉着她坐下:“你呀,就会哄我,还总叫人搜罗什么新奇玩意儿送过去,但你不知,那些东西可比不得你常陪祖母吃饭来得好。”


    赵宸玉娇笑着:“是是是,孙媳明白了,那以后孙媳常来陪您用膳可好?”


    “好,自然是好。”说着,老太太招呼下人布菜,不多时,桌上便满满登登摆了一桌赵宸玉爱吃的菜肴。


    赵宸玉不露声色,但也不敢多磨蹭,忙故作肚子饿似的捂上小腹。


    “祖母这里的菜比我院子里的好多了,我这一闻就饿了。祖母,孙媳可就不跟您客气了,祖母也快些动筷。”


    说罢,她便胡乱夹了些菜放进自己食碟中,佯做开心地自己吃了起来。


    老太太看着她,忽然意味深长道:“慢些吃,急什么,怎么,你还有急事啊?”


    赵宸玉一滞,心口不禁跟着砰砰跳起来,她飞快地转了转脑筋,才笑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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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自然没有,不过听说今日东边新开一家绸缎庄,都是从苏州进的货,跟京城的布料不一样的,好多夫人太太们今日都去看呢,孙媳这不也想去瞅瞅嘛。”


    “好,用过膳就放你去,有什么喜欢的都买回来,祖母给你买。”老太太笑盈盈的,满眼都是疼爱。


    赵宸玉见状,才心道,看来祖母今日叫她来,应该只是巧合罢了。眼下时间还来得及,营救小秋哥的事总归不会出岔子,于是原本紧张的心才踏实下来。


    几口菜下肚,老太太又叫人斟了一杯酒,摆到她面前:“这是祖母珍藏的好酒,川儿我都舍不得给他喝呢,你快尝尝。”


    赵宸玉面有难色,道:“祖母,我平日都不饮酒的,还是留着给将军吧。”


    “还有的是呢,你就喝这一杯,剩下的我才给他。”


    赵宸玉不好推脱,也压根没有多想,端起那杯酒便一饮而尽。直到酒入肠中,她才忽然感觉不对,那酒除了酒的辛辣,里面还微微泛着一丝苦涩。


    酒里有药......


    她心口一阵剧痛,想挣扎着站起来,可药力强劲,她还未站稳,便双目一黑,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她躺在一间陌生的暖阁,脑袋胀痛地厉害,身子也乏得使不出一点力气,好像有什么事要做,但昏昏沉沉什么都想不起来。


    “夫人......”


    苓儿双眼通红,伏在她枕边,声音沙哑地唤着她。


    听见这声音,她才从恍惚中猛然惊醒,转过脸,苓儿脸颊早已湿漉漉地被泪水沾湿。


    “苓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苓儿揉揉鼻子,哽着声音道:“已是未时了。”


    未时?!赵宸玉怔住,随后两行热泪无声地流淌下来。


    “怎么会这样......酒,祖母给的酒......”


    苓儿接过话,道:“酒里有醉心花,人服了会昏睡几个时辰,是祖母故意下的。”


    赵宸玉泛着苦涩的嘴角微微颤了颤,有些心如死灰道:“祖母,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苓儿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如实道:“可是夫人晕倒后,祖母只是说夫人不胜酒力,叫我们带夫人来休息,不像是要揭穿我们的身份。”


    赵宸玉摇摇头,苦笑一声:“因为她还要保宁家,为了宁家,她才选择替我隐瞒。怪我太大意,没有早些看清,是我害死了小秋哥......”


    苓儿早已泣不成声,她拼命摇着头:“不是的,夫人有多想救小秋哥我们都知道的,可惜,可惜我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层......”


    赵宸玉闭起眼,痛苦与仇恨交织才一起,像无数恶鬼想要冲破牢笼似的,在她心口乱撞。她咬咬牙,最终将胸中闷着的不甘狠狠咽下。


    “雪禾呢?”


    “她......”


    苓儿将要解释,雪禾正巧取了醒酒汤回来,见她醒了,也顿时委屈地跑了过来。


    “夫人,雪禾在呢。”


    赵宸玉顿了顿,睁开无神的双眼。


    “祖母派你过来盯着我,你做得很好。现在你是还想继续跟着我,还是回祖母这里,你可以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