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里，江词安在审杨明忠，比起诏狱，大理寺的审讯方式并没有那么残忍。


    萧离和周肆都在外面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江词安说：“那个杨前辈，按理说是大理寺和刑部一起来审问的，但你看刑部还在搜查相关人证，抽不开身，就由晚辈来询问你几个问题吧！”


    萧离第一反应是这人怎得如此多话。


    杨明忠回答几乎都查得到，他就想一颗弃子，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弃子……


    倘若苏诺确实是勾搭了外人，势要把罪推脱到杨明忠这里，但是他苏诺是户部侍郎，到时事情败露，左右也逃不过。


    那为何苏府只有两百万两……


    事出突然，来不及转移。


    唯有这个说法，萧离在觉得合理。


    “苏府是我悄悄带人抄的，”周肆似乎猜到了萧离在想什么，“苏府确有不记少数的武功高手，但他们并不在乎苏家人的死活……”


    萧离接道：“我知道是你杀的，他们只是要拖住你而已，他们决计不会搬运那么多东西，”两人挨的近，萧离问道一股淡淡的药味，“肩上的伤，好些了吗？”


    周肆一怔，不再隐瞒：“无碍了。”看着萧离的脸，心虚转移话题：“还是我们察觉的太迟了。但出了帝京最好走的就是断阳江这条水路，要走这条水路就必须从东城出或从北城出。”


    环绕帝京的四座防御城把帝京城牢牢围住，且直属中央皇帝管辖，四城的统领均由内阁拟定。那内阁是否……


    他们想做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萧离越想越心惊，即便帝京里有暗探能监察帝京动向，也窥不了世家的内幕。


    是啊，就像宋知弦所描述一般，世家盘根错节，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萧离不禁想：自己居于千里之外的北疆，只要掌握情报就能猜出现在的局势，那只久居于帝京的老狐狸是不是也……


    萧离没来由的一阵后怕，随即朝面前离自己很近的周肆道：“我有急事，失陪一下。”


    “好。”


    江词安审了一通没审出什么名堂，灰溜溜出来准备商议一下，结果刚出审讯室就见周肆眼巴巴看着萧离跑了。


    一时语无伦次：“泽礼，不是，你……你，殿下怎么走了，她不是主审吗？”


    周肆淡然道：“过会儿就回来了，你急什么？”


    江词安手叉腰杆道：“啊，合着你最了解她是吧，行——”


    周肆哪管他闹腾，就着萧离离开的方向走去，江词安有气没处撒，怼着周肆的脸咆哮完最后一句：


    “我多余！”


    ……


    那头萧离当街纵马，还好现在街上无太多人。


    萧离御马停在琳琅苑外围，小厮熟练的牵过马。


    穿过前厅，直直入了后院，一路上由专人领路。


    “贵客进去就好。”


    萧离礼貌会道：“有劳。”


    一进雅间就见白霜在抄写信条，只是身上着的是乐姬舞娘的服饰，乍一看更显风情。


    白霜偏头见了萧离，忙不过来起身索性就不起了，只是抽空说一嘴：“阿离要传密信吗？正好这些是整理送去北凉的。”


    萧离来到案边，随意取了支笔，边写边道：“皇叔要开春回京述职，帝京出了些状况，得做准备了。对了，前些日子的信，皇叔回了吗？”


    白霜顿了一会儿，道：“还没，我想应当快了。”


    萧离把信封好，在外封上署了名。


    “务必早些传回北凉。”


    “是。”


    萧离在走时对白霜说道：“要你查得，有结果了吗？”


    白霜道：“有些眉目了，但还不全，晚些我整理一下叫人传给你。”


    萧离点点头，道：“刑狱有事，我不在府中，所有情报传给严争。”


    白霜回道“好的，殿下。”


    萧离出了房间，想来如此大张旗鼓地跑来琳琅苑，必然会有人盯着她。


    琳琅苑是是帝京有名的风雅之地，与别处不同，琳琅苑分为食肆，酒肆，还有供文人雅士鉴赏游玩的雅坊。


    于是乎，萧离去了酒肆找段云醉要了两坛春来雪后才会刑狱。


    “都要吃饭了，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江词安饿了，萧离迟迟不会，若不是萧离说过会在这里用饭，江词安也不会等。


    萧离行至院中就听见江词安的抱怨声，她站在门口道：“我回来了，去偏房用膳吧。”


    江词安转头一眼就盯上了萧离手中的酒。


    “殿下，好酒啊。”


    只见江词安一把夺过酒坛，封条处标着“琳琅”的字样。


    萧离毫不犹豫夺回，道：“喝酒误事，今晚再喝。”


    江词安道：“行吧。”


    周肆也出来了，三人在偏房同桌而食。


    周肆道：“过会儿户部的人就该提着账簿来了。”


    萧离道：“交给紫鸢吧，小姑娘头脑机灵，算得清楚。”


    江词安道：“那小丫头啊，怪害羞的。”


    萧离放下筷子，道：“你欺负人家了。”


    江词安对萧离的暴力还心有余悸，连忙摆手，道：“没没没，我就看两眼，你那小侍卫护得紧呢，都没看清。”


    萧离暗暗白了一眼。


    回到办差房中，萧离道：“快些查吧。”


    江词安问：“不午憩吗？”


    萧离只是抬眸静静看着他，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江词安悻悻低头，一副“我爱办差”的模样。


    紫鸢在一侧将算盘打得震天，廖远忙不迭休地整理，还有户部的官员协同。一边是另三人聚在一起讨论。


    办事公房并不大，这么多人倒显得拥挤了，紫鸢那头的声音有些杂乱，似乎这嘈杂的声音与那边并不相通，三人仍旧你言我语。


    江词安道：“柳东松州与帝京城隔断阳江遥遥相望，要进入北凉就要走松州的官道，既走官道，什么贼匪敢截粮饷。”


    当初粮饷亏空，给得解释是遭匪寇劫掠，案情也已禀上兵部，朝廷也派出在京任职的潘阳侯前去剿匪。


    周肆说：“松州的地方监察御史奏折上说剿匪事宜顺利进行，已有取得初步成就。”


    萧离起疑：“那么顺利吗？那为什么他们敢截粮饷，就不怕朝廷责难吗？”


    周肆道：“疑点就在这里。”周肆揉了揉耳垂，萧离顺手望去，在右耳耳垂上有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周肆没察觉萧离的目光继续推论着，“柳东松州与下河竹州皆处断阳江主流，在松州粮饷被截却在苏府查获两百万两，合理吗？再者，苏家那批高手逃出帝京想去哪里？是松州还是下河，亦或是沿江南下的幽云三州？”


    三人几乎把幽云这个地方否决，因为幽云离帝京所处的中断平原最近，受帝京考察最严。


    萧离悠悠从周肆的耳垂处移开，不知为何竟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耳边细细听着江词安在说苏家那晚发现的私藏官盐的事。


    途中几人也外出查了些事情都无功而返，回来时，紫鸢告诉萧离账簿有问题。


    紫鸢道：“就像做了两套账簿，时间久了就出现矛盾了，所以时对时不对。”


    萧离道：“辛苦你了。”


    紫鸢笑了笑道：“宫里的账目也查过，只是纰漏少，不算难做，就是这种问题频发的还是第一次见。”


    萧离也淡淡笑了下，道：“随我去偏房用饭吧。”


    紫鸢惊道：“殿下不回去吃吗？我没有告诉厨房一声。”


    萧离已经转身去了，道：“我叫人告诉厨房了。”


    紫鸢才兴载载跟了上去。


    偏房里，萧离把烧好的酒置在桌上，让所有人都坐下。


    “等等！”


    江词安跑去把门关上，接着道：“言官最 重阶级礼数，叫他们看见了，明日的弹劾咋们的奏折就该满天飞了。”


    随后安心地拉过廖远坐下，就这么不顾主仆身份的就着落地矮椅坐下。


    席间廖远不敢喝多，紫鸢不会喝，其他三人敞开喝。


    廖远低声对紫鸢说：“小紫鸢，吃饱了吗？”


    紫鸢也低声回道：“吃饱了。”


    廖远道：“他们喝醉了，我们去煮碗醒酒汤来吧。”


    见紫鸢点头，两人话别离席。


    到门外，紫鸢不解道：“廖侍卫，你怎么也要出来。”


    廖远边走边道：“现下殿下身边的侍卫就我一个，我不能喝醉，那江少卿老是给我灌酒。”


    紫鸢笑笑嘻嘻，表示理解。


    房内江词安有些难受，跑到外面透风。屋里只剩周肆和萧离。


    周肆偏头看了眼萧离，发现她靠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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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上睡着了，脸红扑扑的，嘴像受了委屈似的撅着，“当啷”一声，萧离竟把脚抬在桌上。


    如此放浪形骸，简直与清醒时判若两人。周肆放松眉眼，勾唇笑笑，他那过大氅替萧离盖上。


    周肆目不转睛的瞧着她，也只有现在可以好好瞧上一眼。下一刻周肆意识到自己行为孟浪，急忙挪开了眼，举起酒杯一口灌下，微甜辛辣的酒水淌过喉咙，压下了方才涌起的悸动。


    周肆还在自我冷静，突然右肩搭上一只手，肩上的伤还未愈合，疼痛顿时充斥大脑，不由得“嘶”了一声。


    周肆握住萧离的手腕却没有拿开，他怔怔望着面前的脸她的眼尾潮红，鼻尖也是红的，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竟生出一丝妩媚。


    “啪嗒……”


    “滴答……”


    周肆感觉脸上温热，湿湿的滑过自己的脸颊。


    哭了！


    周肆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怎么哭了。


    周肆好像忘记了肩上的伤痛，笨拙的取出帕子萧离擦拭泪珠。


    萧离揪住他的衣领，肩膀细微颤抖着，声音有些哽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疏离我……明明，明明是你，在信上说，说要在帝京城门口迎接我的……”


    萧离觉得心中酸楚，她不要周肆替她擦脸，挥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声音极度委屈，还带着奶气。


    “我谅你有事，可你还装作不熟，做给谁看啊！见了我都不愿认，这么不在乎是吧！”


    周肆有些局促了，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但嘴唇微张，不知该如何说。


    萧离哪管那么多，她不是来听解释的，她是来惩罚的。


    周肆闻到一股铺面而来的幽香，是萧离身上的味道。


    倒下的那一瞬，少女朱唇紧擦着惊措之人的唇角，温良触感和春来雪中的醇香在渐渐发酵，最后埋进了那人的脖颈中。


    门被推开了，江词安站在不远处，被这一幕吓得清醒了不少，仅在一瞬就把门关上了。


    周肆才意识到要推开萧离。


    江词安在外面抹了把脸，重重掐了自己一下，明白不是做梦，架不住好奇，他悄悄拉开门缝向里看去。


    只见两人已经分开了，却见萧离强行扯开周肆推开自己的手，周肆或许没料到醉酒后的萧离手劲依旧大。


    萧离不由分说挪动身子，致使自己整个完全压在周肆身上，唇瓣正正吻了上去。


    门外江词安拦住送醒酒汤的廖远和紫鸢，三人齐齐趴在门外偷看。


    萧离这一次吻得更深了，周肆迷离着双眼，看到萧离的眉眼，眼尾上挑，带着绯红，让人忍不住怜惜。


    周肆感觉自己双唇被噙住，她的虎牙划过唇瓣，带起酥麻的快感，只觉唇间一痛，血腥气慢慢融香甜的唇齿间，喉结忍不住攒动，他沉溺于这份温情中，无法自拔。他本就年轻气盛，如何受得了这般撩拨。


    她是萧离，曾经思念千遍万遍也不厌倦的人。


    周肆有些乏力，他靠在矮椅后背上，头被迫使微微扬起，身体承受着萧离的所有重量，明明对于他来说，萧离很轻，但他就是，推不开……


    这几年来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从未享受片刻的欢愉和放纵。


    耳边是急促热烈的喘息，他回应着萧离的爱意，双手再也无法克制的抚上她的腰肢。其实他看见萧离手中用的刀和骑的马都是曾经自己所送，他很开心。


    一吻吻毕，萧离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周肆望着她，罪恶感涌上心头，他想起身。


    眼前变得黑暗，萧离蒙上他的双眼，吻落在了他的耳垂上，那颗朱砂痣何其醒目，似乎在牵引着他，萧离不由自主含住了耳垂，低低的喘息声回绕在耳边。


    隐约听见她在呢喃什么。


    “阿肆……”


    “哥哥……”


    周肆浑身一顿，手脚僵硬，脊背紧紧绷着。


    萧离吻上周肆的脖颈，颈间散发出的檀香蛊惑着她，在那里留下了小小的痕迹和齿印。


    萧离的鬓发搔弄着敏感的耳垂，周肆看不见她的动作，身体的一切敏感到了极致。突然感觉腰间一松。


    她扯开自己的腰带。


    所有理智在一瞬间回归，周肆猛然遏制萧离的手，从一旁捞起大氅将人裹住，打横抱起往外面走。


    一脚踢开房门，一看外面三人坐在地上，一瞬间脸涨得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