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赤金如意钗

作品:《唐少爷今日又被玩弄股掌间

    何老庸咂巴了下嘴,摸了摸浑圆的肚子,看到众人反应,见怪不怪,毫无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昨夜在怡红小院宿了一晚,方才热菜下肚才清醒了不少,呵呵。病人在哪呢,我这就去看看。”


    真是没救了,唐季扬彻底没了耐心,右手一挥,下了逐客令,郝志云也知今日没戏,打算改日再来,便转身拉着浑浑噩噩的何老庸离开。


    哪知云洇却道:“郝大夫请留步,就让何大夫给青姨看看吧。”


    没等郝志云回应,唐季扬便讶异道:“他都这样了还怎么看病?”


    “的确如此......”云洇像是下定了决心,拉着何老庸就往屋里走,“他总归是郝大夫请来的,我相信郝大夫不会骗我,治不好再找大夫便是。”


    “不行,要是他胡乱开药怎么办......”


    没等唐季扬说完,云洇带着两位大夫已经进了里屋,气得唐季扬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临吉!”


    “哎!”


    “再去备桌饭菜!”


    “哎——哎?”


    临吉以为自家表少爷终于要离开,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再备一桌饭菜的吩咐,等到想再问一句,唐季扬身影已经没入屋内了。


    屋内只有郝志云注意到唐季扬进来,他摇了摇头,免了郝志云的礼,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悄无声息看何老庸给王阿婆把脉。


    云洇聚精会神地盯着闭眼沉思的何老庸,这老翁却始终紧闭双眼,不发一言,甚至,传出细微鼾声......


    何老庸半梦半醒间,忽梦一白额大虫朝自己凶猛扑来,他转身想逃,却绊倒在地,那老虎死死压住自己,怒吼一声,咬向自己屁股......


    他痛得大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手依旧搭在病者腕上,回头一看,那所谓白额大虫原是表少爷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唐季扬皮笑肉不笑道:“何大夫,睡得可好?”


    “还行......不是,”何老庸有些心虚地捋了捋胡子,心说昨晚早知不喝这么多酒。


    云洇笑了笑,似乎没有介意,手却从何老庸腰边伸回了袖中,问:“何大夫,怎么样,您能让青姨醒过来吗?”


    这点何老庸倒是不含糊,点头打了包票:“这是自然,只要老夫略施针灸之术,病者很快就能醒来,接下来三个月,你们就尽享祖孙温情吧——哎,你又捏我做什么?”


    何老庸不虞地拍开郝志云的手,唐季扬他不敢招惹,还怕你郝志云不成?


    正等他要发火,就听见云洇颤抖询问:“何大夫,接下来三个月是什么意思?”


    注意力被吸引到云洇那边,以至于何老庸没瞧见郝志云的频频暗示,坦然说:“就是病者只能活三个月的意思啊,你不是知道啊吗?”


    承受着来自郝志云和唐季扬两面的袭击,何老庸最后一句话直接变了调,他望向唐季扬黑沉如死水的脸,以及云洇如遭雷劈的表情,才后知后觉——


    她不会还不知道吧?


    何老庸默默后退了几步,直接被唐季扬扯着衣领拎了回来。


    “老庸医,你说什么呢?为什么只能活三个月?你脑子被驴踢了?”


    唐季扬怒气上头,使劲一扯,何老庸被衣领勒得无法喘气。


    还是郝志云分开了两人,何老庸才跌坐在地,抚着胸口不断顺气。


    这下酒醒了大半,他才认出那快要石化的姑娘是上回等在虞记点心铺的那位。


    “小姑娘,你既是入殓师,便应见惯生离死别,更知医者无辜,快让这位小少爷停手,不要迁怒于我。”


    本意是想让云洇安抚唐季扬,她却恍若未闻,没有一点动静。


    于是何老庸又被唐季扬拎了起来。


    见郝志云跌坐一边,再阻止不过,何老庸心一横,说:“你总抓着我做什么?这样那病者就能醒来?她原本就得死,我能让她安稳再度三月已是妙手回春,你们还想怎样?要怪就怪郝志云”


    “何大夫。”


    何老庸正滔滔不绝,云洇突然开口,但目光怔然,已是接近绝望。


    “青姨要是真的能醒来,三个月后,会怎么样?”


    “这,这个。”何老庸没想到郝志云连这个都没同云洇说。


    要不然,他可不来。


    他就说,这病者亲人如此通情达理,原是郝志云诓他,日后再找他算账!


    见何老庸吞吞吐吐,唐季扬怒道:“快说!”


    “说了你让我走?”


    最终何老庸败在唐季扬凌厉的目光下,犹豫道:“最终生气耗尽,尸骨无存?”


    霎时屋中静得落针可闻,唐季扬惊得失力,何老庸趁机挣脱了开来,欲溜之大吉。


    郝志云急忙抓住了他,道:“急什么?那丫头还没说不行。”


    都这样了还能行?郝志云这人是不是被名利熏昏了脑子?


    昏碌几十年,让他施针的找不出第二个!


    何老庸欲直接告辞,又听他那师兄对云洇说:“丫头,何大夫他说的不全对,届时你青姨不完全尸骨无存。”


    “哦?你快说,还能剩下什么?”唐季扬抓着这点希望,替云洇问道。


    “还有一滩血水,你考虑……”


    “呜——”


    没等郝志云说完,云洇已哭出了声,唐季扬慌得转头,何老庸已带着郝志云逃出院落。


    “云洇,云洇,你别哭啊,那两个庸医不可信,青姨肯定还有救。临吉!”


    “哎!”


    临吉刚布好饭菜,听少爷叫唤连忙进屋,就见他手足无措地安慰快要哭昏过去的云姑娘。


    他正不知所谓,唐季扬立马吩咐:“你去把虔州所有大夫找来,快去!”


    “哦好,好。”


    临吉等走出院子,那震耳的哭声才渐渐小了,可怜唐季扬,他越安抚云洇反而哭得更大声,来势汹汹,久久没法停下。


    唐季扬在屋里,父亲又不知在何处,蝉红只能站在院外干着急,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临吉也是个实诚的,真的把虔州能请来的大夫一个个陆续请来,阵仗弄得极大,自然而然传到李夫人耳中。


    郑嬷嬷问:“小姐,就这样不管吗?为了一个老妪兴师动众,那丫头是不是太放肆了些?”


    “季扬吩咐的,你要怎么管?”李夫人抿着茶,隔着氤氲的热气瞟了郑嬷嬷一眼,道:“不过是多请几个大夫,全一全季扬的报恩之心,有何不可?”


    “可是,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话好似说到了李夫人的心坎上,她静静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的女儿,若有所思。


    初时请来的大夫均为若郝志云一般的正经郎中,给青姨把过脉后,说些与医理有关的话,晦涩难懂,但大意均是病者救不回来。


    此后李府四处找大夫的事迅速蔓延,青姨的病症在医馆间传开,知晓的大夫见了临吉,要么摆摆手说自己无力回天,要么便不敢得罪李府,但是去了也就走个过场,摇了头再风风火火地离开。


    李寒峰回府时正遇上一大夫提着药箱离开,他皱眉道:“府中谁病了?为何不请郝大夫?”


    前来迎人的小厮立马答道:“回老爷,是那位救了表少爷的云洇姑娘的亲人,似乎得了重病,郝大夫也治不好,表少爷就遣临吉到城中把能请的大夫都请来了。”


    李寒峰“唔”了声,才想起这么一回事来,不是夫人便好。


    几日未归家,没等下人通报他便快步到了拂玉轩,李夫人见丈夫回来自是惊喜。


    李瑜高兴地大喊“爹爹”,李寒峰笑得满脸褶皱,将小女儿一把抱了起来,拿自己的胡茬刮着她的脸,逗得李瑜“咯咯”直笑。


    “乖女儿,想爹爹了没?”


    “特别想,爹爹,别蹭我啦,花环都要被蹭掉了。”


    女儿撒着娇,李寒峰这才注意到她头上戴着的花环。


    花环虽编得精致,但过了大半天,其中的花骨朵已经不再生动鲜活。


    他好奇问:“这是谁给你编的?”


    “云姐姐。”


    李夫人道:“本来想让她摘下来,却死活不肯,我也拗不过她。”


    短短时间云洇被人提及两次,李寒峰来了兴趣,笑着问:“这云洇如此厉害?连小瑜儿都被她收卖了?今晚用膳她会来吗?我倒要好好看看她。”


    说到这,李夫人使了眼色,让郑嬷嬷把李瑜抱走,自己拉着老爷坐了下来。


    “老爷,那云洇,是个入殓师,此外亲人还重病,还是不要让她与我们一同用膳为好。”


    “夫人什么时候还信这个了?依我看来,这入殓师与仵作并无什么不同——”


    “都上不得台面,尤其她还是个姑娘。”


    李夫人不愿再说,转而道:“那冒牌货,抓到了吗?”


    李寒峰知夫人一向执拗,便不再多说,摇头道:“没有踪迹。”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那孙抚琴,倒是有了眉目。”


    “哦?”


    李寒峰凑近夫人,低声说:“据说那孙抚琴在被押途中反复提及同一个人的名字。”


    “谁?”


    “云洇。”


    “你小睡一会吧,等会让蝉红给你送些吃的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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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似洪水般流了许久,云洇哭得万分疲惫,声音嘶哑不已。


    她茫然去看窗外的天色,太阳竟已快下了山。


    眼睛因为哭得太凶变得红肿狼狈,云洇背过身去,说:“对不住,害你一直呆在这,你快去用膳吧。”


    唐季扬往门口看,说:“临吉还在找大夫,再等等,你去休息会。”


    “不必了。”云洇冷声道,顿了顿,才艰涩说:“真的谢谢你,其实我早知道,青姨没救了。”


    “再请大夫来,也是白费功夫。”


    云洇抚过阿婆梳得熨贴的白发,这么多年,她的黑发竟是一点不剩了。


    她的手最后落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云洇看着青姨饱经沧桑的脸,又无声地落下一行泪:“若青姨年过半百,这样死去,也算勉强过完一生……”


    唐季扬眼微微瞪大:“她,还未过五十吗?”


    只听云洇苦涩一笑,颇为心碎道:“我出生时,她还未满二十五。”


    自她出生,青姨就永远困在了这副老人的躯壳之中。


    ***


    “洇儿她明日就要离开了?”李夫人忧心道。


    “是啊,”唐季扬托腮,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饭,说:“她说既然阿婆已经救不了了,就想趁早把人带回老家。”


    “那倒是有些可惜,瑜儿也会舍不得她,是不是?”李夫人慈爱地逗弄着女儿。


    眼睛却往夫君那处瞟,见夫君眼神示意了站在一旁的一位近侍,才将目光收回。


    李瑜很给面子,小孩子气般嚷嚷:“我还想要花环!”


    李鸣沅笑着摇摇头,也劝说:“马上便是乞巧节,不若再呆几日,换换心情?”


    “亲人将死,一切当听她自己安排才好——舅父舅母,我吃饱了,就先退下了。”


    唐季扬放下碗筷,态度有些冷淡,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院外走去。


    一人从院门口探出了头来,正是蝉红。


    “蝉红姐姐,吴叔还没回来?”


    见蝉红在门口张望,云洇实在疲惫,说:“算了,我打算明早离开,等吴叔回来,你告诉他便可。”


    交代完,她便趴在床头,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烛火在灯罩中明明灭灭,燃烧许久,直至熄灭。


    这一觉感觉睡到了天光大亮。因只有上半身趴在床上,云洇睡得全身酸麻,头脑晕晕沉沉,不甚清醒,她抬着发麻的腿,捂着头往外走,才发觉并非是天光大亮。外面之所以如此亮堂,是因为李府中拿着火把的家丁在巡逻,才让她误以为睡了许久。


    自己也是昏了头,云洇略带烦躁的“啧”了声。


    “蝉红,蝉红。”


    直至叫了两声,也不见蝉红的影子,云洇纳闷,到她的厢房去寻,被褥叠得整齐,人却不在。


    再到吴叔厢房,也是一样的情况。


    若是吴叔还未回,勉强可以解释,那么蝉红,又去哪了?


    云洇正纳罕,那本以为只是日常巡逻的家丁却已敲响了院门,其中一人扯着嗓子道:“府中抓贼,还请云姑娘把门打开!”


    蝉红父女不在,李府又值这个时候遇贼,云洇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开了门去,迎上众家丁公事公办的若干脸。


    云洇下意识握紧了门缘,淡笑道:“诸位大人,不知要抓什么贼?”


    领头的家丁一边摆手让人进院子里搜查,一边说道:“夫人就寝时,推开门发现一黑影从窗户逃走,一番搜寻发现匣子中少了一支赤金如意钗,于是特令我等在府中捉贼。”


    云洇的笑淡了下去,直至唇完全抿平,默默听着家丁在厢房中翻箱倒柜的声音。


    随着搜查家丁从厢房里快步走出,云洇面无表情去看他们手上所持之物。


    那物什呈淡淡的金色,在月光下闪着光芒,正是一枚金钗。


    “在枕头底下找到的,”发现金钗的家丁低头说道:“是云姑娘的那名婢女。”


    “那名婢女呢?”领头家丁问。


    搜查家丁摇头:“人不在。”


    领头家丁又转向云洇,后者嗤笑一声:“不知道。”


    “你们俩都在同一院落,你怎会不知她的行踪?”


    家丁由客气变得咄咄逼人,云洇不落下风,语气极冲道:“我与她不过是短暂的雇佣关系,不知道有什么奇怪?”


    说着人往外走,自然被拦住,家丁微抬手持棍子,显然有动手之势。


    “你要去哪?”


    云洇甩开压在她肩上的大掌,斜睨领头家丁:“还能去哪?如今金钗在这院中所获,院中又只我一人,难道你们不用把我押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