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参见李家夫人

作品:《唐少爷今日又被玩弄股掌间

    李氏是百年望族,在虔州扎根颇深,主系世代居于坐落虔水畔的老宅之中。


    不居闹市,取低调之意,然地势却高,与州府齐平,甚至有高出之势。


    老宅历经多次修缮,古朴奢贵,气派十足,走到门前,足够让大多数人望而生畏。


    云洇心系青姨,顾不上在意这些,跟在唐季扬后面进了门。


    被唐季扬派去明月客栈的小厮早在门口等候,见唐季扬回来,立即行了礼。


    “行了,你把阿婆安置在哪了?带我们去看看。”


    唐季扬挥挥手,小厮应了声,便低头往前走,一个眼神没留给云洇。


    不多时便进了一处有连排屋子的院落,走进最里面那间屋子,见阿婆好端端躺在那,蝉红吴叔也在一旁,云洇松了口气,又见蝉红目光闪躲不已,便决定晚些好好问询她一番。


    唐季扬却对这安排极不满意,他唤来小厮,皱眉道:“怎么安排到下人住的地方来了?如此简陋。”


    “是夫人吩咐的,”小厮耐心解释道:“这边无人居住,平时鲜有人过来,环境清幽,适合养病,等会便会将生活用品一并送来,郝杏林也在来的路上。”


    唐季扬点点头,既然是舅母安排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又说:“那再派几个婢女过来吧,方便一些。”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吩咐,那小厮却没应声,反而面露难色,似乎这事很不好办。


    见小厮支支吾吾,唐季扬正要斥责他一番,一旁的云洇先开了口,推辞道:“婢女就算了,不必麻烦。”


    临吉听了,刚松了口气,又听小少爷的那位小恩人说:“我们还是回明月客栈吧,有病人在,不好太过叨扰你们。”


    他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比唐季扬还要先劝道:“我家夫人说了,您是咱们小少爷的恩人,想在这呆多久就呆多久,她还吩咐了我,等您来了就带您去见她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就安心呆在这吧,今日可就别再驳我面子了。”唐季扬不容置喙地说道。


    他又对着临吉说:“我也一起去,走吧。”


    “哎,小少爷,大少爷正找您呢,我带着云姑娘去就行,您还是去找大少爷吧。”


    “无碍,去完舅母那再去找他也不迟。”


    心中记着夫人嘱咐他的话,临吉还想再寻个由头,把小少爷支开。


    唐季扬却没给他机会,催促着仍在犹豫的云洇同他一块去内院了。


    本想着李氏错综复杂,她一介孤女带着青姨,轻易不进来淌这趟浑水,奈何未料到蝉红另插一脚,最终几人还是进了李府。


    如今云洇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推脱下去,倒显得自己过于古怪。


    于是她压下心里的不情愿,低头跟了上去。


    见了青姨,云洇冷静下来后,才发觉李府虽底蕴深厚,大抵是只有主系住在老宅的缘故,路上她并未见到多少人。


    走过弯曲回廊时,余光所撇见的也均是如临吉一般低头做事、默不作声的丫鬟小厮,遇见唐季扬便放下手中事恭恭敬敬地行礼,行事极有规矩。


    这样一来,本就人口稀少的府邸,便显得更加冷清了。


    跨过一道垂花门时,对面亦走过来一位有两个小厮跟在其后的公子。


    云洇见唐季扬展颜停下,又见临吉垂头行礼,自己便也将头低得更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来人便是李家的大少爷李鸣沅。


    唐季扬见了李鸣沅,立即笑着迎了上去,说:“真是凑巧,刚听临吉说表哥你在找我,这就碰上了。”


    “临吉说我在找你?”李鸣沅疑惑地看了临吉一眼,正在偷瞥的临吉登时被抓了个正着,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他惴惴不安,夫人当时吩咐他将云姑娘带过去时将小少爷支开,他想着大少爷还在外踏青,这才扯了慌说大少爷在找小少爷,哪承想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厢临吉脑中正绞尽脑汁,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搪塞小少爷才好。


    那厢李鸣沅却淡笑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本想找你踏青,没想到扑了个空,才知晓你去接你那位小恩人了,不是什么大事。”


    唐季扬“唔”了声,欣喜道:“那不就更巧了,我现在正要带她去见舅母呢。”


    说着他侧过身,露出后面一直充当透明人的云洇,引见道:“云洇,这是我表哥李鸣沅。”


    云洇抬头看了眼唐季扬,便低了头,往李鸣沅的方向走了几步,标致地施了礼,轻轻地说:“民女云洇,见过大少爷。”


    “起来吧。”李鸣沅温和地免了云洇的礼,云洇这才抬头,看清了李鸣沅的样貌。


    李鸣沅身量颀长,着一身玉白长袍,腰挂一和田玉佩,与袍上墨竹相得益彰,一抹书卷气扑面而来。


    他与唐季扬虽是表兄弟,长相却无相似之处,气质亦天壤地别。


    唐季扬脸与他的性格一般棱角分明,意气昂扬藏于他英气的眉眼之中,笑时肆意不羁,不笑时倒给人严肃之感。


    而李鸣沅一张脸瘦窄白皙,声音如玉击瓦,一双明镜似的眼看着她时,不仅不觉冒犯,反而令人不自主卸下心防。


    就如同,云洇想着,从前隔壁私塾的那位徐哥哥一般。


    “虽然早听季扬说过救他的是一位年岁颇小的小娘子,但见到你时,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云姑娘,我在此先谢过你救了季扬一命。”


    见李鸣沅突然向她行礼,云洇愣了愣,匆忙间又将头低了更低,更是忙说:“不必,不必。”


    见两人你来我往的行礼,唐季扬莫名有些烦躁,不容分说把李鸣沅扶正了,道:“好了好了,舅母还等着云洇呢,我们先走了啊。”


    “慢着,”李鸣沅扶住唐季扬肩头,说:“我找临吉有事,把他暂且留给我可好?”


    “当然,”唐季扬回头望向云洇,说:“我们走吧。”


    等两人走后,李鸣沅走近一直垂着头的临吉,开门见山:“说吧,你骗季扬说我在找他做什么。”


    “额……”临吉吞吞吐吐,纠结了一番,本想蒙混过去,刚苦着脸抬头,瞅见自家少爷一副冷漠审视他的模样,瞬间和盘托出:“是,是夫人让我把小少爷支开的。”


    “母亲?为何?”


    “我也不知道呀……大概是想单独和云姑娘说些什么吧。”


    李鸣沅想了想,说:“好吧,等会我会把季扬支开的,你走吧,别再管这事。”


    临吉哎了声,转身走远了。


    本来跨过垂花门,再经两个拐角便到了舅母所在的内院,可见云洇一直跟在后面沉默不语,唐季扬挠了挠头,还是选了能经过花园的那条路。


    走在鹅卵小径上,唐季扬敷衍地对着向他行礼的下人点头示意。


    如今是赛牡丹长成的季节,唐季扬母亲,即李寒玉钟仪此花,年少时特意辟开花园中的一块地种了多簇,并加以精心照料。


    李老爷同妹妹感情亲厚,唐夫人又几乎每年带着幼子回老宅游玩一番,故随着时间推移,拥簇生长的赛牡丹变得愈发娇艳欲滴起来。


    唐季扬减慢了速度,本欲与云洇并行,却不料他走多慢云洇便走得更慢,似乎铁了心要落后他一步。


    没办法,唐季扬干脆往后跳了几大步,落到了云洇身后,见云洇要往后走,他便伸出手拦着,一脸绝不让她绕过自己的神态。


    云洇觉得有点好笑,问:“你做什么呢?”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


    一阵风刮来,赛牡丹浓郁的香气钻进鼻子,唐季扬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见云洇只看着他,也不递给自己手帕,他哼了哼,拿出帕子擦了擦,说道:“几天不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生疏了?见我打喷嚏,也不递个手帕给我。”


    云洇眼睛往斜边看,踩着唐季扬的影子慢慢往前走,努力回想,自己之前主动给过他手帕?


    “……有吗?你多想了吧。”云洇只留个背影给唐季扬,打着哈哈:“且不说你有手帕,我的手帕弄脏了,给你也不合适……”


    说完,她微微偏头看唐季扬反应,见他似乎没被糊弄过去,立即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你怎么和李老爷李夫人相认的呢——你回来时事情进展顺利吗?”


    云洇这话题找得极好,成功转移了唐季扬的注意力,他兴致勃勃地说:“说到这,可就是一个极长的故事,等你见了舅母,我定要和你好好说道一番。”


    “令人好奇啊,唐少爷。”云洇很给面子地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心里却在想,为什么还没到内院。


    所幸出了花园,不过再走数十步,终于到了李夫人所在的院落拂玉轩。


    院内几个丫鬟见了两人,立即恭恭敬敬将他们迎了进去。


    奉上茶,一个年老而笑容慈祥的嬷嬷走了出来,一见唐季扬就将他亲热地搂在怀中,是李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无疑了。


    “我的祖宗哟,瞧瞧你,都这么大了脸上还会沾东西。”


    跟唐季扬念叨了几句,又拿沾了水的手帕擦了擦他的脸,郑嬷嬷才转向一旁缄默的云洇,一脸慈爱道:“这就是救了扬少爷的云姑娘吧?没想到年纪这般小,就有如此胆识,令人佩服。”


    云洇只礼貌地笑了笑,低眉顺眼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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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嬷嬷又道:“你且等一等,我家夫人日常午憩,等醒过神,她就出来了。”


    “午憩?我怎么不知道——”


    “小少爷!”


    唐季扬的话被一个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厮打断,那小厮汗流浃背,显然跑得又急又快,还未喘匀气,他拱手就要和唐季扬通报些什么。


    不曾想“啪”得一下,一个巴掌印已出现在他脸上。


    打他的,却是方才还笑脸盈盈的郑嬷嬷。


    云洇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拿起来的茶盏,又被她默默放了回去,脸也别过一边,不敢多看。


    只见郑嬷嬷厉声教训临福道:“说了多少次了,做事规矩些,不通报一声就闯进来像什么样子?赶紧出去!等收拾好再进来!”


    临福年纪不大,忽然被郑嬷嬷打了个巴掌,捂着脸已是控制不住要哭出来。


    唐季扬眉心微皱,使眼色让两个婢女将临福带了出去。


    等人出去了,郑嬷嬷立刻恢复了先前那副慈祥的模样,只是云洇和唐季扬都不再说话。


    郑嬷嬷站在一旁,也不言语。


    一时间整个屋子陷入诡异的沉默。


    直到李夫人在婢女搀扶下出来,这一微妙的气氛才被打破。


    青姨同她说过,豪门贵族羁绊深厚的主仆,言行举止会变得愈发相像。


    当李夫人顶着张比郑嬷嬷更为端庄祥和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时,云洇不由自主起了身鸡皮疙瘩——这不会也是笑里藏刀吧?


    但李夫人到底是出自名门望族,一言一行均是旁人所无法比拟的,更能沉住气,也更令人捉摸不透。


    等坐了下来,待微笑回应了唐季扬的一声舅母,又与站在一边的嬷嬷对视一眼,她便让一旁的贴身侍女将一看见自己就立马起身拜礼的云洇扶了起来,又带到自己身边,仔细端详起来。


    “你的眼睛长得很美,小丫头。”


    李夫人温声细语地夸赞道:“你母亲一定是个美人吧?”


    “不记得了。”云洇腼腆地笑了笑,被李夫人握住的手微拢成拳,以阻隔她的触碰,“我从记事起,就一直是青姨养育着我。”


    “原来如此,难怪这般年纪就已如此懂事。”李夫人转向郑嬷嬷,“嬷嬷,你看渝儿可就淘气多了,是不是?”


    “是啊,”郑嬷嬷脸上笑出了一朵花,“今年都十岁了,还像个野猴似的上蹿下跳,不让夫人安心。”


    说完,临福便走了进来,跪地行了大礼,恭敬的模样和刚才像是两人:“夫人,小的有事通禀。”


    “说吧。”李夫人抿了口茶,居高临下看着他。


    “大少爷让我传话,说小姐闹着要找小少爷,让我赶快把小少爷带过去。”


    话音落,李夫人忍不住笑,对着唐季扬无奈道:“刚说什么来着,这就闹着要你过去了。”


    主人一笑,满屋子的下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欢快。


    云洇却垂眸,一双眼像是结了冰,冷得吓人,等再抬眼,又像是溶了春光,整个人融入到愉悦的气氛中了。


    唐季扬撇了云洇一眼,向着舅母打了个哈哈,说:“那不得好好管教一下她?等我陪完舅母,再去找渝妹妹。”


    “呸,我一大把年纪,谁要你陪?再说,有这个小丫头陪着我呢,你就赶快去吧。”


    李夫人嗔怪道,又亲昵地搂着云洇,好像云洇是她的亲女儿似的。


    她衣裳上所染的花香裹住云洇全身,却并不温暖,反而冷得吓人。


    见唐季扬不动,李夫人提高声量怪道:“还不去?怕我把这丫头吃了不成?”


    “……是,那舅母,我先告退了。”唐季扬犹豫地看了云洇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好了,人都走了,你就别看了。”李夫人揶揄道,她本握着云洇的手松开,转而捧着茶,自然地拉开与云洇的距离。


    “你叫?”


    “回夫人,民女叫云洇,洇染的洇。”


    云洇向下堂退去,屈身弯腰,恭恭敬敬地答道。


    她看着面无波澜,心中却难掩不安,她还以为方才目送唐季扬的眼神藏得很好,没想到竟轻易被李夫人看了去。


    李夫人颔首,笑眯眯道:“那以后我便叫你洇儿吧,可好?”


    “自然,夫人这么亲切,民女高兴还来不及。”


    李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已听季扬说了,他落难南水县,承蒙你相救,这才顺利回了虔州——”


    只听“扑通”一声,云洇却跪了下来,双手伏地,磕头道:“夫人谬赞,民女之所以救唐少爷,其实是认出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