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二、泉下相会


    鬼仙鬼仙，既有鬼又有仙，取两者中合，何乐而不为呢？


    “阿姐当真是有想法，只是这鬼仙可不好走，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束星说。


    他并没有劝阻你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当然你也知道其中利害，所以你说：


    “那么我就是这个先例，我会开创鬼修第一道，让天道颜面尽失。星儿，你且等着吧。”


    束星抿唇笑，依旧是那乖乖巧巧的少年模样。


    “好哦。”


    后来谈以山脉大雪飞扬了数年，国师府众弟子甚至还为此排了委托，隔段时间就到山脉下布置阵法，以防凡人误入。你知道这是束星在为你兜底，毕竟要是你一个不小心又掀起一场雪崩，保不准会出现第二个雪娘。


    林雪娘，程雪娘，章雪娘……


    你想着想着，居然还笑出声来，只觉着鬼道修起来当真是快活，不像平时修道那样清心寡欲，而是随心所欲，只要坚持本心便是。


    你的本心，从来都是你自己，即便过了那么多次轮回也不曾改变，所以你修鬼道道简直是如鱼得水。


    又是一年红梅花瓣洋洋洒洒飘落，国师府不再派人镇守谈以山脉，就连加固的封印也被撤去，凡人不知是为何，只有修真界的人得了消息。


    【俏道长硬过鬼门关，艳鬼王慌藏忘川河。】


    “这还真快让她给修成了，简直是万年难得一遇。”


    散修们连连咋舌，又有人问：


    “那日底发生了何事？鬼仙一道这么好飞升？”


    茶博士练练摇头，像西门方向虔诚拜三拜才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悠悠开口。


    “这说那日大雪纷飞，原本牢固的西南鬼门不知为何开了条缝！一女道长提剑站在鬼门前大喊——”


    “陆轻之，开门！”


    红梅花瓣往你头上飘，西南鬼门对面却全无动静，不知道陆轻之是睡着了还是不敢见你。


    你索性举剑便劈，有怨鬼趁机转出，却被你这一身驳杂又诡异平衡的气场镇住，识趣的连忙溜回去，不识趣的被你随手一剑劈得灰飞烟灭。


    鬼门这才畏畏缩缩打开，露出了对面的情状。


    你成了光明正大跨过鬼门第一人，因为你是硬劈开鬼门的，不走寻常路自然引起了阎王的注意。这些年来阎王和陆轻之相处融洽，甚至恨不得结拜为兄弟，他知陆轻之不敢见你便把人藏了起来，想先试探你的口风。


    “陆京仙子已然飞升鬼仙了吗？”


    你扫他一眼，“没呢，阎王大人要一起吗？”


    阎王练练摇头，他是纯鬼，不当仙。


    “陆轻之在哪里？”


    “这就得姑娘自己找了。”


    于是你在忘川河边上的彼岸花丛里把陆轻之提溜了出来，他此刻晕晕乎乎，为了躲你，竟是连彼岸花的毒性都忘得一干二净。


    “雪娘，”他扑过来抱住你的腰，“想你。”


    阎王：“……？”


    这是那个平时温文尔雅但其实桀骜不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西南鬼王吗？


    阎王没眼看，任由你把陆轻之从鬼门这头领走，末了还不忘通知你。


    “陆京仙子，你既已强行破了鬼门禁制，那这鬼门便由你操纵了，多担待。”


    你现在的修为在陆轻之身上，更别提你曾是国师府首席弟子，根正苗红，由你接手鬼门阎王很放心。


    陆轻之被你提溜回了从前的院落，或许是他还在有意维持，院落此刻干干净净甚至连家具都未生蛀虫。


    你扒拉着他的脑袋问：“陆轻之，还打不打天道了？”


    陆轻之猛然惊醒：“打！”


    随即又瘫软下去，嘟囔着：“但是我想雪娘了，她不肯见我……她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就不肯见你了，现在不是肯见了吗？”


    你让他看清你的脸，再看看这院子，他惊得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已经晕晕乎乎。


    “我回来了？”


    他“啪”一声推开卧房的门，走之前凌乱的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心爱的雪娘的手笔。


    再转头，雪娘就站在院子里提剑看他。


    “看剑！”


    陆轻之召出鬼气所凝宝剑抵挡，中了彼岸花之毒的他觉着自己犹在幻梦中，但眼前的你如此真实。他想，他要狠狠打一架，等长剑刺破肌肤方知是真是假。


    于是你们在院里酣畅淋漓打了一架，甚至一路打上山，好在比斗范围不大，也没带起什么天灾人祸。


    最终你提溜着被你打到虚脱的陆轻之回院子，把他丢在梅花树下的摇椅上，然后正襟危坐。


    “陆轻之，这些年你真的有在修炼吗？”你问。


    陆轻之委委屈屈：“有的啊雪娘，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有些懈怠了……”


    “什么事？”


    “寻轮回。”


    陆轻之恢复力气后把你带到忘川河不远处的鬼市里，众鬼见着你二人表情丰富至极，看得出来他们和陆轻之关系很好，但碍于你这个威名赫赫的鬼仙而不敢近身，甚至连打招呼也不敢。


    “就是这些小萝卜头。”


    陆轻之指着鬼市深处的大宅院手臂高的婴灵正吭哧吭哧干活，修缮房屋。


    “所以？”


    陆轻之向你讲述了萝卜头的用处，不是炖汤也不是做萝卜糕，而是培养人才。


    “他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若是能避开天道写下的命谱，说不定真能狠狠对祂重拳出击。”


    原来小萝卜头都跟你有着极为相似的命格，但到底不是你，做不到那样坚韧，陆轻之也就没在他们身上试验轮回。


    “得找一位像你这样强的人才行。”陆轻之说。


    你对他的夸奖很是受用，“天上地下仅我一个，不过未来说不定会有，一起找？”


    陆轻之笑着说：“好啊，不过先让这些孩子见一见师娘。”


    “还当上师尊了，鬼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陆轻之被你说脸红了。


    于是鬼半仙和西南鬼王的组合风靡整个修真界，经常有人看到你牵着陆轻之在各处游荡，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出没在育婴堂或者药铺。


    有的时候甚至会大打出手。


    ”夫妻双双找婴灵，神仙怨侣留佳话。”束星赞叹。


    此刻你寻了处孤魂野鬼的坟墓，打算以此为穴把刚刚得到的婴灵送去温阳，闻言眉头一挑：


    “星儿，你是闲的没事儿干吗？”


    陆轻之吭哧吭哧填土，阵法布置后墓穴土壤必得循规律排布，他舍不得你挥舞铁锹，干脆自己上手，只是动作有些笨拙，一点都比不上你那舞得虎虎生风的杀猪刀。


    陆轻之一乐，“闲着没事干就过来帮忙，这是第四十二个婴灵，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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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也不知有没有效。”


    束星轻轻浅浅看了他一眼，对你说：“师姐，刚才那句话是茶馆所传，据说那茶馆得了一位先生的墨宝，上面记载着鬼仙第一人和西南鬼王的爱恨情仇，还有好些轮回孽缘。”


    陆轻之不乐了。


    束星继续补刀：“据说那位先生的笔名是青云。”


    “是吗？”你看向陆轻之。


    陆轻之屈服：“又怎么了我的小叔子？又要我做什么？”


    “阿姐开创了鬼修第一道，我已有预感天道必会因此而短暂失控，届时我们可趁机夺他权能，现在只待阿姐飞升之日。”


    你点头，“我确有此意，只是心境尚不能达到。”


    束星：“所以，我来了。”


    他告诉你们，你们种下的第一只婴灵即将开花结果，远在他国的孩子此刻正将那国家搅得翻天覆地。


    “需得陆轻之亲自前去感化。”束星说。


    陆轻之：“怕是不止如此吧。”


    “那孩子比较活泼。”


    你挑眉。


    半月后，当陆轻之第三次被打出宫殿时，你终于明白了束星口中的活泼是何意——这孩子简直是一顽童，天不怕地不怕，只嚷嚷着报仇，同从前的你别无二致。


    “雪娘，疼！”


    陆轻之向你撒娇，他是鬼王，寻常法术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体上留下伤痕，他卖弄着身上的伤痕，可怜无比。


    你心似铁：“再来一遍，还有剩下四十一个。”


    陆轻之：“呜！”


    神仙怨侣的传闻再次奏响，只是这次成了你二人到处拐孩子，于是家家户户都警惕着一对夫妇上门，生怕自己还没养大的孩子被你二人骗去。


    但即便如此，你二人还是千辛万苦把那四十二个孩子带回九泉之下，毕竟是非正常轮回，婴灵本就该早夭且因鬼气而身世坎坷。


    早带回去，少受罪。


    “咱们又泉下相会了啊雪娘。”陆轻之感慨。


    你说：“是，我之所以选择做鬼，就是有朝一日能与你在泉下相会。”


    陆轻之：“怎么感觉这话有些怪怪的？”


    再怪你们一时也无法继续探究了，因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些孩子的未来捏在你们手里，他们能不能作为人好好活也取决于你们的一念之间。


    正如当初的你和陆轻之一样。


    “再来一次吧，陆轻之，”你说，“只是这次你我二人为看客。”


    陆轻之说：“好。”


    虽是看客，但你二人终归不忍这些孩子在轮回中受罪，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也闹了不少笑话。


    只是陆轻之笑着笑着便哭了，他似乎有哭不完的眼泪。


    “为何雪娘你没遇上我们啊……”


    轮回之苦，重启之苦全由你一人承受，他则完全被抹去记忆，这根本不公平。


    你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什么遇不遇得上，不是还有你一直伴我左右吗？”


    “呜！”


    你把他提溜起来，一字一句说：


    “陆轻之，我虽怨过你，但我现在并无怨恨。你我早已两清，现在剩下的关系只有道侣。”


    “陆轻之，你愿意做我的道侣吗？”


    陆轻之呆呆愣愣好半晌，才尖叫：


    “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是你的道侣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