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地观察了奥米尼斯的眼睛。


    一开始她觉得奥米尼斯侧头，不与他们对视只是矜贵自持。


    经过杰森·陶德提点之后，也许奥米尼斯侧过头只是习惯性地想要聆听别人的话语。


    而眼神接触对于他来说，并没有用处。


    画中少年被睫毛遮盖的眼眸颜色难辨，苍白阴影在眸中弥散，氤氲成一片朦胧的柔软雾霭。


    如纱帷重重，模糊地隔绝生死与光暗。


    “你已经放弃了？”奥米尼斯突然出声。


    任何人第一反应都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但是……这话要说出来也太没心没肺了。


    她讪笑两声：“休息休息。”


    奥米尼斯轻笑，坐在地上，双臂放在膝盖上：“你没有多少耐心，是吗？”


    “天赋与毅力双重缺失，你倒是挺有辨识度的。”


    斯蒂芬妮：……突然好想没心没肺的活一次。


    楼梯间传来声音，不疾不徐，脚步轻缓，不需要刻意辨认就能听出脚步的主人。


    斯蒂芬妮求助般地向着楼梯的方向望去，直到看见女巫的长袍衣角，才松口气，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


    “别对他生气。”埃莉诺抬起手，地面上散落的糖果翩翩起舞回到糖果碗里。


    只有一颗例外，落在了埃莉诺的掌心，被她放进斯蒂芬妮的手心：“尝尝？”


    斯蒂芬妮迟疑着剥开糖纸。


    糖果很好吃，醇厚的牛奶味道，夹杂丝丝苹果与肉桂的甜香。


    “奥米本人并不是这种性格。”埃莉诺的目光停留在画像上。


    “不是吗？”斯蒂芬妮歪过头，她一直以为魔法界的画像是AI留影的高阶版本。


    只要输入足够的数据，就能换来完善的虚拟人格。


    巫师界应该进军普通人社会，靠着虚拟情人大赚一笔。


    埃莉诺又出手勾起糖果放在自己嘴里，呼出带着甜蜜苹果清香的气息：“随着巫师本人灌入的记忆不同，还有刻意训练的自我学习，画像的个性可能会与本人产生些不同。”


    “我个人怀疑，奥米给我制作这幅画像时，想了太多关于邓肯的事情。”


    “谁是邓肯？”斯蒂芬妮疑惑。


    埃莉诺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发，脸上笑容很温柔。


    然后她‘咻’的一声没了。


    真的是‘咻’的一声，幻影显形，还能看见她墨绿色袍子在空气中扭曲成团。


    走得比蝙蝠侠还干脆。


    哎？


    斯蒂芬妮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埃莉诺也在伦敦留了个女巫灯之类的东西，随亮随到？


    下一刻，刚才还好整以暇，旁边有椅子却偏偏坐在地上的盲人少年突然猛地跳起来。


    声音昂扬顿挫，包含激情，慷慨陈词，不拘一格，气势磅礴，字正腔圆，滔滔不绝：


    “邓肯·霍布豪斯是我平生仅见，不，霍格沃茨有史以来的最大懦夫。”


    “一朝懦夫，终身懦夫！”


    “你能相信吗？他居然害怕蒲绒绒，他就活该被叫邓绒绒，我都替他感到尴尬。”


    “他应该感谢分院帽将他分到了拉文克劳而不是赫奇帕奇，否则他恐怕听到自己学院的名字都会害怕到瑟瑟发抖。”


    斯蒂芬妮：“……”


    邓肯·霍布豪斯！你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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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杰森将正往他怀里钻的猫狸子扯出来。


    抬起手臂，一只蓝色的绝音鸟扑棱棱地落在他的小臂上，整理自己的羽毛。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这些神奇动物，没想到它们还记得自己，甚至从栖息房间钻出来找他。


    正好，自己需要绝音鸟的羽毛。


    就在杰森想要伸出手看看这只绝音鸟有没有要掉落的羽毛时，斯蒂芬妮狼狈地逃窜而来。


    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决斗。


    杰森放飞那只绝音鸟：“你不是在下面练习魔咒吗？”


    “奥米尼斯——”斯蒂芬妮心有余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知道了。”斯蒂芬妮还没想好措辞，杰森就打断了她，直截了当：“你提了哪个名字？D开头的那个，还是T开头的那个？”


    “邓肯——”斯蒂芬妮委屈死了：“而且是埃莉诺提的。”


    但话锋一转，斯蒂芬妮又有些好奇：“T开头的是谁？”


    “你不知道不是更好吗？”杰森捡起绝音鸟给他留下的羽毛，又将猫狸子赶走。


    斯蒂芬妮眯起眼睛，蝙蝠家族无论什么秘密都闭口不谈。


    然后一股脑倒进一台蝙蝠电脑里面建档案，并且所有人都有接触权限。


    隐秘，优雅，充满分享美德与智械危机。


    她早晚会找到杰森·陶德蝙蝠电脑.魔法ver


    猫狸子油光水滑，毛茸茸的尾巴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拧身进了一扇门。


    门打开的功夫，毛茸茸的圆球咕噜噜滚出来，一路到了斯蒂芬妮脚边。


    那生物看起来像是装了两个可爱大眼睛的蒲公英球，毛发蓬松柔顺，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发出嘤嘤声音。


    斯蒂芬妮下意识地把那生物抱起来，实心的，但不沉，老老实实让她抱着，乖得很。


    “这是什么？”斯蒂芬妮爱不释手。


    杰森道：“蒲绒绒，你应该已经听过了。”


    “……”斯蒂芬妮和毛绒团子对视，团子往她脸上蹭。


    像是个在商店能买15刀，在迪士尼纪念品店能卖159.99刀的毛绒公仔。


    邓肯，那你确实是有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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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躲在楼上是不行的，斯蒂芬妮还要下楼练习魔咒。


    毛团子治愈了她的心情，让她有决心去面对奥米尼斯的画像。


    蹑手蹑脚地下楼，斯蒂芬妮走到玄关，小屋的大门突然敞开。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和自己的前老板对视了。


    斯蒂芬妮：……


    一瞬间，仿佛穿越回了几年前。那时她刚偷偷查了点情报，结果下一秒就在后巷被蝙蝠侠拎了后衣领。


    她试图拯救这个局面，语气干巴巴地问：“呃……那只三头犬……”


    ——没咬你吗？


    布鲁斯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日的冷静：“噜噜认识我。”


    ……斯蒂芬妮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噜噜这个名字从布鲁斯嘴里面念出来比较荒谬，


    还是地狱三头犬的名字是噜噜比较荒谬。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她的幻觉。


    斯蒂芬妮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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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埃莉诺很喜欢给自己的东西起名字。”


    布鲁斯径直走进小屋，在沙发上落座，才似是不经意地道：“是我起的。”


    斯蒂芬妮：“？”


    布鲁斯镇定地挪开自己的视线。


    ……蝙蝠侠也不想承认自己五岁的时候给狗起名字的品味是在噜噜和泡泡之间摇摆不定。


    但是很绝望，他要是不说的话，下一秒奥米尼斯就会说。


    奥米尼斯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我记得那时你还想叫它‘咕噜咕噜’，说‘这样它在赶人时听起来比较有气势’。”


    布鲁斯咬着后槽牙：“见到你很高兴，奥米尼斯。”


    他就知道不应该接受埃莉诺的邀请。


    在他小时候，他经常来这座魔法屋。


    那个时候埃莉诺还不会往韦恩庄园里面插违建。


    只是她的房间里面有一面镜子，只要牵着她的手，就能来到另一个世界。


    会说话的画像，形态各异的动物，烘烤饼干的家养小精灵，吃了会喷火或者漂浮的糖块，


    还有……可以让母亲鼓掌微笑的魔法道具，让父亲啧啧称奇的古书收藏，


    以及——


    “报时！孤身一人的泥巴种茶歇时间！”


    这个混蛋报时器。


    木头布谷鸟在房间里面盘旋，小嘴就像抹了毒：“哎呀呀，麻瓜娇气包回来了！”


    布鲁斯表情木然地计算怎么用蝙蝠镖能将这玩意一击毙命。


    “报时！报时！麻瓜娇气包重归之时！”


    “快给他准备毛毯与零食，不然娇气包被紫角兽吓得哭不停，布谷布谷！咕噜咕噜！哭不停！”


    布鲁斯：……一个五岁的小孩被紫角兽吓哭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正常！


    他捏着椅子的把手，上面的碎花都快印他手上了，布鲁斯才憋出来一句：“这么多年，埃莉诺还没有把它处理掉吗？”


    奥米尼斯侧过头，语调轻柔：“I thought you could see it.”*


    布鲁斯一时说不清分辨不出来这句话到底是奥米尼斯在阴阳怪气，还是单纯在叙述事实。


    韦恩大宅里面，真的有阿尔弗雷德一个英国人就够了。


    不过奥米尼斯也问过这个问题，埃莉诺表示自己曾经试过寄卖，但没成功。


    俗称，砸手里了。


    布鲁斯看了一眼还在上空盘旋、咕哝着“咕噜咕噜”的布谷鸟。


    有提克在的地方，阿卡姆那些精神病都像正常人。


    甚至当年他第一次听见小丑那些疯言疯语，也只是微微一笑：


    呵，不过是提克玩剩下的版本。


    蝙蝠侠，一个每天在外四处留情，半夜也不回家的超级工作狂。


    在这一刻，他都有点想念自己温暖的韦恩大宅。


    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改天再来，埃莉诺闲庭信步地走进房间，手中魔杖一点。


    原本温馨的沙发与拥挤的装饰飞快向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正中央铺着碎花桌布的圆桌，以及围绕在旁边的碎花布艺椅，上面贴心地放着抱枕。


    “泥巴……”提克大笑着朝着埃莉诺飞去，埃莉诺侧身，手中的魔杖展露无遗。


    提克猛地一个刹车，硬是平行向后猛飞，以布谷之躯，做蜂鸟之事，堪称进化奇迹。


    “我美丽的女士，请享受您温馨的茶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