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86章 富贵

作品:《换亲娘子美食发家日常

    “嗯。”


    侯崇信脸色变了几变,吹了吹捞起的面条,吹凉了却又放下筷子,摇头叹道:“贤弟高才,佩服佩服。”


    含璎见他老气横秋的,难得替周从寄谦虚了一句,“比不得侯大人。”


    侯崇信知她打趣他,瞟她一眼,哼道:“我若当初读了太学,如今岂会只任个小小的京官?”


    顿了顿,忽皱起眉,“听说寒记与太学订了卖契?”见含璎点头,眉心越发紧拧着,“太学不是立下规矩,店家不可与太学之人有关联?”


    含璎泰然道:“我与他和离了。”


    侯崇信瞪着她,微张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好周从寄穿过前院,到了廊檐下,见他在,稍稍一愣,随即颔首致意,一面跨过了门槛。


    侯崇信指着他,问含璎道:“不是已和离?”


    含璎笑着朝东屋偏偏头,“那间赁给他与阿豚住。”


    阿豚不懂和离,听见说他,咧着嘴,对侯崇信一笑,阿福亦随他来回摆着尾巴。


    阿花从杌子上跳下来,迎上去,蹭了蹭周从寄的袍摆。


    侯崇信扶额道:“据我所知,太学学生皆应寄宿学堂。”


    周从寄神色淡然,走过来,在含璎身旁坐下:“家中幼弟需有人照看,是以特许我每日回来。”


    侯崇信隐隐觉得不对,目光一时在含璎脸上,一时又去瞧周从寄,埋头吞吃了一大口面,胡乱咽下,冷笑了一声,道:“既已和离,仍居于此不妥,贤弟不如带令弟随我同住?”


    周从寄出言婉拒,含璎则事不关己地坐着。


    侯崇信啪地放下竹筷,显是给两人气着了,口中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句,“小桃,你也太胡闹了。”


    含璎自是不认,只作没懂他何意。


    侯崇信问周从寄:“你也由着她胡闹?”


    周从寄坦然道:“我听她的。”


    侯崇信又是一声冷笑,心知此事他管不了,索性不再问,原想就走,偏舍不下那碗面。


    只得捧起碗来,一面吃,一面与他们说些过年回岩宁县的琐事,一碗面见底,话锋一转,提起陆家。


    “陆家三郎的事可听说了?”


    含璎以为是流放一事,点点头。


    怎知他又道:“才这般年纪,可惜了,尸骨也没寻着。”


    含璎托腮的手不自觉地在桌上放平,坐直了身,问道:“他不是流放去儋岛了么?”


    “乘的船在海上遇着风浪,沉了。”


    含璎如何也没料到陆子琤落得这般结局,相识一场,去岁那一面竟成了最后一面,当真是世事无常。


    周从寄在桌底攥住她的手,晕黄的灯焰下,一双黑眸旁若无人、不错分毫地看着她。


    含璎没察觉他的凝视,想起游成器兴许也在那艘船上,问了一句,侯崇信道:“你堂兄染了病,登船前便死了。”


    隔几日,宝葵捎来的信里附了一封游芙的。


    原来游成器去岁腊月就没了,吴氏一病不起,自从得了游成器的死讯,便没下过床,汪氏失魂落魄了几日,好歹挺过来了,只成日一副天塌了的颓丧模样,一口咬定余生没了指望。


    游大荣则一门心思地喝补药,生子,可惜一屋妾室,至今尚无一人传出喜信。


    信末提了一句,游菀被赶出陆家,不知所终。


    含璎奇怪游菀怎不回游家,无论如何,汪氏与游大荣不会短她一口吃食。


    与周从寄说起此事,周从寄搂她坐到腿上,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淡淡道:“兴许是她不肯回。”


    含璎倚在他怀里,目光落在他执卷的修长手指上。


    自打入了太学,他读书上心了许多,虽比不得悬梁刺股、囊萤映雪,较之从前,几乎是手不释卷。


    太学人才济济,听说又是月书、季考不断,经义论策,样样要学,每岁朝廷还有岁考,那点贴补着实得来不易。


    含璎看他简直有些可怜,等闲不叫他在铺子里帮忙,他却不以为意,每逢旬休,必要在前堂坐着。


    食客当中有好些太学学生,不知怎么,大多认得他。


    含璎偶尔听着几句。


    “寒记好大排场,竟用周砺之做伙计。”


    “能请动周砺之,想必工钱不菲。”


    “周砺之亦是有幸……“


    另一个抢着道:“便是伙计,黄金鸡子也不得随意取食吧?”


    其余几人有不屑地嗤他一声的,亦有沉默不语的。


    含璎暗自好笑,提着箩筐,横穿过前院去西灶房,没听着后头几句。


    “小娘子尚没婚嫁。”


    “又如何?连周砺之也入不了眼,遑论你我?”


    “周砺之虽是读书人,却有几分武人气度,娘子们未必就好那般的。”


    “周砺之总有指望吧,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有人出言提醒道:“寒记与太学的卖契订了两年,听说不可与太学之人有甚牵扯。”


    旁人以为他过虑,“自纳采至迎娶,不知要用上多久。”


    “若得小娘子垂怜,这太学不读也罢!”


    周从寄虽沉默寡言,鲜少与人来往,却也有好些不怵他冷脸的同窗,时常凑上来与他打探含璎的消息,饶是他冷淡以对,仍锲而不舍、三番五次地追着问。


    常是先提寒记,拐弯抹角说过三两句,话头便转到含璎身上。


    “游娘子有甚喜好?”


    “游娘子中意怎样的郎君?若非颀长挺拔不苟言笑的男子,莫不是生得秀逸单薄、温柔小意的书生?”


    可惜周从寄从不露半点口风。


    那等坚心定志的少不得另想些法子,各显神通。


    好比光顾寒记时,着意装扮过,设法与含璎搭两句话,若因旁人作梗,未能说上也无妨,好歹露个脸,好叫小娘子知晓有他这人,混个脸熟。


    再如候着小娘子出门,装作路上巧遇,有意无意地自荐一二,自是捡紧要的说,譬如已是内舍生、上舍生,周砺之虽才貌出众,现下却还只是外舍生。家底厚的,更要不着痕迹地提上一句。


    亦有那面嫩的郎君,见了含璎,只一味脸红。


    含璎起初未留意,听抱梅说太学的学生常是进门就问“小娘子可在”,才慢慢察觉到了。开门做生意,人家并无逾距之举,不好说什么,心中却道都城郎君怎这般不稳重,远不及周从寄。


    周从寄跟前自是只字不敢提,他如今颇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变了脸,独自干坐着,闷声不响,有时读着书,便望着她走起神。


    二月里春风料峭,落过几场急雨,渐渐地春雨绵绵,不觉春已深。


    含璎去城外一处收养孤儿的慈幼院送灯油,回城时在城门外下了马车,与入城售卖鲜菜的农人买了些现挖的荠菜、春笋,交给周从寄提着。


    转过身,正见着一辆乌蓬马车入城,微风撩动薄帘,车上之人侧影一闪而过。


    含璎心口猛地一跳,似是游三娘,可她怎会在都城?


    “怎么了?”


    含璎摇头,看着那马车消失在漆黑的城楼门洞里,心道大抵是人有相似。


    游菀由两个婢女搀扶着下了马车,站定了,左右一瞧,立时嫌这巷弄狭窄,待进了院门,心更是一沉,只是个一进的小宅院。


    老东西未免太不将她放在眼里,竟用这破落宅子将她打发了。说是皇亲国戚,出手却远远算不得阔绰。


    她宁可为外室,也不肯入他后宅,若做妾室,显不出她的不同,再者,她想起那人松弛的肚腹,厌恶地拧起眉心,行将就木的老货,不知几时便没了,她青春正盛,断不会耗在他那后宅,届时必得另寻个出路,在外头总归自如些。


    “娘子,这宅院新造的,内里装饰俱是照着娘子的喜好,”婢女顿了顿,又道,“娘子吩咐要新宅,都城地段好的新宅颇是难寻,这处已是极好。”


    游菀四下转了转,面上含笑以示满意,心底却是不屑。


    夜半自噩梦中惊醒,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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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汗,抱膝缩在床头,细瘦的面颊上一双瞳眸黑洞似的,满含惊惶地盯着透窗而入的寒凉月光。


    新宅也不干净么?


    床前地上,婢女兀自酣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慢慢镇定下来,拢着薄被重新躺下,自古富贵险中求,那死鬼便是缠着她又如何,难道还可活过来索命么?


    浑浑噩噩地过了月余,总算缓了过来。都城的夏日闷热潮湿,又比别处更难熬。


    婢女买了早食回来,与她道:“娘子近来胃口不佳,我见这糯米饭团好些人买,便想买来给娘子尝尝。”


    游菀瞥见油纸包上寒记二字,眼皮霎时一跳,游含璎也在都城?


    “这家铺子虽是去岁才来的都城,名气却大得很,每日一早即有人争买饭团,各样小食亦颇紧俏,瓦舍还有这家的年糕,都城好些馆子用他们的酱,都城这么多铺子,太学评比也是这家得了头名。”


    “老板是个娇美的小娘子。”


    另一个嘴角生了颗小痣的婢女笑道:“好些郎君打那小娘子的主意呢,娶到她便是抱上摇钱树了。”


    先头那婢女道:“小娘子那等品貌,不为旁的,也尽有想娶她的。”


    游菀冷下脸,枯瘦的手指紧攥着檀木扇柄,眸色阴寒,盯着纸包上的寒记。


    指甲大的字,与青心街寒记铺面外招子上的大字并无二致,皆出自一人之手,她看了两世。她好似个泥塑木雕的粉面偶人,枯坐在马车内,拨开帘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斜对过一身鹅黄衫子、笑靥如花的含璎。


    “黄玉鸡爪卖完了,娘子明日再来。”


    含璎笑吟吟地送那食客出门,仰头站了片刻,此刻天色将暮,一抹薄红镶在遍布霞色的天际。


    黄玉鸡爪连日卖至断货,比往常多做两锅也不够卖。太学还特地补上了这一样。


    都城水系发达,码头停满南来北往的船只,不难买到枸橼,她一口气买了好几大筐,存在行明挖的地窖里,足够用到秋初。


    回屋收拾收拾,预备打烊,门外又有人来。


    含璎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富贵无匹的妇人由婢女扶着站在门外,发髻插满金翠,遍身红紫罗绮,颈上挂了一串珠玉璎珞,手腕各套了两只镯子,白玉翡翠,赤金玛瑙,抬手间叮呤咣啷、香风袭人,这般热天,仍厚涂了脂粉,暮色中双颊泛着惨白的冷光,两片薄唇倒抹得艳丽如血。


    人却纸糊似的,瘦得厉害,消夏的一阵晚风也可将她吹得东倒西歪。


    她一只手搭在婢女腕上,裙裾下一只秀足迈过了门槛,未语先出了两滴泪,颤巍巍地悬在泛红的眼眶里,许是怕污了脂粉,始终欲坠不坠。


    “妹妹。”


    含璎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瞥她一眼,没应声,心道前次在城门外见着的竟真是她。


    游菀受了慢待,心中却极是妥帖,暗忖含璎必是见她通身气派,酸涩难当,连表面功夫也做不出了,不枉她费这番心思,将老东西送她的首饰全穿戴上了。


    凭她开这铺子,买得起这等好物?周从寄更是没指望。


    她离了陆家,照样过得比她好。


    此后又来过几回,只没再见含璎,常是在寒记对门的茶馆楼上坐着,一坐便是大半日。


    周从寄时常在铺子里帮忙,她冷眼瞧着,这一世他娶游含璎,便是落得混迹市井的下场,比之前世还不如,前世再落魄也是体体面面的读书人。


    “娘子,该回去了,今日郎君要来。”


    游菀下意识地皱起眉,淡淡地嗯了声,抿口茶,目光重新落在楼下寒记门外。


    铺子里每日进进出出,好些生得尚算齐整的年轻人,她素日瞧不上乳臭未干的毛头,如今许是厌烦了松软起皱的皮肉,瞧他们竟也顺眼了。


    最难得还是周从寄,她活了几世,没见着比他更合她心意的男人了。


    含璎没察觉她的窥视,将周从寄叫回房,指了指他用来装家用的那只木匣,问:“周从寄,你那一匣子银钱呢?怎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