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阳台可以借我养葱吗？”


    边锋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心下冷了些，越洱根本没什么想问他的。


    真心话大冒险结束后，白鸟拿过青苹果和松土铲，将刻字的青苹果埋在苹果树下。


    边沁损了哥哥句：“你真被开除了。”


    随后神神秘秘拽走越洱，【安全屋】人太多，边沁干脆带越洱飞到近处的废弃游乐场。


    游乐场里有两把秋千，废弃的旋转木马，边沁忍不住跨上去一匹陶瓷白马的马背，越洱则坐上秋千慢慢晃荡。


    “越姐，快告诉我吧，什么事？”


    这边没灯光，还好月亮借了她们微光，边沁心急。


    越洱斟酌一番才开口：“就古琦，前不久我看到她，在小区和一男的亲嘴。”


    她白斟酌了，说出来就是这。


    边沁却没她想象中惊讶，只停了晃荡的腿，道：“古琦？你们小区？她男朋友吧。”


    随后又想通了似的：“哦！难怪偏要往我哥那儿搬。”


    “男朋友？”越洱彻底转不过弯了：“她……未婚夫不是边锋么？那天那男的不是边锋啊——”


    “啊？！”边沁眼珠都快弹出来了，“谁说她未婚夫是我哥啦，大逆不道哇，她是我们表妹！”


    有如膝盖中箭，大逆不道的越洱：……


    二人相看无言，互相都很疑惑。


    “那、那是跟谁结？”


    边沁道：“不知道呀，我连古琦有男朋友都不知道。”


    “你哥哥呢？上次办公室里听说他有结婚对象了。”


    “我哥？”边沁跳下旋转木马，“好哇，他结婚竟然不告诉我。”


    “啊？


    “啊？”


    “啊？”


    俩人对着“啊”一阵，像偷跑进游乐场玩耍的两只大鹅。


    随后越洱叫停，拉着边沁在旁边秋千坐下，一路复盘。


    复盘下来，唯一对不上的就是李姐的转述和边锋确实没结婚计划这事。


    “回去吧，”边沁笑眼弯弯：“原来你们在闹这个啊，你和我哥。”


    “闹、也不是。”越洱说不清了，总之最开始和结婚没关。


    她结结巴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难道李姐没说边锋要结婚。


    人总不至于糊涂成这样，她清晰记得那天午后的每一秒，每一秒崩塌和震惊。


    绝不是听错了，边沁却心情蛮好，挽着越洱手臂笑眯眯的，略有欲言又止之姿。


    越洱被她带得笑了：“想说什么说呗。”


    边沁只摇摇头，她没有资格替边锋“表白心迹”，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这俩人之间进行着什么。


    回到【你的安全屋】，法力部一众人竟然围着篝火在阳台转圈跳起舞来。


    白鸟不知哪儿搞来的火盆，几个苹果树精灵、花精灵也不唱了，加入队伍里踢踢踏踏转圈圈。


    闹到好晚才回家，临走前鸟人犟着说要送她回家，他自己被灌个烂醉，没说两句就被邓上计扛走了。


    没法力的都找来来代驾，越洱边划拉手机聊天界面边下楼。


    包子给她拍来几页和血肉大喇叭沾边的科普书，她将将看清两个字：“磨魂器”，差点一脚踩空，慌忙之中抓住扶手。


    有人从背后托了她一把，越洱道谢，才看清是边锋。


    边沁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越姐，没事吧，你俩可以一起回家。”


    越洱还没说什么，边锋突然把她拿手机的那只手抬高，手机屏幕怼到眼前。


    “没看错的话，这是我头像吧？”


    头像？越洱电光火石见明白过来什么，立即把手机屏幕暗灭了。


    可来不及，边锋罔顾边沁够来够去嗅八卦的动作，凑近了：“亲完就跑？记恨我？”


    这句只有他二人能听清，边沁在上边急得抓头发。


    越洱羞耻心爆棚，那个【亲完就跑】的备注，她忘了改回来，毕竟已经很久很久没聊天，边锋的对话栏早被新消息压下去。


    谁知方才差点滑跌，手指头乱蹭在手机屏幕，竟然退出了和包子的对话框，好死不死划拉出这一页面。


    三人不再堵楼梯，出了安全屋分道扬镳，边沁边走边低头“啪啪啪”打字，越洱听到边锋兜里手机震个不听，他拿出来看几眼就塞回去。


    二人脸上表情万分精彩，各有各的看头，谁也没提出飞回去、闪回去，就慢悠悠沿着马路走。


    “放心吧，没结婚。”


    走到一处红绿灯岔路口，边锋抛出这么一句，语含笑意。


    越洱耳尖烫得发红：“可能我理解错了。”


    其实她更想说：“可能李姐错了。”


    李姐啊李姐，你害人不浅，我连给古琦的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边锋看她脸色那么精彩，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明朗，一盏坏掉的路灯随着他笑声明明灭灭，差不多成声控的了。


    越洱笑不出来，误会边锋和古琦婚事，外加私人羞耻备注被涉事人看光，她满脑子叮呤咣啷响。


    接下一记越洱的眼神刀，边锋才擦擦笑飙的泪，道：“结婚大事，下回你亲自问我好了。”


    “……”越洱不由自主想歪了。


    又听边锋道：“说说亲完就跑的罪呗？”


    绿灯亮起，越洱大步走过斑马线：“别了。”


    边锋轻轻松松追上她步伐，歪歪头去看她略低下去的脸：“你不想谈？”


    “没必要，就当没发生过。”


    越洱老大不小，恋爱没少谈。


    别看前男友换得勤，其实个个都不熟：


    她自诩雷达灵敏，


    三天不联系，不对，分！


    介意我短发，不对，分！


    不给看手机，不对，分！


    钓鱼又失联，不对，分！


    表情包猫腻，不对，分！


    只要分得够快，悲伤就追不上我。


    导致她恋爱好比过家家，一月两月就分家。


    一有个风吹草动，别人想到的是先沟通沟通，或许还有别的理由呢？


    越洱就一个字：跑！


    这种自保为上策，天天用上策的恋爱循环，她其实没有真正进入过一段深度关系。


    日渐回避，对男人的事更是，所以眼下，她深感不安，只愿边锋闭嘴。


    边锋却不疾不徐跟着她脚步，眉心微蹙：“那我自己说说吧，那天一大早，我开车呢，安全司鸟人突然敲车窗，原地把我带下深渊了。”


    他顿一顿：“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什么。”


    越洱不答。


    “至于后来，我心很乱，确实不知道我俩接下去怎么弄，是我的错。对……”


    “别说对不起。”越洱打断他，“没什么。”


    她生怕他说对不起，就好像每一次决心离开的人，最后的告慰。


    对不起，可我还是要离开你。


    对不起，可我还是不喜欢你。


    说对不起，卸下了道歉者肩头的重负，扎进越洱心里。


    “……”


    边锋也不再说话，二人沉默走着，路灯把他们脚下的黑影扯长扯短。


    你为什么亲我？一时冲动，冲动完又后悔，是么？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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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她没法问出口，尤其已经过去两个月，连心情都变形又模糊几回。


    他们憋憋闷闷压马路，越洱换步速度称得上暴走。


    仿佛要甩开一切，又好似纯然发泄。


    酒气随着暴走冲散，越洱累了，也清醒一些。


    她终于能看边锋的眼睛：“我说同事没不好的意思，我们出任务配合还是很好的，以后也好好合作。”


    一个正常、友善，甚至可称上默契的好同事，难能可贵。


    边锋扯出个难看的笑，他看出越洱在和自己划清关系——除同事以外的一切关系。


    他不甘心，想冲口而出，深渊下的一切。


    可理智将他悬崖勒马，那些没有一个是越洱活该背负的。


    他点点头，笑道：“对啊，出任务还得你保护我。”


    随即要确认什么般：“以后还会吗？”


    越洱：“有能力的话。”


    以前她会说“好好好会会会”，或是翻个白眼道“你保护我还差不多，交保护费么你”，如今，只剩一句疏离客套。


    回到小区时，夜已深，还没到六层，边锋家的门从里头先打开了。


    古琦穿着睡袍，眼罩掀起来，微微约束海藻般流泻的乌发。


    “哥，回来这么晚？”


    明明越洱走在前，古琦却才看到她似的：“越姐。”


    越洱懒得再掺和，摆摆手掏钥匙开门，强制自己礼貌道：“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进去啦。”


    她住此屋几年，头一次想到，要不搬家？


    这房子很多缺点，可架不住房租低、面积大啊。


    第二天上班，路过指挥组，好几个顶着大黑眼圈，认出来越洱朝她招招手，没精打采的。


    想必鸟人和邓上计那边也是如此。


    李姐请假，越洱连抱怨两句她消息不准都找不到人。


    异常事务处理司，上下赶工，要在灵山胜境正式开启前收尾。


    主要是些书面材料，越洱忙得不可开交，也顾不上再矫情琢磨边锋。


    边锋路过她工位去接水，顺手给她接来杯温水。


    越洱有点扛不住，起身往休息室走，她得来点咖啡。


    还没推开休息室玻璃门，就在走廊上撞见罗成荒。


    倒霉日子倒霉人，越洱闲闲站住，上下打量罗成荒，眼神怎么刻薄怎么来。


    罗成荒，她小腿青紫，从旗袍开叉处露出来，气质萎顿下去。


    她显然没主意堵越洱，只是碰巧。


    越洱拿挑事的眼神瞧她，她也没再发作，似乎很犹豫了一番，才顶着越洱的眼神开口道：“越洱，我知道你怎么想，可人不是我杀的。”


    她忍不住加长解释：“我以前是想过找人为难你爹，为难你，但杀人……我没必要。”


    越洱原本抱着手不出声听她说，样子轻蔑又玩味。


    “你怎么敢！！！”


    电光火石间，越洱“蹬蹬”冲上前，举起手中的陶瓷杯，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地贴近她。


    那双眸要撕烂罗成荒，吞吃入腹般，贴着她。


    身和影紧紧压迫上前，手中那沉重的陶瓷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落下。


    罗成荒在她冲上来时忍不住叫了一声，没人来，她抱着头，紧闭双眼，身子抖得压抑不下。


    在黑暗中，她感到一个凉凉的物件贴上她脸，越洱轻轻笑了：“你不敢。”


    越洱走了，走之前对她说：


    省省你的解释，等你出事，我才开心，到时候我会考虑——相信你。


    那陶瓷咖啡杯的把手，掉在罗成荒脚背上，划出点点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