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在睡梦中感到了漂浮感，他不安得动了动手臂，耳边传来了隐隐的水声。


    这让他直接克服了昏沉的大脑带来的不适，立马调整身体，让自己能站到地面。


    达米安动动自己的手，发现他的手已经被层层的锁链缠绕了起来，在水里也有不轻的重量。


    往四周看去，达米安正处于一间由四合的铁栅栏组合起来的水牢里，四周并没有守卫的存在。


    有点奇怪。


    达米安皱起眉头，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却幽幽叹了口气，令他将视线投递到这人身上，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达米安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里尔餐桌上另外一个被迷昏的人，荆棘女巫。


    荆棘女巫并不在意达米安探究的眼神，只是继续抱怨道：


    “莫里尔可真是一点教养和风度都没有，将我一个女孩子泡在水里，真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教养。”


    达米安听完荆棘女巫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带着不确定地语气问荆棘女巫：


    “你和莫里尔是情人关系？”


    荆棘女巫瞬间被哽住，差点一句“放屁”脱口而出。


    无怪达米安会这么认为，因为在他还身处刺客联盟时，他的母亲塔利亚每次和蝙蝠侠掐完架之后，在他面前用相同的语气，相似的话语抱怨过蝙蝠侠，孩子的第一次两性关系的启蒙大多都是来自于父母，所以在幼小的达米安心中，会这么说话的，和对方大抵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另一边，荆棘女巫脸色几经变化，终究还是忍下那句粗俗的话语，好歹是贵族出身，该有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


    于是荆棘女巫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达米安，虽然这个笑容被松垮的皱纹遮挡得几乎看不出来，但是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可是藏都藏不住的。


    “这么编排一位淑女可不礼貌，小，男，孩。”


    达米安微微眯起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隐隐有些被挑衅的不爽。


    这女人在讽刺他见识短缺，像个小孩子一样，甚至隐隐有嘲讽他不聪明的含义。


    忍气吞声就不是达米安的性子，于是他立马就反唇相讥。


    “好的，我明白了，Old Lady。”


    两个人都是强势的性子，刚才的交锋已经让两人越发针锋相对起来。


    不过片刻，两个人默契地跳了起来，像是两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猫仔彻底看上眼，飞机耳，炸毛，弓腰，嘴里还“啊呜啊呜”叫得跟小喇叭似的。


    只是没等两人有下一步动作，捆在两人手上的锁链再次浮现出达米安之前在魔法拍卖行里看过的，铐在蝙蝠侠脖子上的锁链上的纹样。


    是荆棘。


    接着，突如其来的脱力感让达米安狼狈地再次跌坐下去，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荆棘女巫比达米安稍微高一些，情况比他好上不少，只是虚弱地靠在水牢的壁沿上，无奈苦笑，嘴里还碎碎叨叨地抱怨起来。


    “这个莫里尔，虽然不信仰荆棘，但是荆棘的魔法用得倒是利索！”


    达米安可没有闲工夫听这个女人抱怨，或者说，这种链子根本就不能捆住他。


    将手腕和大拇指扯脱臼，达米安花费了半分钟就将手从锁链里脱出。


    蝙蝠家族，只要有一根手指能动，他们都可以施展神奇的逃脱之术。


    达米安通过两次观察，发现这个荆棘魔法虽然可以通过判断被困者有反抗动作，从而激活，吸收被困者的魔力和体力，但是，这个魔法却有一定的延迟。


    达米安只要在魔法生效之前，将手抽出，就可以脱困。


    荆棘女巫看着达米安动作迅速地脱困，眼中划过了一丝讶异，没想到达米安可以从被施加抵消魔法的锁链里脱出。


    或许，她可以跟他求救，让这个小男孩带她出去，今晚的情况看来，他们都判断错了情况，魔龙或许并不是莫里尔在意的东西，而这孩子的同伴才是莫里尔达成愿望所需要的趁手工具。


    没等荆棘女巫开口说什么，就见达米安拉着她的衣领，一把将人扯了起来。


    “说，你们迷昏我们有什么目的！”


    荆棘女巫有些错愕，她以为目前的情况一目了然，她和莫里尔就不是一伙的。


    但是，达米安怎么会因为和荆棘女巫有泡过汤的情分就认为荆棘女巫不是莫里尔派来放松他的警惕心的人呢。


    毕竟这个荆棘女巫看起来可不是拥有坚定立场的人。


    荆棘女巫低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桀骜的男孩，半晌，她无奈地耸耸肩。


    “我和莫里尔不是一伙的，我有其他效忠之人，所以，我也不确定他将人搞到哪里去了。”


    “与其在这里逼问我，你倒不如帮助我解开这锁链，我有寻人的魔法。”


    说完，荆棘女巫抬起手上的锁链，掩藏在眼皮之下的绿色眼睛流露出几分隐晦的笑意。


    达米安盯着荆棘女巫眼中那抹不明显的笑意，突然，他像是发现什么，猛地将脑袋贴近荆棘女巫褶皱的老脸。


    人与人的安全距离被打破，荆棘女巫接受的贵族教育让她觉得被达米安冒犯了。


    她忍不住开口呵斥达米安无力的行为。


    “不打算帮我的忙就放开我，无礼的小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地对待一位女士！”


    对于荆棘女巫的嚷嚷，达米安充耳不闻，只是仔细地观察荆棘女巫的脸庞。


    “不对！正常老人的脸皮根本就不会如此地松垮，你也不是因为肥胖后突然暴瘦，你这张脸是假的！”


    被突然戳穿伪装，荆棘女巫瞬间变得安静，原先还有假装的生气瞬间消弭无影。


    达米安冷笑一声，主动将荆棘女巫的衣领松开，后退了几步，眼睛直视着荆棘女巫。


    “怎么？难道你的真容比你现在这副尊荣还见不得人？想要我帮忙至少拿出一些诚意出来，女巫！”


    话说到这份上，荆棘女巫索性也不再假装什么。


    她抬手，示意达米安将手上的锁链解开。


    见达米安挑眉，似乎没有想要帮她解绑的意思，荆棘女巫再次恢复成神秘轻浮的模样。


    “放心，说了不会跑就不会跑，这条链子在吸收我的魔力，我没力气私下伪装。”


    达米安觉得这人说得有理，上前三两下就拆开了荆棘女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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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锁链，下一秒，又捆住了荆棘女巫的腰。


    “好了，现在可以揭下你的面具了，女巫。”


    达米安的警惕让荆棘女巫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听从达米安的指示，将自己的领口扯得更加开，左手从衣领伸了进去。


    达米安通过衣服鼓起的痕迹判断，荆棘女巫应该是将手伸进了自己肋骨的方位，用力一撕。


    一片被暴力撕扯的薄膜从荆棘女巫身上揭了下来。


    这回达米安倒是按照说好的，将锁链从荆棘女巫身上拿了下来。


    荆棘女巫的本来面貌倒是不像她伪装得那么苍老，相反，这是一张相当年轻的面孔，左右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荆棘女巫生得不算招摇，只能算得上清秀。


    达米安只是看了一会儿这张脸，就在荆棘女巫脸上的愠怒藏不住时，他开口问：


    “你和荆棘大公是什么关系？”


    达米安今早进城找博士时和荆棘大公有过匆匆一面，能让达米安稍微记住他的脸的原因是因为他听见城中其他的居民评价过这位荆棘大公是布莱斯公国数一数二的强者。


    这让喜欢挑战强者的达米安又多看了几眼那位荆棘大公。


    就是因为这几眼的印象，让达米安将荆棘女巫的身世和荆棘大公有所联系。


    他们的眉骨都非常相似。


    荆棘女巫伸手捋顺被水冲到跟前的灰白色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达米安的疑问。


    “他是我的兄长，不过这和我们目前身处的困境关系不大，你只要知道，我的目标是莫里尔就行。”


    “为什么你们会怀疑莫里尔？”


    另一边，在更早的时候，玄鸟也有着和达米安一样的疑惑。


    按照荆棘大公给她的资料来看，这位莫里尔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位靠祖辈荫庇而还活在上流社会的蛀虫，可能有些小手段，但是都上不得台面。


    这么一个人能成长到让一国之主的国王都对他投鼠忌器，有些说不过去。


    “这件事比较复杂，莫里尔早年外出求学，在三十年前突然就返回，之后已经没落的霍尔分家瞬间就如枯萎的树木突逢甘霖，焕发出别样的生机，莫里尔在贵族圈子的身份水涨船高。”


    “当他身份足够尊贵后，他就在贵族圈子里突兀的宣传一位布莱斯公国从未听说过的神明。”


    博士动作微顿，思考一会儿，说：“既然能让你们知道，那么会是信使分身的可能性会是多大？”


    旁边的玄鸟立马就眼神死。


    “百分之百，我对那家伙的节操向来不抱什么期望，或者说，这才是信使一惯使用的手段。”


    “无解的好处是让人心动的引子，被甜蜜的蛋糕吸引地越陷越深时，身处泥潭的人才会猛然发觉蛋糕里的刀片，只是那时候醒悟已经来不及了。”


    玄鸟摇摇头，似乎是在惋惜什么。


    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深究的想法，玄鸟将话题从信使身上引开，将重点放在眼前三个身份是整个布莱斯公国最尊贵的人身上，回归了她一开始的那个猜测。


    “所以，你们想要复活荆棘，和信使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