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君子

作品:《青禁客

    原本在门前静候的魏越,被周肃之一把拽进了府内。下人们一时不知如何安顿,便将两人一块儿带进了沈小姐的小院内。沈郜有些放心不下,还让两名机灵的丫鬟在门口守着,生怕怠慢了里头那两尊佛。


    沈芮宜瞧着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个男子,漫不经心道:“夷宁姐姐,你们远道而来,可还是为了登闻鼓一事?”


    邓夷宁大方承认:“正是,遂农早已人尽皆知。不过似乎牵扯了两起大火,看样子麻烦不小。”


    “夷宁姐姐,不是我胆小,但——陆家有权有势的,我担心你们会出事。”沈芮宜眉头紧蹙,话说一半便没再开口。


    邓夷宁捕捉到施茹双拍了拍沈芮宜的手,姐妹俩之间似乎有什么说不得的东西,她也不想勉强,识趣地没有深究,顺势换了个话题。


    “对了,方才你说是偷偷去林子里捡木材来磨剑,为何不去铁匠铺打一把真的?”


    “我是沈家唯一的女娘,阿爹阿娘不让我碰这些东西。夷宁姐姐有所不知,我阿兄就是战死沙场的,所以后来我阿弟提出想要随军入营,阿爹死活都不同意,甚至以命相逼。”沈芮宜叹了口气,继续道。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我这个年纪的女娘大多都已出阁,阿爹也曾给我介绍过不少男子。可那些男子一个个阴柔至极,说是大户人家的读书郎,可懂的道理、识得的字还不如我。后来阿爹每每提及此事,我便以习武相逼。这不,至今都还未婚配呢。”


    邓夷宁被她逗笑出声:“你倒是会想法子,算是捏住了沈老爷子的软肋。”


    “姐姐说笑了,不过我自小就是阿兄带大的,日日瞧着阿兄在院中习武弄剑很是羡慕,心里就想着有朝一日要同阿兄一样。”


    邓夷宁突然问道:“你的剑法都是你阿兄教你的?”


    沈芮宜先是摇头,突然又点头:“算不上,小时候只是与阿兄打闹过几次,后来也是凭着记忆中阿兄的习武之姿模仿着。”


    “欸对了,”施茹双忽然插嘴,“沈伯父之前是不是与你谈过和陆英的亲事?”


    邓夷宁一愣,转头看向沈芮宜:“竟还有这回事?”


    “对,双双你若是不提这茬我都快忘了!”沈芮宜一拍桌子,怒气腾腾,“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那还是阿爹给我说的第一门亲事。那时我都以为板上钉钉非嫁不可了,谁知那陆英就是个烂货,在我爹面前装出一副书生模样,背地里就是个瘾君子!”


    “瘾君子?这是何意?”


    “陆英这人就是个笑面虎,起初他看中的不过是我二伯在朝廷里的官职,这才眼巴巴凑上来说亲。阿爹最初是不同意的,谁知那陆家送了不少东西给我二伯,我那二伯母又是个贪心的料,收了人家的东西可,不得卯足劲来府上劝我阿爹答应这门亲事。也不知那些人用了什么法子,竟当真说动了,阿爹阿娘日日劝着我同意。说若是成了,我们家的生意也可仰仗陆家更进一步。”


    “对!”施茹双立刻附和上,“那些日子我来沈府找芮宜约着上街,常常瞧见陆老爷子带着媒婆前来说亲,还逼着芮宜与那陆英单独相处。”


    “可为何后来没成?”


    沈芮宜闻言,眼神闪了闪,偷偷瞄了瞄邓夷宁,又扫了一眼李昭澜,欲言又止。


    邓夷宁看出了她的犹豫,猜测是有些话男子在场姑娘会说不出口,便拍了拍李昭澜,让他去跟魏越两人待着。俩人被邓夷宁的举动吓呆了,更令人惊恐的是,那男人真就二话不说,乖乖起身朝着不远处两人走去,闲庭自若地坐下。


    “说吧,他走了。”


    沈芮宜小声道:“姐姐,那可是皇子,这样支使是不是不妥?”


    “姑娘家的悄悄话,男人是听不得。”邓夷宁神色自若一笑,“他心里有数。”


    沈芮宜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桌上被下人送上来的点心,缓缓开了口。


    这事儿说来简单,那年沈芮宜刚满十三,家里早早的就为她张罗着亲事,话刚撒出去,就有媒婆上来说陆家有意。可沈家与陆家算不上门当户对,沈郜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便拒绝了这门亲事。


    沈郜的心思是想招个赘婿,就让女儿住在家里,可这媒婆三番两次上门,沈郜看得出陆家的诚意,便说先看看孩子的意思。那时沈芮宜一门心思扑在习武上,对这突如其来的婚事很是抵触,死活不同意。


    后来陆家从沈芮宜的二伯沈嵪入手,给二伯家送了不少礼,让二伯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沈郜逐渐被她二伯的劝说和媒婆的忽悠动摇了心,加上那时沈家刚来遂农,家中生意确实需要陆家的扶持,便开始试着打探沈芮宜的想法。可沈芮宜说什么都不听,反倒是激起了沈郜怒气,也顾不得女儿会不会受委屈,加入劝说的队伍。


    沈芮宜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假意应了下来,两家长辈商量着在沈芮宜及笄之时成婚,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陆英在两家长辈面前一直是文雅书生模样,弹得一手好琴,有的一手好画技,很是讨人欢心,沈郜对这个未来郎婿越来越满意。


    直到来年立春,施茹双一家也来了遂农,两人约着一同上街,正巧撞见陆英与一群男子进入玉春堂。那时施茹双还不懂这玉春堂是何地,被沈芮宜带着在一家茶摊子坐下,告知了事情的原委。


    施茹双很生气,便想拉着沈芮宜入内与陆英正面对峙,谁知道那楼不让女子单独入内。俩姑娘没办法,只能又回到茶摊子,等陆英何时出来再行动。


    可等来的却是更叫人恶心的画面。


    陆英搂着一名半露香肩的女子,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旁若无人地上了陆家的马车,那女子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她对陆英的情绪。


    车夫御马,马车朝着陆府那边而去。沈芮宜带着施茹双一路抄着小道,紧赶慢赶地瞧见陆英将那女子从侧门领进府中,两个下人还帮着遮掩。他们没敢靠太近,只是远远瞧着,那女子进门时还能走,两个时辰后再出现,便是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扶着的。


    沈芮宜立马赶回家去同沈郜说了此事,沈郜本还不信,说是沈芮宜的托词。后来双双和她的丫鬟为她说话,沈郜这才动摇了心思,叫人私下查了那陆英一番。


    不意外,不过短短几日,沈郜的人便在玉春堂门前将陆英堵了个正着,婚事就此作罢。


    “只是我们家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陆家几乎垄断了遂农的各大商户,让他们联合抵制我们沈家。家里的铺子一月内就被查了三次账,还被莫明定了贪污之罪,虽未伤根骨,可也在城中落了不少闲话。”


    说到最后,沈芮宜情绪越发低落,她缓了许久才重新开口:“若是我当作那日没瞧见那一幕,就这么嫁给陆英,我们沈家的生意也不会如此艰难,我阿弟也不会独身一人去外地做生意……”


    “错了。”邓夷宁抬手打断她的话,“你应该感谢当时自己追了上去,发现了那陆英的真实模样,否则今日在陆家受罪的就是沈姑娘你自己了。”


    施茹双点点头,赞同邓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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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


    “说起来那陆英还害死过几个姑娘呢。”沈芮宜说道,“夷宁姐姐说得对,陆英那种人就配不上我,我以后的夫君,一定要英姿飒爽,容貌俊俏,还能教我习武!”


    “害死姑娘?何来一说?”


    “日子太久,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那也是我偷听到,不知真假。”


    “无妨,说说?”邓夷宁偷偷伸手勾了勾手指,紧接着魏越上前未三人添茶倒水,顺势站到一旁的树下。


    “那段时日阿弟身体不好,我便想着去庙里给阿弟烧柱香,想掏出手袋的玉符沾沾气息。谁知手袋里的珍珠滚了出来,我钻进那佛像后头时,正巧听见陆英的声音。他似乎是跟着两人一起来的,陆英嘴里一直念叨着,我听不大清楚。只是最后听见他身旁那朋友说了句‘她们都是吃药死的,跟你没关系’。”言罢,沈芮宜又摇了摇头,再次开口。


    “话或许不对,但意思大差不差,当然,可能是我听错了,夷宁姐姐不必当真。”


    “好,就当是玩笑话。”邓夷宁转头,似是故意才瞧见魏越在这里,大声问道,“你怎么在此?可是殿下找我有事?”


    魏越脑子一转,应了下来:“是,周公子说与殿下还有王妃有要事相商。”


    邓夷宁点头,起身作别:“今日谢过两位妹妹,改日来周府,让周公子好生招待你们,告辞。”


    离开沈府时是沈郜亲自相送,还让家里备了些铺子里新出炉的糕点,而施茹双也跟着三人一起离开。


    施茹双对着周肃之死缠烂打,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而邓夷宁和李昭澜则在后面那辆马车里,两人都难得的没有开口说话,各自闭眼沉默。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停在周府门前,两人刚下马车就见施茹双紧紧攥着周肃之的袖口,似乎在争吵些什么。


    “怎么了?吵什么呢?”


    施茹双一见她眼眸顿时一亮,忽地松开周肃之,几步冲上前来,拉住邓夷宁的手,语气急促:“姐姐,我方才在马车上想起来一件事,咱们进屋细说。”


    她不容分说地将邓夷宁拉了进去,两人直奔周肃之的书房,进屋后还顺手带上了门。


    “何事如此慌张?”邓夷宁站定问道。


    施茹双压低声音:“姐姐可知青楼的姑娘常常莫名而死?”


    “莫名而死?如何个死法?”


    “茹双不知,不过姑娘都死的突然,最贵的五吊钱便能买命。遂农东头有个村子,村子里有户人家的女儿便是用了两吊钱买下的那条命。”施茹双摇摇头,故作神秘道,“但姐姐可知,那姑娘是如何死的?”


    邓夷宁眉心微蹙:“别卖关子了,快说!”


    “药丸!”


    “药丸?”邓夷宁神色骤变,声音也低了下来,“什么药丸?”


    “听闻那姑娘的娘跟人跑了,只留个好赌的爹。他爹听女儿死后便去那青楼闹事,给了两吊钱不够,就去报了官,说是在女儿回家时留下的包裹里发现了几枚药丸。”施茹双顿了顿,继续道。


    “那爹还挺聪明,先去医馆找大夫瞧了那药,那大夫虽未细说药丸有问题,但那药绝非寻常之物。那爹这才捏住了把柄,去衙门报官,闹上了青楼,赔了足足十吊钱!”


    李昭澜一掌推开门,就听见“十吊钱”的事儿。


    “将军可是缺钱了?”


    “什么钱不钱的?”邓夷宁抬头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又对着施茹双说道,“你为何知晓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