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手指在微信对话框上划来划去，就是按不下发送键。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停了，她这才赶紧把打好的消息发了出去。


    她回想起之前陪边晟检查时妇产科诊室外的门牌。门牌上的医生名字叫林雅，那是她上大学时隔壁学校的一个学姐，辩论赛时认识的，之后便成了好朋友。


    米娅：[学姐，不久前在诊室门口看到你了，方便聊两句吗？]


    消息刚发出去就显示已读，对方正在输入......


    林雅：[来我值班室说？]


    米娅：[就手机上说吧...是韩女士的事。]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发来一句：[你以什么身份问？]


    米娅一咬牙：[她儿子是我丈夫。]


    视频通话突然弹出来，吓得米娅差点把手机扔了。接通后，屏幕里出现林雅那张素面朝天的脸，背景是医院值班室的白墙。


    “好你个米娅，结婚都没通知我。”林雅翻了个白眼：“所以现在是为了婆家来打听事儿？”


    米娅把手机拿远了些，露出无名指的婚戒：“刚领证没多久，婚礼那天叫你嘛~”


    “行吧。”林雅将镜头靠近了些：“听着，你婆婆那天来检查，非说自己怀孕了，结果又是假性妊娠，白高兴一场。”


    “假性妊娠？白高兴一场？什么是又啊？”


    林雅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听科室的老医生说，她这二十多年隔三差五就来检查，每次都以为自己怀上了...”


    “20多年？”米娅有些震惊，怀疑当初边晟不会是难产吧导致韩成曦不能受孕。


    “是之前生产留下的根吗？”


    林雅摇了摇头：“唉，你要听实话吗？”


    “什么？”


    “医院系统里压根没有她的分娩记录。”


    “什么！”


    没有！


    林雅看着米娅：“我一直以为你老公是韩女士抱来的呢，所以才会这么疼爱有加。”


    “怎么可能。”


    米娅还是不敢相信。


    林雅突然压低声音：“我查过系统里所有记录。有两种可能。要么记录被人动过手脚，要么...”值班室门突然被推开，她匆忙说了句：“你老公可能不是亲生的”，就挂断了视频。


    ......


    米娅盯着黑掉的屏幕发呆，脑子里嗡嗡的。


    浴室门开了，边晟擦着头发走出来：“跟谁视频呢？”


    “啊？哦...就一个学姐...”米娅慌忙把手机塞到靠垫下面，“聊了点医院的事...”


    边晟在她身边坐下，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米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太大了，她得先弄清楚再说......


    看着边晟还在滴水的发梢，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伸手就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说：“我帮你擦头发。”


    边晟挑了挑眉，但还是顺从地低下头，任由米娅跪坐在沙发上，轻柔地擦拭着他的头发。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还在他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边晟笑着问，声音因为低头的姿势还有些闷。


    “哪有！就是...突然觉得你好不容易。”


    “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更好？


    边晟轻笑出声：“突然说这个干嘛？”说着便转身抱着她，捧起她的脸，皱眉问，“你眼睛怎么红了？”


    米娅赶紧摇头：“睫毛进眼睛了。”


    “好了好了，你自己擦吧，我去洗澡了！”


    边晟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傻瓜~”


    ...


    四天后，青岚山监狱门口。


    林正整了整警服领带，抬头看了眼高墙上密布的铁丝网。陈莉掏出警务通正要打电话，厚重的铁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林警官是吧？”一个两鬓斑白的狱警迎上来，胸牌上写着“王监区长”，“边队刚来电话交代过了，跟我来吧。”


    穿过安检门时，陈莉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王监区长眼神有点怪怪的：“林队，他......”


    林正没接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自从在古江村差点被毒蛇咬死，他对沈誉和关梨的案子就格外上心。这次来监狱，就是冲着那个叫吴树的犯人。


    林正可不是什么愣头青，来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课。


    为了查清真相，他几乎翻遍了所有相关档案,从沈誉的社会关系到边晟的背景资料，一个都没放过。最让他起疑的是，边晟和沈誉初次相识那天，恰好还有另一起案件发生，而经办人正是边宇。


    档案记录显示，当天有个码头混混把沈誉打进了医院。奇怪的是，这个叫吴树的小混混起初嘴硬得很，死活不肯认罪，可没过多久却突然全盘招供，认罪态度好得出奇。


    林正觉得有些怪，便去查了那个小混混的底细。


    “王监，咱们这儿是不是关着个叫吴树的？”


    王监区长突然停下：“是有这么号人，那小子才进来不久，半年都不到呢。林警官找他干啥？”


    林正笑：“例行问话。”


    “这......”


    “怎么？不可以？”


    “可以啊......当然可以......”对着对讲机喊了几句。


    不一会儿，两个狱警押着个穿橙色囚服的瘦高个走了过来。


    “吴树？”林正合上文件夹，“我是市局技侦支队的林正。”


    吴树抬起头，扫过林正的肩章：“哟新面孔啊，边宇呢？”


    “边队有其他任务。”林正示意狱警解开镣铐，“我想测试下新的监控系统，需要你配合。”


    吴树活动着手腕，突然咧嘴笑了：“测试监控？找谁不行非找我？林警官，要真测试监控，那你们应该去特殊监区看看，那儿的摄像头...角度很特别哟。”


    陈莉警觉地按住记录仪：“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林正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他要单独跟吴树谈谈。等其他人出去后，林正也不瞒着了，直接开门见山。


    “你很聪明，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查过你的底细，你之前没有前科，就是个码头搬货的，和哑巴妹妹相依为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丢下妹妹去做傻事坐牢呢？而且你妹妹还是个哑巴，你不在就不怕有人欺负她？”


    “我猜猜是不是有人会保护她，你才会这么安心地在这里面？”


    吴树笑：“我听不懂林警官在说什么。”


    林正继续：“听不懂？那你跟沈愚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你打他干什么？”


    “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看不惯，那你看得惯你妹妹吗？你妹妹同样是弱者，你怎么不打她呢？你应该很见不惯这种以大欺小的行为吧。”


    “我缺钱。”


    “你说你缺钱，可我查到你在码头混得风生水起，手下有十几个小弟，会缺那点钱？”


    “你！查我！”


    “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谈话，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包括你妹妹的事。”


    “你想干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是警察，不可能这么做。”


    “为了我心里的答案，为了这些案子，我不得逼你一下嘛。据我所知，这几周，你都有频繁的见你妹妹，让我猜猜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不会是这周吧。有我在，或许你见不到呢。”


    吴树没忍住地站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你跟沈誉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在谋划什么。我跟边宇不一样，我只要一个结果，让这些案子彻底了结。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你们的帮手......”


    “你......”吴树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不明白这个警察到底站在哪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


    ...


    出了询问室，林正并没有让王监区和陈莉跟上了来，而是让吴树带路了解监狱里的情况。


    王监区长还提醒过毕竟是犯人，还是得多些人手，林正却说要是打起来，他也能轻轻松松将这吴树制服。


    灰白的走廊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林正刻意放慢步伐，吴树则走在他斜前方半步。


    “东区关的都是暴力犯。每天放风半小时。”他假借着侧身动作，用余光扫过转角处的监控摄像头，这破监狱就走廊就装了七个新探头，得把戏做足。


    林正会意，掏出记事本假装记录：“伙食供应呢？”


    “早饭六点半，稀粥配咸菜。”吴树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铁门，“上周食堂打架，就因为有人多抢了个馒头。”


    林正皱眉在本子上画了个叉，他故意提高声调：“这么说你们监舍经常闹事？”


    吴树突然撞了下林正肩膀，在对方扶住他时快速耳语：“跟我去特殊监区。”


    林正瞅了一眼监控，厉声呵斥，顺势将吴树推靠在墙上：“老实点，继续带路。”


    往特殊监区走的路上，吴树心里盘算着时间。这个点，老鬼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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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放风。转过最后一个监控死角，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放风场上全是人，嘈杂声正好能盖住说话声。


    吴树放慢脚步，头也不回地低声问：“到底能不能相信你？”


    “怎么不能呢？”


    吴树指了指那在墙角吞云吐雾的老鬼。


    林正问：“他是谁？”


    “你不是想知道沈大哥想干什么？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么？我可以告诉你，他也可以告诉你。你要处理的案子多着呢，可不止沈誉和关梨那档子事。”


    林正：“你什么意思？”


    吴树转身笑道：“警官，这都听不懂？好几条人命呢~”


    待吴树和林正靠近，老鬼瞅了一眼林正，上下打量着他：“哇塞，新面孔啊，既然都来这儿找我了，想必是做好准备了吧。我们需要你啊，警......官。”


    “你是？”


    老鬼缓缓抬头：“我叫艾振国，之前一直是韩成曦的司机。”


    “韩成曦？边宇？”林正这才反应过来：“你们的意思是说，跟他们有关对吗。”


    老鬼和吴树没说话。


    “怪不得......每次问到这个时，边队的反应会如此大。”


    老鬼开始说故事。


    那时候他刚替韩成曦背了黑锅出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好友周原。他知道周原有个习惯，什么事都喜欢记下来，不是写日记就是录音。


    既然韩成曦跟周原那晚发生了那样激烈的争执，他猜测周原的日记或者录音里肯定会有记录。


    所以出狱后，他便立刻去了周原的家。


    果然，他在周原家里翻到了录音。录音里周原醉醺醺的，一直念叨着“孩子”，最清楚的一句是：“我那天开车去古江村...韩成曦出来时怀里多了个襁褓......”


    日记里写得更多。周原说韩成曦特别疼爱这个孩子，还给上了户口，取名边晟。后来周原想敲诈一笔，又去了趟古江村打听。


    “村里人说那天沈誉不在家，村民要拿他孩子献祭山神。”老鬼掐灭烟头，继续讲：“有人说祭祀前孩子就死了，也有人说听见河边有婴儿的哭声......”


    “周原猜测，那个孩子就是边晟！”


    “所以他才会去找韩成曦验证，没想到没活着回来”


    “你们确认那个孩子是边晟？”


    “应该就是了。”老鬼说：“也就是说，边晟是沈誉的孩子。”


    吴树笑：“韩成曦要知道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是沈大哥的种，棺材板都得压不住了吧？”


    林正摇了摇头：“可能真不知道，或许他们以为只是捡到了一个孩子，不然以边宇的性格，早就该把这孩子送走了。”


    ...


    这一聊，聊了很久，林正也总算是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更是对边宇刮目相看。


    “我会去找边晟了解情况。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太急便只会适得其反。边宇应该会有所防备。”


    待林正走后，老鬼和吴树对视了一眼：“你说他能信吗？”


    “瞧他这个样子，应该能。”老鬼答。


    ...


    一天后。


    Gleam周年庆开幕式现场


    璀璨的灯光将秀场映照得如同白昼，T台两侧坐满了时尚媒体和业界名流。后台却是一片兵荒马乱。


    “模特呢？开场模特去哪了？！”秀导对着对讲机咆哮。


    张小丞抱着一堆配饰狂奔：“在更衣室！Caroline的礼服拉链卡住了！先让开场模特走吧，反正她也是压轴。”


    ……


    更衣室里，米娅背对着镜子，礼服后背的拉链卡在一半。边晟皱眉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别动，快好了。”


    “老板！”张小丞慌张地撞开门，“快开场咯！第一组模特已经在通道就位了！”


    边晟头也不抬：“知道了。”


    拉链唰地一声顺利拉上。


    米娅转身，金红色的礼服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怎么样？”


    “好看。”


    说着，边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差点忘了最重要的配饰。”盒子里是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


    “别忘了把这个带上。”


    “嗯，差点忘了。”


    边晟轻轻将戒指戴在她手上，“好了。现在，去惊艳全世界吧，我的女主角。”


    米娅：“好，那你要在台下好好看着。”


    边晟：“当然。”


    门外，秀导的倒数声传来：“五、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