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青岚山监狱


    吴树穿过铁丝网，走向蹲在角落里吞云吐雾的老鬼。


    “老鬼。”


    老鬼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在吴树身上打量了几秒，随后深吸一口劣质香烟，将烟雾从鼻孔里喷出：“你真的知道我女儿在哪？我女儿叫什么名字？”


    吴树蹲下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tm在废话吗？”


    “她叫艾丽。能安心了?”


    听到那两个字，老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一旁的石墩子，往旁边挪了挪说：“坐吧。”


    吴树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狱警注意这边，才在老鬼身旁坐下。


    “这事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在韩家做事......”


    随着老鬼的讲述，吴树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当说到爆点时，他吼了一声：“什么！”


    老鬼笑：“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反应跟你差不多。”


    吴树慢慢坐回去，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必须尽快通知沈誉。


    “你这么多年待在这儿是因为艾丽吗？”他问。


    “算是吧。话说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进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听这个？”


    “那可不。”说着吴树又仰望着天空，叹息了声：“我啊，算是还恩。这件事得尽快告诉沈大哥才行，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给我讲讲你和艾丽的故事吧......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还能怎么过来。我跟她呢就像这监狱里的每一块砖，日复一日地承受着风吹雨打。”


    这句话飘散在监狱上空，既像是在回答老鬼，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挺过来，都会过去。


    “那你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老鬼问。


    “艾丽呗，她探视的时候就可以，反正我俩也是打手语，别人看不懂。”


    “这周艾丽来不了。”老鬼看向他。


    ？来不了？


    “为什么？”吴树问。


    “往些年这个时候，上头都会派人来监狱视察，不准任何探访，所以艾丽要来得等下一周。”


    “往年都是谁来啊？”


    “边宇。”


    ...


    距离新品发布会、周年庆倒计时5天。


    清晨七点，Gleam设计部的灯光已然亮起。张小丞气喘吁吁地撞开设计部的玻璃门，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样品台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蕾丝到了！我特意让货运公司提前送货，那司机大哥人真好，还帮我搬上楼呢！”


    张姐头也不抬，只管在缝纫机上“哒哒哒”节奏飞快：“放那边！先别拆，等老板过目。”


    门被轻轻推开，边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精神却出奇的好。


    “辛苦了。”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张小丞，“给你带了加双份糖浆的，知道你爱喝甜的。”


    张小丞愣愣地接过咖啡，看着他，心里默念记起来了不成？


    “你......你知道啊？”


    “工作室里的小本本上不是写了？张小丞：美式，双糖。”


    “哦...吓我一跳.......”张小丞肩膀微微放松，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原来他不是记忆恢复了，只是看了记录......


    低头抿了口咖啡，甜得发腻，却让小丞鼻子一酸：“你什么时候才好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多了。”


    边晟伸手接过面料样本：“质地比上批好，花纹也更精致。主秀的那件鱼尾裙，裙摆可以换成这个。”


    版师老陈急匆匆走过来：“老板，刚收到模特经纪公司的邮件，一号模特换人了，新模特的腰围要再收半寸。”


    张姐翻白眼：“又改？！这都第几回了！模特是气球吗一会儿胖一会儿瘦？！”


    “张姐，冷静冷静冷静。”小丞急忙安抚，捶着她的肩膀：“就当练习你的应变能力咯。”


    这时米娅举着手机走了进来，镜头扫过忙碌的众人：“早安各位，来给发布会观众提前打个招呼？”


    张小丞下意识侧过身，小声嘀咕：“在直播吗？”


    “这是我们Gleam的强力一把手~”米娅把镜头对准张小丞，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张小丞害羞地捂脸：“哎呀哎呀米娅别拍我，我今天穿得皱巴巴的，头发也没好好梳，这个样子怎么面对镜头啊，我肯定要展示自己最帅的一面啦！”


    镜头一转，对准了正在检查面料的边晟。察觉到镜头的边晟立刻抬手挡住脸：“不露脸啊。”米娅撇撇嘴，早就料到会这样。


    “好吧，我们害羞的老板拒绝出镜，换一个人。”


    “张姐！”


    张姐瞬间变脸，对着镜头露出职业微笑：“Gleam新品，绝对惊艳～”而当镜头移开时，她又立刻变回了那凶悍模样，“老陈！那件鱼尾裙的臀围也要调！”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


    [小哥哥好可爱！]


    [老板的手！！镜头能不能往下一点！！]


    [张姐这变脸速度绝了哈哈]


    [Gleam的工作氛围也太好了吧]


    米娅看了眼飞速增长的观看人数，嘴角不自觉上扬。这场预热直播，成功了。


    秀场搭建组


    “T台LED又失灵？！电工呢？”工头老周对着对讲机吼。


    “.....吃坏肚子送医院了。”对讲机传来弱弱的回应。


    “完蛋。”灯光师阿Ken瘫坐在梯子上。


    米娅的镜头突然从梯子下方探上来：“Ken哥，说句励志的？”


    阿Ken对着镜头比了个V：“Gleam的灯光秀......”突然梯子一晃，“啊！绝对亮瞎眼！”


    直播间人数1w+：


    弹幕：[哈哈哈哈]


    前台八卦中心。


    前台小姐姐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没？老板昨晚睡公司了，今早衬衫都是皱的……”


    米娅悄悄靠近，挑眉：“哦？你怎么知道的？”


    前台突然发现镜头后面站着带口罩的边晟，瞬间僵住：“因、因为......我早上来送咖啡了！老板辛苦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边晟从身后环住米娅，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老板娘，工作时间拍vlog？”


    “woc。”米娅猛地转身，镜头怼上他疲惫却含笑的眼睛：“老板，解释一下衬衫。”


    边晟凑近镜头，对着镜头眨眼：“还不是为了让某模特出彩，熬夜加班刀四点呢。”


    直播弹幕：


    [我去这就是Gleam的老板Hanson？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长得还挺年轻。]


    [口罩都遮不住的颜值暴击]


    [等等...老板娘？！]


    [民政局我搬来了！]


    ...


    庄园


    婚礼筹备现场


    白色的绸缎与鲜花铺满了整个庄园，婚礼策划师正指挥着工人调整水晶吊灯的角度。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落，在白水水雪白的婚纱上碎成无数光斑。


    “再往左一点...对，就是这样。”


    他会喜欢这样的布置吗？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白水水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看着满场忙碌的工作人员，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场精心布置的梦境。


    “姐姐。”


    白星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水水转身，看见妹妹手里捏着一支折断的白玫瑰。


    “怎么把花折了？”白水水伸手想接过残花，星星却猛地攥紧手指，将玫瑰刺扎进掌心：“姐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嫁给罗乘。”


    白水水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下意识看向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才拉住妹妹的手腕：“别在这里说这些。”


    “那要在哪里说？”星星挣开她的手，“在婚礼上说？在你们交换戒指的时候说？”她的眼眶发红，“姐，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像......”


    “星星！”白水水打断她，“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水水望向不远处正在和管家交谈的罗乘。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罗乘突然转头。朝她走来。


    “在聊什么？”他自然地揽住白水水的腰，目光却落在星星手里的残花上。


    “没什么。”白水水靠进他怀里，“星星在夸婚礼布置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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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罗乘低笑一声，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白水水的一缕头发：“是吗？那她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玫瑰折了？”


    白水水脊背一僵。


    星星突然上前一步：“哥哥，我......”


    叫哥哥都觉得恶心。


    “星星！”白水水急忙打断，“你去看看伴手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她的眼神近乎哀求。


    对视片刻，星星终于转身离开。


    “紧张？”罗乘的拇指抚过白水水无名指的戒指，“后悔了？”


    “怎么会。”白水水抬头冲他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只是...太高兴了。”


    水晶灯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让白水水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她看见罗乘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快得像是错觉。


    “我去看看婚礼蛋糕。”她轻声说，逃也似地离开他的怀抱。


    罗乘看着白水水离开的背影，心中纠结。


    不过很快，这纠结便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句：“水水，是我对不住你了。”


    ...


    市公安局


    “青岚山监狱的年度视察安排在这周四。”局长敲了敲桌面，“这次谁去？”


    会议室里一阵窸窣。几个年轻警员低头翻看文件，资历老的则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饮，谁也不看谁。


    林正站了起来：“前几次都是边警官去，这次我想申请。”


    角落里的边宇抬起头，喝了一口茶。


    副局长笑呵呵地打圆场：“小林啊，青岚山那边情况特殊，边宇比较熟悉...”


    “正因为熟悉才需要轮换。边队去年视察后提交的报告里提到，监狱监控系统需要升级改造。正好我负责的技防项目刚通过验收，想实地测试新设备。”


    会议室骤然安静。几个老刑警交换着眼色。


    这个理由很漂亮，既抬了边宇的前期工作，又让人无法拒绝专业需求。


    局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边宇：“老边，你觉得呢？”


    “年轻人多锻炼是好事，我没意见。”


    见此，陈莉举手：“局长，我申请配合林队工作。上个月刚完成培训，应该能帮上忙。”


    “那就这么定了。"局长合上文件夹，“林正带队，陈莉配合。散会。”


    随着椅子挪动的声响，边宇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


    他站在走廊窗前，看着林正意气风发的背影，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监狱门禁卡，在指间翻转了两圈，又默默塞回兜里。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郊外别墅


    “沈大哥，这周探视取消了。”艾丽比划着说。


    沈誉转身，放下手中的画笔：“怎么回事？被发现了还是？”


    “不是。监狱下周有领导视察，有探视都暂停了。”


    “没事，下周也行，不急。反正下周也有大事要发生~”


    ...


    Vivi


    设计师周霖翻动着桌上的设计稿，那些熟悉的线条走向和细节处理，几乎与边晟的手稿如出一辙，虽然她知道这是沈誉提供的伪稿，但相似度确实高得惊人。


    “Gleam的发布会定在什么时候？”周霖问。


    “就在下周了。已经联系好了媒体，等他们开场秀走完，我们就放料。”


    “让他们准备两套通稿。”她抽出最中间那张主婚纱设计图，对着灯光细看“第一套在Gleam开场前发，就说我们意外发现设计雷同；第二套...等他们压轴模特出场时全网推送。”


    这个计划她反复推敲了很久。


    最初沈誉确实建议Vivi抢先发布，但周霖仔细考量后发现了漏洞。如果提前曝光，Gleam完全有时间临时更换设计。而现在这个时机才最致命：既让Gleam来不及反应，又能让媒体亲眼见证抄袭实锤。


    “法务部那边？”


    “已经完成著作权登记，日期回溯到去年十月。”助理递上文件：“样衣也按您的要求做了几套不同配色，都放在郊外仓库”


    周霖满意地点头。她特意没有在Vivi的发布会上展示这些设计，而是以神秘压轴款为噱头吊足胃口。而现在万事俱备，只等Gleam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