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万物有灵

作品:《和死对头中蛊后

    丰荣转身就走,叶起赶忙将背篓抱住,追上去问三秋枯是何方神圣,老头子干嘛问刀剑之事,仇人究竟有没有头绪。


    最后丰荣一脸烦躁,曲起指节扬了扬。


    “再问我就打你!”


    那张老脸又变成瞅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叶起哼一声,低头看着满怀的蓝色,暗下决定。


    等付懿的事办完就去凌云台,小嫣消息灵通,必定知道这奇怪的外号是谁。


    蓝天白云五色山下,四方小院翠竹百花。


    院前一棵大榕树,比竹子和花朵还招眼。


    树冠极大又枝繁叶茂,像是一把巨伞,即便烈日当头,只要往树荫里一站,空气都凉爽起来。


    叶起老远就看到小义站在树底下。


    她仰头不知在看什么,双手捧着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叶起走近一瞧,是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山雀。


    湿漉漉的身子在小义掌中颤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顺着小义的目光仰起头,树干分叉处,一个圆圆的黑影卡在高处,八成是山雀幼鸟的老家。


    “掉下来了?”


    许是突然出声吓到了大侠,小义打了个激灵。


    仰起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瞳仁,和离家的幼鸟似的,无辜又可怜。


    叶起心里一软,把背笼靠着墙根放好,走过去揽住小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右臂上攀长腿飞踏,蹬着树就往上窜。


    窜到鸟窝附近,她单臂抱紧小孩,双腿抵在榕树主干,另一只胳膊飞速向前勾住粗壮的枝干。


    感受到小义的身体有些僵硬,叶起温声道:“别怕,咱们掉不下去。你试着把它送回家。”


    小义眼睛亮了亮,伸手凑到鸟巢前,叶起心里高兴,却突然发现这棵榕树实在很高。


    两人此刻离地起码有三丈,比凌云台的石阶高多了。


    方才用轻功不觉得,此刻叶起有些后悔不该直接将人抱上来。


    要是和姓裴的一样恐高可怎么办。


    幼鸟已经还巢,她见小义好奇地打量四周的树叶,赶忙加了句。


    “怕高的话,可千万别往下看。”


    正想抱着人跳下去,衣袖一紧,叶起动作停下来,怀里的小孩抬起手,指了指更高的树枝。


    叶起眼睛一亮,大侠的这个爱好和她一样啊!


    只听树叶沙沙一阵响,靛蓝色人影身轻如燕,踩着枝踏着叶,转眼就到了最高的枝干。


    坐在树上,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下的沙漠像是远方的一层金子。


    玉蟾泉经阳光照耀,同样波光粼粼得像是金子。


    高处的空气清新微凉,带着些许花香。


    见大侠沉静的眼睛慢慢弯起来,叶起跟着开心。


    “死丫头!跑哪去了?”


    怒吼震天响,两人同时一惊,回头看去,小院景色尽收眼底。


    丰荣刚骂完人,似有所感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张脸齐齐望来。


    他眼睛一瞪眉毛一竖,呵斥道:“敢摔着小丫头我扒了你的皮!还不滚回来!”


    叶起哼一声,揽过小义就要往下飞,脖子突然被一双小手搂住。


    她低下头,神色淡然的大侠低垂了眼睫,乖巧得像是一只幼鸟。


    一种当上老大的骄傲充斥心间,叶起抱紧人,得意地运起轻功。


    刚当上老大的人,一落地,就被丰荣拽进了厨房。


    “从今天开始你做饭!”


    叶起望着灶台和锅碗瓢盆,再看丰荣眼神透着威严,只觉无奈。


    昨天老头子就想让她做饭,毕竟厨房的活儿可不少。


    但在接连响起爆炸声后,他终于相信她确实不会做,含恨作罢,之后只让她烧柴。


    今天居然又起贼心。


    早跟他说过自己不但会炸厨房,费劲巴拉做出来的饭更是难以下咽。


    怎么这人就不信呢?


    叶起举起锅铲,挽了个刀花,叹道:“前辈,做饭这么高级的活儿我真的干不来。”


    丰荣瞥了她一眼,一把抓起案板上的鱼扔过去,哼道:“等鬼哭娃他们来过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这几天你学不会做饭,把自己饿死是小,要是饿到了小义,那这恩就不必报了,以死谢罪吧!”


    鱼还没死透,扑在叶起怀里跳来跳去。


    叶起呆愣住,直到鱼尾巴甩上来“啪啪”抽得脸发疼,她呸呸两口吐出鱼鳞,按住鱼抄起菜刀,一刀剁开鱼头。


    收拾完鱼,叶起反复确认丰荣没在开玩笑,不由担忧道:“你要去给师傅报仇?”


    不然怎么在知道她眼睛瞎了后突然说要离开?


    丰荣斜了她一眼,见叶起切着鱼片还频频看过来,得亏是练刀的,不然再有两双手都不够她削。


    但看出她眼神透着关心,丰荣忍了忍,到底将嘴边的骂声吞了回去,别扭道:“想报仇你自己去报!我就是好久没见她了,去一趟才能放心。”


    他说完神色懊恼,背过手就走,边走边嚷嚷:“快点的,等着吃呢!”


    叶起看见那张老脸一闪而过的红晕,手一抖,菜刀好悬砸脚上。


    老相好?


    可老家伙不是和薛沐剑……但为什么又在大漠……


    三角恋?!


    长辈的八卦总是激动人心,叶起越琢磨越兴奋,人一兴奋,就容易得意忘形。


    望着案板上薄如蝉翼的鱼片,叶起骄傲刀功还没退步。


    再瞅瞅烧得冒烟的油锅,顿时信心十足。


    做不到姓裴的水平,但是把鱼做熟还不容易吗?


    小事一桩!


    “砰!”


    丰荣刚走出厨房,就听身后一阵冲天震响,里边的人不断咳嗽,声音还带着怒火。


    “什么破鱼!”


    小义蹲在药圃,抬起头皱了皱鼻子,炭火的焦味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


    就在这时,一团火光倏地窜出窗户,快烧上房顶了。


    她呆愣住,起身就往水井跑。


    丰荣跟着跑,边跑边骂。


    死丫头还练什么刀法,抱着锅上阵,天下无敌!


    丰荣下定决心让叶起学会做饭,每天不管她做成什么样,就算是盘碳,三个人不吃完谁也不许走。


    不过两天,小义和丰荣的脸色越来越痛苦。


    叶起的好胜心由此而起,日夜发愤图强,连山洞也不去了,每天干完活就在灶台转悠。


    晚上睡觉说的梦话都是菜谱,便是小时候背心法口诀都没这么投入。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过两天,厨房终于不会爆炸了,东西也能完好无损地端上桌,起码能认出是鱼还是虾。


    一盘鱼。


    一盘仿佛还活着的鱼。


    汤水清澈,飘着几点油星和些许葱花。


    烧焦的葱花。


    三个人围在石桌前,坐姿端正,神色矜持。


    最后还是丰荣伸出一筷子,在万众瞩目下尝了尝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


    叶起脸上一道灰一道黑,手背还烫出了泡,迫不及待地等待丰荣的评价。


    丰荣放下筷子,笑道:“绝世珍馐。”


    叶起眼睛一亮,忙让小义也尝一口。


    小义吃完后,即使不说话,眼神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


    似是让叶起赶紧尝尝。


    叶起激动地举起筷子,等姓裴的一醒,自己连做饭都能赢过他,再无短板!


    鱼肉入口。


    咀嚼。


    “呕——”


    小义忙端走鱼,远离叶起。丰荣起身走进厨房拿出来三个馒头。


    叶起擦着嘴,目光呆滞,怎么会有东西比碳还难吃!


    换了个地方坐,馒头一分,三个人光吃馒头不吃菜。


    丰荣瞟着纹丝未动的鱼,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干巴巴道:


    “我说过,不吃完谁都不能下桌。”


    “……这是地上不是桌。”


    “不吃完谁也别想睡觉!”


    “……”


    一条巴掌大的鱼,三个人吃到了后半夜。


    叶起痛定思痛,睡前细细回想今天做饭的步骤,又结合裴序做饭的手法,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能吃到没滋没味的鱼!


    第二天,她失去了一展壮志的机会。


    “我想过了,一定是食材的问题。你做了这么多天的鱼,该换成鸡试试,也许能做熟。”


    丰荣将叶起拎到鸡圈前,把菜刀往抖如筛糠的人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正好炭烧鱼和生鱼片都吃腻了,挑只肥的宰。我去采连心草,晌午回来若没看见烧鸡,就把你扔进玉蟾泉喂鱼!”


    “咯咯哒”“咯咯哒”


    一双双黑豆眼齐刷刷瞪过来……


    叶起慌地闭上眼,勉强笑道:“人怎么能半途而废,我刚摸索出几分门道,不如先把鱼做好。前辈您说是不是?前辈?丰前辈?老头!”


    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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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起转过身才敢睁开眼,老头已经消失,只有小义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真要杀鸡?!


    叶起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比纸还白,全身发软,手一没劲,菜刀立时脱手,差点砍到脚背。


    小义望了望鸡群,目光落在菜刀上,犹豫地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刀把,有人更快地拿走了菜刀。


    “没事!我就不信了,练刀十五年,区区一条鸡根本小事一桩!”


    “你躲远点,小心鸡血溅到身上。”


    小义瞥了一眼那人握着刀的双手,抖得菜刀都出现残影了。


    她顿了顿,默默退到院门,倒不是怕鸡血溅身上,这么个抖法,那把刀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叶起抖得手腕开始发酸,但怎么努力想迈出腿,却半点挪不动,好像腿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拖下去,午饭连碳都没得吃。


    她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闭上双眼就往鸡圈冲。


    羲和心决!


    藏锋养气,收势化形。


    视而不见,听而察明。


    黑暗中响起的咯咯哒,像是远古的邪神低语着诅咒。


    但是这些都影响不了羲和刀法的传人。


    叶起屏住呼吸,耳朵微动,猛然回身伸手一抓。


    翅膀毛乎乎暖和和,手被鸡嘴猛啄火辣辣的疼。


    鸡鸣惨叫响彻双耳。


    叶起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喉间翻涌差点吐出来。


    她赶忙凝神定气,掉头就跑。


    跑了也没敢睁开眼。


    只能根据步子判断好栅栏的位置,临近后一跃而起,同时攥紧修长的肉条,另一边手起刀落!


    “咯——”


    尖利的叫声终于停下来。


    叶起单膝跪地,用菜刀杵着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身旁仿佛有人在靠近,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断颈的鸡身一边蠕动一边喷血,鸡脖扭曲滚动,脑袋上的羽毛全都炸起来,一双黑豆眼闪动着诡异的光。


    直勾勾地盯着她。


    死不瞑目。


    叶起一屁股瘫倒在地,呆呆地抬起头,小义捏着袖子擦了擦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头。


    叶起回过神来,再看死了的鸡,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小义,嚎啕大哭。


    “我们饿死吧!饿死也比吓死好!”


    “呜呜呜……为什么要杀鸡……”


    “鸡腿那么好吃,为什么这么难杀……”


    “呜呜呜……鸡为什么不能自杀……”


    “不想吃饭了,饿死我吧呜呜呜呜……”


    丰荣心里想着事儿,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没拿背笼,回来的时候脚还没踏进小院,就听鬼哭狼嚎响彻云霄。


    他神色一凛,纵身飞跃,直接跳进后院。


    死丫头跪在地上,抱着小丫头,哭得肝肠寸断。


    地上断首的鸡,一看就是慌乱之下斩掉的。


    而且这几日喂鸡的事全是小义去做……


    丰荣心下了然,不由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用。”


    叶起专心致志地悲号,根本没注意到罪魁祸首回来了。


    小义安抚地拍着哭嚎的人,望向丰荣的眼神流露出几分责怪。


    丰荣心里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负手离去。


    年轻人不懂,越怕什么越要面对。


    明天还让死丫头杀鸡!


    叶起嗓子好,金不换曾经还羡慕,要是小叶改行做生意,整个渔火渡的吆喝声都比不过她。


    好嗓子一哭嚎更是不得了,怕是只有惊天地泣鬼神能形容一二。


    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小院,飘过一条清泠泠的溪流,拂过嶙峋的怪石,直接钻进二里地外的山洞。


    “扑啦啦”


    群鸟惊得四起,争先恐后从樟树飞向蓝天。


    片刻后,奇怪的嚎叫消失,鸟儿们松了口气,又落回树上叽叽喳喳聊天。


    鸟甲正和朋友们聊得开心,说起早上的虫子很肥美,正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响动,鸟甲歪着头,看向山洞。


    一只人类的爪子缓缓伸出,扶住山壁。


    爪子白花花地,好像骆驼们说过的雪。


    爪子的主人走出来,身上也是白花花地,只有毛发黑不溜秋像是乌鸦的羽毛,滴着绿色的水。


    那只人类喘着粗气,两条后腿发抖,却仍努力在走。


    鸟甲不由心生感慨,真是万物有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