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叙旧
作品:《世子夫人今天掉马甲了吗》 两人约定好复诊时间,一时间车厢里沉默无言,安静的只听见外面长庚赶车时挥动鞭子的声音,以及马车后方马匹小跑着的踢踏声。
谢衡看向温如玉,隔着车窗透进来的光束,他坐直了腰板,刚好能从斜上方的角度看清对方的半张脸。
乌黑油亮的长发在头顶用一顶小冠束了起来,接着是圆圆的眼睛。那双眼睛看人从来都是直直的,从不躲闪。今日虽然穿着的是男装,却还是能看得出来其实是女儿身。哪怕耳朵上的耳洞已经用粉仔细的遮盖过,但过于白皙的皮肤以及水润的嘴唇还是能被人轻易的看穿端倪。
许是谢衡的目光太过直白,温如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谢衡笑着收回太过放肆的目光,抬手像之前那样敲了敲车厢的墙壁,坐在外面赶车的长庚收到信号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谢衡低头从车里出来,回头仔细的将车帘拉下遮好,确认将车内遮的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不到车内情形,这才回身接过荧惑递来的皓月的缰绳,翻身上马。
皓月喷着响鼻,慢慢的跟在马车旁小跑着。谢衡回想起刚才在车内看见的一切,不自觉的轻笑起来。
哪怕被翻白眼,被温如玉用带着不满的眼神瞪,他都觉得很开心。过去五年间,他极少有机会回京。关于温如玉,他得到的几乎全是被写在纸面上的只言片语。
知道她一直身体不太好,大多时间都待在温府内养病,一年到头府中没有断过请大夫上门。
知道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有时间就带着人满城的逛。春日放风筝,夏日观芙蕖,秋日搭弓射猎,冬日赏梅与雪,反而开始跟着温老夫人学着打理家中事务。
知道她渐渐养好了身体,开始出现在京城的贵女社交圈子里,一颦一笑开始有了名门淑女的样子。
知道她入夏的时候贪凉,又大病了一场,此后被温家老夫人禁足在家将养了一月有余。
一页又一页的信纸,满满当当记录的全是这些零散又琐碎的小事,随后被装进专用的木函中,蜡密封后通过武安侯府的快马,每旬日往肃州送一次。
可以说,这五年间温如玉身边发生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谢衡都知之甚详,无一错漏。
可那些都仅仅停留在纸面的文字而已,在没有见到本人之前谢衡一想起温如玉这三个字,脑海里都只会浮现出五年前的夏日,那个用大氅裹在自己怀里毫无生气的人。
就那么安安静静、面色惨白的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当年是他亲眼看着徐宜年靠着一手神乎其技的金针之术从阎王手中抢回来了温如玉一条小命。但在北疆这些年,依旧有那么几次午夜梦回间,看见自己怀里抱着那个毫无生机的瘦小身躯,快马奔驰在回京的途中。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被吓得从睡梦中惊坐起身,一背的冷汗,久久不得安宁。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在快马往京城赶的那几日,他心里有多害怕。就算一路换马不换人,他也害怕来不及在温如玉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将人送到徐宜年面前。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他不仅及时将人送回来了,还成功的救回她一条命。
往年回京,都是身负军务。来去匆匆,有时甚至只来得及在城外大营中短暂停留几日,交割完公务后,歇一夜,又快马赶回肃州。好几次,他办完事踏出大营的帅帐,迎着夕阳望向不远处的京城,都有一种冲动,想要骑马直奔进入那座巍峨的城池,去宣阳坊看看那个让自己放心不下的人。
直到今日,他才是真正的亲眼见到了自己在心里惦记了这许多年的姑娘。虽然与当年在边陲之地相比,收敛了许多,也更符合世人对大家闺秀的期望,不再像自己记忆里那般灵动活泼,动不动就策马扬鞭。但好在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自己,她被养的很好。
一颦一笑都有着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生机。
这样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五年前那个雨天,在肃州城的将军府中,自己所求的也不过是她能活着。
今时今日,还能亲眼见着她在自己面前如此生动的样子,已是上天眷顾了。再无他求。
想到这里,谢衡忍不住又扭头看向身旁的马车,尽管隔着马车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那块并不厚实的木板后坐着自己惦记的那位少女,就觉得这么多年的噩梦自今日起该是再也不会做了,一时开心的就要笑出声来。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一时间安静前行的队伍中便响起他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引得长庚、荧惑还有后面马车里的两名婢女好奇的目光。
其实温如玉在车里也听见了。里外就隔着马车壁一块木板,谢衡又笑的那么恣意妄然,谁都无法忽略过去。
不过她并不在意。
以自己对谢衡的了解,定然又是遇到了什么让他开怀的事,这才能笑成这样洒脱。横竖与自己无关。他既然说了送自己回府,那自会兑现承诺。自己只需安稳坐好,最多也就几刻的光景。到时候规规矩矩道个谢,只要自己不再出门乱跑,定然就能像前几年一般,成功躲开他可能会出现的所有场合。
只要再坚持宅在家里一段时间,自己就能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两人也不会再见面。
一想到这里,温如玉也觉得前路可期,巴掌大的脸上瞬间爬满了笑意。
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谢衡这辆马车比她之前临时雇的那辆高大许多,拉车的也是两匹极好的驭马,回程的时间按理说应该比她来时花费的要少些。按照她的估算,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入城驶入宣阳坊才对。
可此刻车外贩夫走卒们的叫卖声,酒楼小二招呼客人的殷切问候,无一不在告诉她,此刻并未身处幽静的宣阳坊。马车缓缓而行,只要推开车窗就能看清楚身处何方,她将手抬起,又放下,终是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坐在这辆马车上,免得惹出更多的事端。
“再如何,他也不能把我卖了。我倒要看看谢衡在搞什么鬼。”
谢衡倒是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是眼见着时近正午,到哪儿都没有掐着饭点儿不安排饭食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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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直接送回去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那他不敢想自己的名声得坏成什么样。
就算此刻他面对的是别人,除非对方实在是将他得罪的狠了,不然于情于理他都要请人吃顿饭,再安排人好生送回去。更遑论此刻在马车里坐着的是温如玉。
谢衡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多与她相处,怕是等不到回去自己都要给自己两巴掌。
马车的车轮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缓缓前行,不多久就在一条较为清静的巷口停下。
谢衡轻敲车厢,提醒着车内的人“阿颜,到了。我扶你下车。”
温如玉从车里探出头来,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谢衡的搀扶,将手搭在他伸过来的手掌中,跳下车。
等她站稳脚跟,再抬头看,眼前却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自京城东边的延兴门入城,往左路过三个坊市,就到了曲江池边。此处两个坊市,敦化坊与曲池坊均是京城著名的热闹地方。与曲池坊多是秦楼楚馆莺歌燕舞不同,敦化坊离曲江池稍远一些,多的是更为清幽雅静的文雅去处,更为达官贵人所喜爱。
此刻两人正站在敦化坊里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口。巷子并不长,往里走十来米是一处并不如何显眼的小宅院,门口挂了一张蓝布做的酒招,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宅院门口一旁的青砖墙上挂着一个竹板做的牌子,用端正的字体写着“张宅”两个字。
温如玉转头看向谢衡,对上他迎来的目光,沉默片刻,左手不引人注意的轻抚了下已经有些空的胃部,不等谢衡说话,等到后面马车上坐着的描白与水墨到了身旁,便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小院的木门开着半扇,门口并没有人招呼,也没有看门人守着。温如玉熟门熟路的迈步进门,绕过影壁,一进的正厅外的天井处有一名老翁正拿着鱼食投喂风水缸里的锦鲤。
几尾红白间杂的锦鲤一拥而上抢食着入水的食物,摔动的鱼尾掀破水面,溅出许多水花。
听见脚步声,老翁抬头,见着来人。放下手中鱼食,殷切的迎上来。
“姑娘,您可有些时日没来了。快里面请。”
还没迈步,又看见落后几步跟进来的谢衡等人,小老头这才是真的惊讶了,扭头看看温如玉,又转回去看看谢衡,随即笑的更开心的招呼着两人:“难怪今日一大早喜鹊就叫呢,您两位得有四五年没一起来过小老儿这儿了吧。让我想想……”小老头一边将两人往二进院里迎,一边回想,“是有五年了。您二位上次来还是五年前呢,快请。姑娘最喜欢的清音阁今日正好空着”
说着,他领着两人穿过二进院的垂花门,眼前却不是常见的庭院,映入眼帘的一大片湖水。
这就是曲江池了。
老翁冲一旁站着的一名青衣小厮吩咐道:“好生将贵客引至清音阁安坐”。
这边厢又回过头来向谢衡与温如玉解释:“贵客许久未至,怕厨下备的菜蔬有碍,小老儿需去照看一二,您二位先安坐片刻。”
谢衡与温如玉与老翁点头示意,在青衣小厮的引导下,沿着曲江池边一条满是花木的小径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