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给出的理由是什么？”他语气如常。


    林晴犹豫了一下：“文件上说是内部结构优化、常规轮岗，但时间卡得太紧，所有人一周内完成交接，等总部新派人员抵达后统一接手。”


    顾易淡淡“嗯”了一声，继续看文件，仿佛并未放在心上。


    林晴却忍不住低声补充道：“顾总，这些人……几乎是您这两周刚刚安排上来的骨干。”


    “他们几乎掌握着整个分部的日常业务线条，突然抽空，很可能会……”


    “引发连锁反应。”顾易放下笔，替她说完了下半句。


    林晴咬唇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


    她不是新手，曾跟过老许，也接触过总部的文件流程。眼下这招，看似“正常轮岗”，实则杀伤力极强——


    它不正面攻击你，但它抽走你手里的“人”。


    顾易刚刚站稳脚跟，人事还未完全理顺，整个团队正在试水运营，关键时刻被“掏空中枢”——就是赤裸裸的打压。


    “总部那边的调令，是谁签发的？”顾易淡声问。


    林晴翻出文件：“顾然。”


    她试探性地看了顾易一眼，却见对方脸色依旧平静，连眉头都没有再动一下。


    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顾易低头沉思片刻，忽然道：“项目审核组的人呢？”


    林晴反应了一下：“暂未波及，核心审核岗保留原位。”


    顾易轻轻点头：“那就好。”


    “备份数据库，立刻启用预案，重新梳理核心岗位。所有跨组协作由你亲自盯。”


    “明天开晨会。”


    “告诉大家：我一个人，也能把这摊子接住。”


    林晴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她不明白，明明是压着呼吸的至暗时刻，这个男人却语气比平时还要沉稳。


    “是。”她点头，立刻退下。


    顾易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半晌无言。


    阳光斜洒在办公桌上，他手边的那本计划书封面微微翘起，露出下方一张新打印的财务调拨图。


    那是他为“新能源合作项目”重新绘制的资金流向表，也是他花了三天三夜理出的一个核心突破口。


    现在看来，一切刚有雏形，就要被人从根上拦下。


    “顾然……”他低声念了一句这个名字，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不是没猜到总部会插手，也不是没料到顾然会出手。


    只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两周而已，就迫不及待要“收网”了？


    “这场局，没那么容易收。”他喃喃一句，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片刻后，许博接通。


    “许总。”顾易语气平静，“调令的事我知道了，先恭喜你高升。”


    许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苦笑：“什么高升……不过是个养老岗罢了。”


    “总部什么意思你我都清楚，顾然那边看不得你在苏杭动真格的，这次是试探。”


    “你要真硬扛，下一波可能不只是挖人了。”


    顾易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挖人可以，资金冻结也可以。”


    “但——这片盘子我既然接了，就不准备还回去。”


    “谁想拿，就自己来抢。”


    许博没说话，半晌才低声道：“……小心点。”


    顾易挂断电话。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火渐起，他独坐在顶层，如同一枚沉默却锋利的钉子，死死钉在了苏杭这块棋盘中央。


    这一刻，他没有退。


    他也不能退。


    苏杭顾氏集团大厦，顶层办公室。


    夜已深，整座写字楼早已熄灯，但顾易所在的这一层却依旧灯火通明。


    林晴站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一份新打印的调令名册，语气低沉：“顾总，刚才财务部又发来一封邮件，三位核心财务专员，也都在离职交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