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阿婆意外溺水
作品:《唐少爷今日又被玩弄股掌间》 探了厨房,查了里屋,又看完了院子,唐季扬长吐一口气,幸好云洇不在。
不知怎的,就一时冲动说了昨晚那些话,要是见了她,不知得有多尴尬。
见唐季扬一大早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王阿婆瞥了他一眼,说:“臭小子,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唐季扬大声嚷嚷,又瞅见王阿婆又要开始写她天天抱在手里的书册,便好奇地凑了过去,问:“你在写什么呢?”
“菜谱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菜谱?
唐季扬凑近一看,果然看见王阿婆正将各种菜的做法详细地写入书册之中,虽然字迹歪斜,但排列工整,荤素各有分类,足见作者的认真程度。
见此,唐季扬不自觉念了出来:“莼菜羹,用开水焯以莼菜,后辅以煮熟鸡丝,调以高汤,加适当盐即可……”
念着念着,唐季扬就没忍住笑了起来,指着这小记与阿婆说道:“阿婆,您要是想出书的话,这可不行啊,写得太过潦草,要不是我书读得多,还有谁认得出来?”
“谁要出书了?”王阿婆将身子移过一边,不让唐季扬在看,“就知道你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闲的没事就去外面逛荡,别整天在我眼前碍眼。”
“哎?”
唐季扬转了转眼珠子,走到阿婆这边,将手搭于书册之上,说:“既然我没什么事,不如这本书册由我来替阿婆誊抄,如何?”
“你?”王阿婆满眼怀疑地上下打量了唐季扬一番,说:“你还会干这个?”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唐季扬当即拿了桌上一支空闲的毛笔,沾了水便背手在地上写下几个大字,随即转向王阿婆,说:“怎样?还不错吧?”
王阿婆并无多少书法造诣,看着那地上笔走龙蛇的几个字,只说:“确实是比我的好看一点……”
“那不就得了!”
没等王阿婆说完,唐季扬便夺了那书册,一手抚膝,一手执笔,端坐于竹椅之上,终于透出了一股翩翩公子的气度。
他说道:“先前您写过的,我回头再帮您去重写一遍,接下来就把您想说的念出来就行,此后我一一书写上去。”
见唐季扬十足热情,似乎确实有几分诚意,王阿婆便也半信半疑地应了。
初时尚不熟练,唐季扬偶尔写错,被王阿婆一阵奚落,到后来手随心动,唐季扬便愈发利索,得心应手起来,整个院落便只剩下王阿婆的说话声以及翻页时的“簌簌”声。
不知不觉,直到日光打到王阿婆身上,惹人冒出阵阵热意,她才发觉时间过得奇快,如今已快至巳时。
唐季扬见王阿婆不再说话,也停下笔来,兀自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却有些麻了的肩膀。
他将书册展给王阿婆看,邀功似的,说:“怎么样?我写得不错吧。哎,想想您一把年纪,还能让我堂堂太尉四子给你研墨写书,也算是天降大运了。”
本想夸一夸唐季扬,见他如此不谦虚,王阿婆白了他一眼,摆摆手:“去去去,什么天降大运,你也就仗着你这太尉之子的身份得意罢了,我们家洇丫头还是公主呢,可都没像你这样。”
“是是是。”唐季扬差点没忍住笑,顺势说道:“云洇自然是你们家的小公主,那么太后娘娘,看在在下为您辛苦誊写书册的份上,可以赏在下一点钱吗?”
“好啊你,原来是奔着钱来的。”王阿婆指着唐季扬,骂道:“因为你,我们还了你欠的县府银钱,又请了两回大夫,还买药熬药给你吃东西,你竟然还敢要钱?”
见王阿婆又作势要打他,唐季扬拿着板凳防卫道:“阿婆,您可不能不讲理,第一次请大夫,是我帮你们把玉佩的事瞒了下来,第二次是因为那山上的老头无故害我,这次是我帮你写书的正当报酬……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可都是有理的!”
听到唐季扬和她掰扯这些,王阿婆“你”“你”“你”“你”了半天,竟发觉自己一时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
本想着这小子心地不坏,能念她们一点好,将来洇儿若是去了望京也多少有个人能帮她,没承想他竟然心里将每件事都分得如此清楚,倒是她想得太过天真……
也是,若是她不天真,洇儿就不会和她一同受苦了……
“阿,阿婆?您哭了?”
听到唐季扬的话,王阿婆一怔,才发现自己竟流了泪,忙把眼泪擦干净,轻吐几口浊气,想快些恢复好情绪。
唐季扬自是不懂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心想自己不过是想要点钱当作去虔州的路费,怎么就弄哭了阿婆。
他又转念一想,自己生活优渥,自然不懂钱对于贫苦百姓的重要性,又何况王阿婆和云洇,一老一小相依为命,更是视钱如命,自己这般,确实不够妥当。
于是商量着说道:“阿婆,这些钱我到时候会还给你们的,您就相信我,给我点钱作路费吧?”
王阿婆软硬不吃,说:“家里洇儿做主,你若要钱,就去和她商量,和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便挎了篮子要出门,饭也不打算给唐季扬吃了。
王阿婆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话正中唐季扬心窝,他如今便是不愿和她面对才迂回地找王阿婆要路费的。
何况今日已过去大半,这云洇不知跑哪去了,他想找也找不着啊。
***
“哎,水生,你看那老婆子是不是洇罗刹家里的?”
顺着同伴手指方向看过去,刘水生果见王阿婆正走在青石桥上。
青石桥那边只有孙员外一家大户,故桥上人来稀少,此时正值午眠,更是只有王阿婆一个人走在上面。
上回在云洇家吃了回闷亏,自家老娘在家没少数落责骂他,刘水生憋了一肚子气,正巧人送上了门,便积了满肚子坏水,要让王阿婆受受罪。
他们悄悄跟了上去,因为要忍着笑,发出的声音并不算小,但王阿婆似乎上了年纪,耳朵并不好使,没有发现他们几个,直到被一件衣服蒙了面,捂了口鼻,才呜咽地挣扎起来。
半大小子们力气大,三两下就将王阿婆抬了起来,到了下面溪边。
一个小伙子问:“水生,接下来要做什么啊?”
刘水生残忍一笑,说:“把她的头按到水里,让她呛几口水,挫挫洇罗刹的锐气。”
说着就亲自向前,硬将王阿婆按进了水里。
刘水生本意是按那么一会,让王阿婆吃点苦头就算了。
没想到王阿婆头一没入水中,就激烈地挣扎了起来,手胡乱拍打,初时拍得水花四溅,后面拍到制着她的刘水生,便拿指甲使劲掐着他的手臂,硬生生划出几条血痕。
刘水生吃痛,见王阿婆像条濒死的鱼一般胡乱扑腾,自己就快要控制不住,连忙叫同伴压着她的双腿双脚,混乱中,没控制好力度和时间,等他们以为自己制止住王阿婆时,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动静。
“啪嗒”一声,随着其中一人将手移开,其他人纷纷如梦初醒一般,远离了王阿婆,不再按着她。
“不会,不会死了吧。”
一个年龄更小的小子哭着问,抖如糠筛,已经有些被吓破了胆。
其余人好不到哪去,说是刘水生想的主意,逼着他把王阿婆拖出来,看看究竟是死是活。
刘水生虽也怕,但见同伴都将错归到自己身上,痛骂道:“瞧瞧你们胆小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这么点时间就能溺死不成?”
说完,就颤抖地把王阿婆从水里拖了出来,翻过面,见她面如白纸,紧闭双目,刘水生壮着胆子去探鼻息,就见本来一动不动的王阿婆忽地抽搐了一下,顿时吓得跌坐到二里地外,再也不敢靠近,跌跌撞撞地跑了。
见刘水生如此,其余人也再也顾不上王阿婆,逃命似地一溜烟散了。
随着他们离开,本发生一场命案的青石桥边兀得安静下来,王阿婆像一条濒死的鱼,湿淋淋地躺在水边。
过了好一会,才有顶轿子路过,那轿子似乎颇有分量,四个身强力壮的轿夫抬着,都面露疲态,只听一声令下,“砰——”的一声,那轿子落地,发出一道闷响。
领头的婢女去翻看了阿婆情况,回来同轿子中的主人禀告。
只见那轿子窗帘被掀开一角,露出孙抚琴一张阴沉的脸。
她颔首看着倒在水边的王青,目光阴森,似乎在盘算着些什么……
正同秦焕一起从集市回来走在回来的路上,云洇还不知前方有什么噩耗等着她,要帮秦爷爷一同拉车,又被他拒绝了。
云洇看着车上装着的沉甸甸的各种东西,担忧道:“秦爷爷,还是我帮着拉吧,这么多东西,小心累坏了。”
秦焕摆摆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洇丫头,别看老夫这样,年轻时拉过的东西可比这重多了,就这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不信你看,老夫出汗了吗?”
见秦焕确实不像逞能,云洇便不再坚持,笑着说:“秦爷爷宝刀未老,我脚程尚慢,不知是否还影响了您发挥?”
秦焕被逗得哈哈大笑,停下车来,煞有介事道:“的确如此,洇丫头不如坐在车上,老夫一并拉着,必能赶在晚膳前回到,省的你青姨一阵好等。”
“算了,我可重得很,压坏了东西就得不偿失了。”
云洇掩唇而笑,眉眼弯弯,心情尚好。
“不过啊,”秦焕睨了眼车上的一个包袱,问道:“洇丫头,那臭小子不会因为我为难你了吧?你今日怎么还特意给他买了几套衣服?”
“秦爷爷您还知道他会拿我出气?那衣服就当是无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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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也就算了,您为何还要让曳儿和遥儿捉弄他?把前因后果交代了,我就不埋怨您了。”
云洇佯怒,想借着玩笑话再探探秦焕看不惯唐季扬的原因,却还是落了空。
秦焕仍对他捉弄唐季扬原因避而不谈,骂他道:“本见他那副模样,虽年轻易怒,倒也算个真性情的人,捉弄他一下也就算了,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暗自拿你撒火,也算老夫老了,看不清人,等回去,老夫就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听这话,云洇明显一愣,又想起昨晚唐季扬质问她的话,问:“秦爷爷,您就见过他几面,怎就能看出他的性情?”
秦焕捋了捋胡子,傲道:“活到老夫这个岁数,跨过的桥比你们吃的盐要多,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不过嘛——照你这么说,老夫不是看走眼了嘛。”
“不,”云洇敛了笑,若有所思,“是我先入为主,看错了人......”
“这么说,他没为难你?”
“嗯......”说到这,云洇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笑道:“他倒是因为我误会他会伤害您和曳儿遥儿,和我发了好大一通火。”
“那不是像个小媳妇似的?”
秦焕没忍住,大笑起来,又问:“那你昨天自己在身上弄的红疹,不会也被他发现了吧?”
云洇无奈地点点头,说:“明明年岁已不小,却像个小孩子,常常无理取闹,关键时候又难糊弄得很......”
说完,见秦焕奇怪地盯着自己,她好笑道:“怎么了?秦爷爷?”
秦焕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洇丫头,你这个年纪,本也要像那臭小子一般,才好......”
不知受了什么苦、什么难,才会活成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
同秦爷爷在山脚告了别,云洇便拿着东西往家里走,路上遇到一些个在田里干活的小伙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有些人用莫名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回看过去,又都低着头,并不朝她看来。
带着点狐疑,云洇加快脚步,赶回家中,见无一人在家,心中不安加剧,想起她嘱咐阿婆送药草给孙抚琴,就放了东西急匆匆往青石桥赶去。
快到的时候,正碰上唐季扬往回赶来,背上背着一个人。
云洇心底一沉,看清了那被唐季扬背着的、昏迷不醒的王阿婆。
见阿婆浑身湿透,云洇登时想,她莫不是落了水?
连忙跑去查看。
唐季扬见了云洇,说道:“我见阿婆好久没有回来,就过来寻,没想到她昏迷在小溪旁,我做了处理,让她吐了水,这才平缓了呼吸,应该没什么大碍。”
云洇点点头,担忧道:“辛苦你把青姨背回去,我给她换衣服。”
替王阿婆擦拭身子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云洇给她掖好被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唐季扬见王阿婆脸色没有回转,似乎不像快要醒来的样子,皱眉说:“要不要把大夫叫来?”
本是好意,云洇却拒绝了,并让唐季扬暂且出去,她抬眼才看到因为一路背着王阿婆过来,唐季扬身上亦沾满了水渍,黏黏答答,看着很不舒服。
于是云洇缓了缓语气,没像刚才拒绝请大夫那般生硬,同唐季扬说道:“我今日去了趟集市,给你买的衣服在那边放着,还有些吃食,你凑和着吃吧。”
说完,便关上了门。
确认唐季扬没在门口呆着了,云洇蹲着将地上一块不显眼的地板移开,将里面放着的小箱子抬了出来,打开,拿出里面一个药瓶,倒了颗药出来,将地板恢复原样后,对着水让王阿婆服下那散发着幽幽香味的药丸。
这药似有奇效,没多久,王阿婆面色就多了些红润,悠悠转醒过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云洇。
云洇喜极而泣,握着王阿婆的手说:“青姨,是我,您感觉好点了吗?”
王阿婆却眼神涣散,想要说话,却只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忽然,她猛烈咳嗽起来,似乎要吐出什么。
云洇以为还有水未吐出,连忙拿着帕子接到王阿婆嘴边。
没承想,王阿婆咳嗽几下,竟吐了口血出来,随即便又晕死过去。
看到帕子上鲜红的血,云洇脑子一片空白,手一抖,帕子就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听到咳嗽声,外头的唐季扬以为王阿婆醒了,赶忙过来看,便一眼看到地上沾着血迹的帕子,大惊失色,要跑去找大夫,被云洇拦住了。
“不必找大夫了。”
第一次听见云洇如此绝望的语气,唐季扬停下脚步,怔愣地转头,就看见少女流满泪的一张脸。
云洇咬着唇,泪珠子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流出,抽泣道:“青姨她,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