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悖逆
作品:《红梅映雪》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整齐肃穆立于光明殿前,朝中参议皇嗣皆立于百官之前,萧离与大皇子燕王萧安以立于文官前端。
昨日三人均写了密折递到萧瑜面前,今日早朝,萧离在堂前痛斥户部账簿不对,要求三司再查,对其他一概不提。
萧瑜道:“此事交由都察院户科都给事中范成安来协查。”
堂上范成安领了旨意归列时,另一位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出列。
“微臣要弹劾青岑帝姬萧允衡……”
话到这里,萧离一愣,且听那人继续道。
“青岑殿下于宫宴上酗酒失礼,撺掇陛下屋顶之上拳脚相比,视为其一……”
其一……还有其二?
“昨日于刑狱办差院中酒后失言,污言秽语,有损君子之风,是为其二。”
污言秽语?
萧离总不太记得醉酒后自己说过什么,索性就随便了,久而久之。只是紫鸢说昨个亲了周肆,萧离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哦”了一声,过两天就忘记了。至于说胡话,醉酒后的人都这样吧。
入朝前三人又在殿前遇到,周肆谈吐时对自己的失礼绝口不提,表现极为从容,就是唇上还有伤口,直到转身离开时,脖颈处扯处一抹羞涩。
萧离当下心底轰隆炸响,宛如晴天霹雳,心里不住痛斥自己:自己怎会如此孟浪
萧离尽力的平复躁动不安的心情,想着问问江词安,不想他一见萧离就跑了。
朝堂之上,都察院的人弹劾完萧离后,萧瑜似乎并没有打算兴师问罪,这时周肆出列要递折子,萧瑜要他上前说话。
“陛下,殿下贪杯,多喝了些,却也没误了正事,此乃微臣抄录出的账簿纰漏,微臣等人心疑户部造假,存有两分账簿。”
此言一出,朝中哗然,皆是一片不可置信。
萧离侧眸看了眼周肆,打算出列谏言,谁知一眼就锁定了周肆手掌虎口处——那有一个醒目的牙印。
萧离:?!
“怎么了?”一侧的萧安以见萧离呆愣住,低声询问。
萧离回神道:“皇兄,无事。”
萧离出列作了证实,朝中立刻就有人出来辩驳。
“陛下,殿下年纪轻轻,恐有疏漏,应再查。”
萧离一来,分去了朝中各党派的注意,初来乍到就站在高位,说出来谁都不服,还有一个致命的地方——她是女子。
“大人是觉得我不该站在这里是吗?”
萧离不等人回答,语气中透露着底气,继续道:“在场诸位皇子皆是未及冠就入朝听政,咋们陛下——”
萧离抬眸看向龙椅上的人,“十三岁就被立为储君……”
“是因为我年纪小还是我是女子,陛下许我参政就算枉顾礼法,倘若我不做些悖逆之事,怎对得起这悖逆之言。”
朝中诸人皆哑口无言,破例萧离参政从未在朝中与诸臣商议,倘若无内阁之人保举,这圣旨只怕没那么容易下达。
萧离的目光落在玉阶之上,龙椅左侧下方的宋扶风脸上——当朝太傅,内阁首辅。
萧离的恩师。
下朝后,萧瑜让萧离留下。
“萧离,你给朕过来!”
萧瑜一声暴喝,吓得几个落后的大臣连忙跑了出去。
萧离无畏地跟在后面,萧瑜见了这幅样子,骂道:“我让你参政是来做事的,不是让捅我肺管子的,你想干什么?连我你都骂,我不拦着,你是不是还要去王陵把祖宗棺材板掀了。”
萧离垂着眸,对此充耳不闻,全当了耳旁风。
萧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又道:“谁教你喝的酒,是不是萧却尘那臭小子。”
萧离道:“是啊。”
萧瑜在盘算萧玦入京怎么收拾他,萧离淡淡的说了一句:“陛下年少时为了喝酒还去翻墙把腿摔折了呢。”
萧瑜瞪着一双凛冽凤眼,一时无言以对。
萧离道:“陛下叫我来不会就为了骂我吧?”
萧瑜也不再纠结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囧事,正色道:“你从北凉带回来的八百亲兵,朕打算在北城划一块操练场给你用。”
萧离道:“那不成啊,北城虽说是十四皇叔驻守,他同意,底下的兵也会有不满,若两方起矛盾,到你面前的奏折怕要在翻一番。”
萧瑜道:“是朕疏忽,你如今无功,不好弄啊。”
萧离道:“当日我率八百轻骑入京,说我有谋逆之嫌,我将他们安顿在城郊,要块操练场怎么了?”
两人商讨许久,待萧离出宫时,阳光已笼罩了整个帝京城,宫门口处立着匹威猛的白马——那是周肆的马。
他还没走吗?
萧离牵了马,示意下属不用跟了,径直朝周肆走去,道:“周大人在等我吗?”
周肆点点头,道:“是,宋太傅让我给殿下捎句话——能者配其位,当竭力所能;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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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一,莫轻贱其身,应自强不息。”
萧离听后,心中生暖,道:“周大人如今坐到这个位置,又是内阁一员,少不了先生的教诲吧。”
两人并肩而行,周肆不否认:“宋太傅算我半个先生吧。”
周肆问:“陛下没有责难你吧?”
萧离淡淡道:“没有,我想让老狐狸给我划块操练场给我的亲兵用,到最后也是给我办事用的。”
周肆道:“他们都是北凉的精锐,不比普通官兵,陛下允了吗?”
萧离道:“允了,前提是要同其他四城御城军一样下地种田,果真还是逃不了。”
现在的太辰王朝看似强盛,是自开国以来军力最盛的时候,实则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各地义兵不断,诸侯生异。
征兵一起,必然丧失很大劳动力,若不开垦军田,光靠百姓养,只怕供不应求。
萧离接着说:“帝京粮田少,没我们的份,只能去种民田了。”
周肆勾唇微笑,道:“这样也还不错。”
“周肆……”
周肆愣了半晌,已是好久这么叫过了,他回应她:“我在。”
萧离道:“昨晚之事我不大记得了,我有说过什么污言秽语吗?”
周肆别过脸去,暗暗捏拳,耳根羞的红了,那颗朱砂痣欲发醒目,萧离看了眼,耳根处尤为白嫩柔软……很想咬一口。
萧离意识不对,心里痛斥自己怎么如此孟浪,直到萧离再度看见脖颈处的那抹颜色,才知自己究竟有多孟浪,赶忙道:“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只听周肆小小“嗯”了一声。
周肆实在不知如何说出口,若是说出来,那萧离就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昨晚周肆抱着裹成球的萧离出房,哪知屋外一干看好戏的,偏偏萧离酒后好动,周肆拗不过她,只好放下。
萧离拉住周肆的衣领,迫使他与自己的视线齐平,道出了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我要与你共赴巫山,同享云雨。”
周肆吓得一哆嗦,忙不迭捂上萧离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周肆想不通,小小年纪,谁教的她。
萧离喘不过气“唔唔”乱叫,最后在周肆虎口处报复性地咬上一口。
……
周肆似乎在庆幸她不记得这些,心中却还是有些失落。
粮饷案有了些眉目,周肆趁热打铁去追查了,萧离呢?她要去拜会宋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