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盔甲，杰森的脸色臭得赛过腌海雀佐蓝纹奶酪鲱鱼罐头夹心饼干。


    虽然提姆觉得还是达米安看起来的更臭点。


    达米安现在已经能够自己健全地站着，他怒焰涛涛，旁边的迪克看了他半天，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加个披风。


    用来给孩子擦鼻涕眼泪和嘴巴，可能是蝙蝠侠披风的隐藏用法之一。


    盔甲全部倒下，不远处的书柜上面一本书闪闪发光，杰森的魔杖向后拉动，那本书嗖一声飞到他们面前，漂浮在空中不动了。


    “门钥匙，一起摸它。”


    按理来说，杰森刚才一个人干掉了一堆魔法盔甲，普通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质疑他的。


    可这里没人是普通人，而且他们都能干掉一堆魔法盔甲，只是费点力气，没有人承认杰森在魔法上的权威。


    迪克率先发问，连珠炮一样：“等等，你确定这东西安全吗？”毕竟他们刚才摸了个门钥匙，就跑到这里来了。


    “会不会是埃莉诺出了什么事情？”


    杰森看着迪克一张一合的嘴，在脑子里面回忆自己学过的恶咒，没办法，魔法瘾上来了，可是却又想不起来这个时候应该用点什么。


    有点后悔自己这两年怠惰了，没好好钻研魔咒书，能让人闭嘴的咒语是什么来着？


    ——钻心剜骨？阿瓦达索命？


    提姆也看起来有很多问题，达米安也一样，所有人都喜欢将情况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杰森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他们家人还有个臭毛病：一旦自己掌握了秘密，嘴巴会突然被混凝土密封。


    更重要的是，杰森现在没心情和这些人交流，迪克也就算了，这两个小的是自己死皮赖脸找上门的——就和他们加入这个家庭的方式一样。


    他很直接地伸手过去摸门钥匙，其他三个人爱摸不摸。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危险，等他找到埃莉诺，再过来捞他们。


    其他人反应很快，都跟着他一起伸手，四只手同时抓在一本书上，看起来像是校园青春纯爱剧里，那一场在图书馆里的不期而遇。


    还是很好的NP。


    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再次传来，这一次达米安因为姿势正确，坚强而健康地直立在地面。


    眼前的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才他们在的那个大厅，墙壁地板都是坚硬的石头材质，灯光是冷色调，光耀明亮，可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便是深渊般的黑。


    其实和蝙蝠洞有点像，他们中大部分也觉得那里应该是地下，颇有些熟悉。


    可新到的地方差点没闪瞎他们眼，独栋的二层楼小别墅，别看面积不大，左一个尖顶，右一个烟筒，挤得满满当当，门廊和窗户框都雕花雕得不留缝隙，抬眼一看，二楼阳台那里的雕花罗马柱也是工艺繁复，精雕细琢。


    顶在阴沉沉的天空之下，涂着绚烂红色油漆的房子实在是打眼得紧。


    杰森走过去，也不敲门，手一推门就开了，熟门熟路。


    在哥谭混得几个人没见过这种路不拾遗，家不闭户的风格，觉得这一定是个陷阱，都小心翼翼地手按在武器上面跟着杰森走。


    进了屋子，他们觉得屋子外面的装饰还是保守了些。


    房间里面也是负担不小，地面上铺着织满花纹的彩色地毯，像叠了几层的秋日落叶，色彩驳杂，踩上去柔软舒适。


    到了墙壁，银绿相间的小碎花墙纸一路延伸而上，屋子像是包裹在一层礼物包装纸里。


    壁炉里面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响，明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前面那两把带着厚重绒面垫子的雕花木椅。


    远道而来的现代美国佬们接受不了这种装修风格的审美。


    达米安倒是觉得还好，毕竟他一半血统在中东，虽然刺客联盟的配置不会搞得太华丽，但是中东的一些审美还是占了他半拉身子。


    提姆闭了闭眼，才继续接受这里的信息量，墙壁上挂了几幅人物画像，杰森正在冲着其中一副画像点头。


    “好久不见，欧奈夫人。”


    提姆看过去，画像里面是个黑人女性，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露出来的内衬则是红色。


    她也正冲着杰森微笑：“好久不见，杰森。”


    “现在我明白你从哪染上跟自己家具说话的毛病了。”提姆在他旁边小声道。


    “真高兴你终于开始了解我了，小红。”杰森斜睨他一眼：“我不像你，我早就知道你那套往别人安全屋里放监听器的毛病是从哪学来的了。”


    “德雷克喜欢监听与跟踪别人是他天生骨子里面的问题。”达米安在旁边为自己家族名声辩护：“他和父亲学习只是为他的行为增添了点正当性。”


    “伙计们——”迪克一只手推一个，让两个人拉开距离：“在你们跳到下一步之前，我要提醒你，我们在埃莉诺的家里。”


    他抬头看向杰森：“埃莉诺呢？”


    楼梯在此刻传来脚步声，众人循声看去。


    按照房间装修的风格，提姆推断房间的主人会是个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女巫，虽然不至于走路颤颤巍巍又白发苍苍，但是最起码也应该是个中年妇人。


    但对方却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起来比迪克还要小上几岁，一头茂密的红发像是一簇蓬勃的火焰。


    “埃莉诺。”杰森迎上去。


    红发女巫冲着他微笑：“杰森，我的弟子，好久不见。”


    “说真的？”杰森摊开双手，抬头望着距离他还有几个台阶的埃莉诺：“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子，你这个招呼也太敷衍了，难道不考虑加几个形容词吗？”


    “友情提示：最喜欢的？最棒的？非常思念的？”


    埃莉诺笑道：“好吧，杰森，我最喜欢的，又非常思念的弟子。”


    杰森勉强满意：“还行，但最棒的呢？”


    “你已经收到你的最新成绩了。”她的视线转动，到了迪克的身上：“迪克，对吧？这么久没见，又长大了。”


    提姆狐疑，就是他们五六年没见，迪克之前也二十多了吧？


    他目光在迪克背影上转了一圈。


    ………是哪还能长大？


    迪克走过去，想回应埃莉诺的问候，但杰森声音怒气冲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埃莉诺！”


    提到这事他就冒火：“我刚才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干掉了十来个守护盔甲，你就给我个A？A？！”


    “A很糟糕吗？”迪克想起来刚才在半空中炸开的烟花，和那个明晃晃的A字。


    当然糟糕，埃莉诺的评分和他们美国学校的ABCD不一样，而是一套巫师的评分。


    这个A是acceptable的A，属于擦边飞过，距离不合格也就是一步之遥。


    能够把人打翻是不够的，还要打得更漂亮，更省力。作为蝙蝠家族的一员，谁不会偷偷摸摸磨炼自己的作战技巧？


    大家都卷卷的。


    芭芭拉就曾经和他开玩笑说，她怀疑迪克·格雷森只要战略性失误一次就会罚自己做一百个深蹲。


    天地良心，芭芭拉只是对迪克身材做出评价，而杰森却信以为真，曾经有段时间战略性失误一次就罚自己做一百个卧推。


    在这样一个成长环境下，战斗实践居然低分飘过，对杰森来说，acceptable是不可接受的。


    “你对咒术的处理不够熟练，飞来咒可以接火焰熊熊；盔甲护身后应该用昏昏倒地反击。”埃莉诺面对杰森的质问表情平和：“而且你还带了帮手。”


    “我又没叫他们出手！”大蓝小红耽误他进步，他就知道带上他们不会有好事。


    “按理来说你连A都拿不到，但是你用了霹雳爆炸，我最喜欢的诅咒，所以我觉得你的分数可以往上提一提。”埃莉诺的声音就像是所有仁慈的大学教授，随口扯个理由拯救低分飞过地学生。


    伸出手，在杰森脑袋上温柔地呼噜了两把，埃莉诺从斗篷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盒子：“没事的，下一次一定会更好。”


    她又递了另一个盒子给迪克，笑意不减：“你也有。”


    “这两位是……？”


    迪克向着埃莉诺介绍了他们两个，埃莉诺保持着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也一人递了一个。提姆接过来，包装平平无奇，如所有糖果盒。他拆开盒子，掏出一只巧克力做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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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还掉出来一张卡片，上面画了个老人，须发皆白，歪鼻子上面戴了一副半月形镜片，老人冲着他眨眨眼，笑容和蔼。


    卡片的背面写着文字，但提姆没来得及细读，另一只手上的巧克力青蛙双腿一蹬，提姆反应够快，这才没让它跑掉。


    提姆不由怀疑：这东西是吃的，还是？


    ……虽然就算是用的他也想不出来能用在什么地方。


    想了想，他又将那只青蛙给塞进盒子，青蛙很不高兴，但是挣扎没用。


    与他相比，达米安甚至连盒子都没打算接过去，他连手都没打算抬。


    埃莉诺也不多纠缠，缩回手，那只盒子飘在达米安的旁边，起起伏伏。


    “看来恶魔崽也到了有飞行小搭档的年龄了。”杰森在旁边幸灾乐祸。


    迪克：“？”


    达米安冷哼一声，武士刀出鞘，打算将那个糖果盒推远。但刚抽出来，那无坚不摧的长刀的金属刀身扭动，围着刀鞘上下起伏跳起性感钢管舞。


    下一秒，长刀已经变成一条泛着金属光泽的绿鳞小蛇，蹲在刀柄上和达米安大眼瞪小眼。


    杰森拍着大腿在旁边笑得无比猖狂。


    达米安反手将蛇安置在旁边的茶几上，而刀柄冲着杰森的脸飞去。


    杰森头一偏，轻松躲过，只带起几根发丝，翻出来魔杖，手腕一抖一挥：“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刀柄被魔力包裹，在进一步产生破坏前，被送回了达米安怀里。


    被戳中没有飞行搭档的迪克心很痛，决定放任杰森与达米安在那边掐架，反正闹大了有埃莉诺把人吊起来：“好久不见，埃莉诺，最近还好吗？”


    “没什么可抱怨。”埃莉诺走下台阶，从旁边的茶几上端起一只冒着热气的镶金边粉碎花白瓷茶杯，还指指剩下的茶杯：“你们自便。”


    提姆明明记得那茶几上刚才还光秃秃的，根本没有那一整套茶具和点心碟子。


    不过她是个女巫，那就很正常，他们都这样。


    “你们来英国干什么呢？观光？任务？还是准备来一次小小的家族寻根之旅？”


    思虑再三，迪克觉得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是布鲁斯……”


    迪克边说边观察埃莉诺的表情，见她面色平和，正打算接着说下去，埃莉诺声音温柔地打断他：“布鲁斯，有趣……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在阿尔弗雷德身边长大的日日夜夜告诉他，这个语调不是很妙。


    英国人，平平无奇的短句中，藏着大大的阴阳怪气。


    “让我想想，”埃莉诺将茶杯放在茶托上，发出轻响：“理查德·格雷森。”


    迪克捏着杰森肩膀将他平移挪到自己面前，用成熟的交际舞技巧跳出最没兄弟情的舞步：“等等，埃莉诺，友情提示，他才是你的弟子。”


    “……非常成熟，理查德·格雷森。” 被当成盾牌的杰森语气冷酷， “非常符合你平日里装出来的老大哥派头。”


    对，他想起来那个恶咒了，就是钻心剜骨。


    “你说的，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埃莉诺摩挲着杯沿，注意力都在那一杯鲜亮的红色茶汤里，语调轻飘飘的：“任性妄为，不知好歹，性格讨厌的小混蛋吧？”


    她话音落下，壁炉中的木柴不明原因地烧得更响，火花爆裂的脆响频繁，似要将空间里的氧气卷走大半。


    杰森和达米安两个人停止了争执，提姆抬起头，敏锐地发现欧奈夫人不见了，墙壁上只剩下个空荡荡的画像框。


    他将手按在自己的腰带上，目光半点不离中央的红发女巫，当她终于将手中茶杯放下时，提姆心跳随着瓷器碰撞桌面的声音漏跳了一拍。


    “他中了诅咒。”杰森打破了沉默，声音突兀：“只有两天活头了。”


    壁炉中的火不再气势汹汹地跳跃，房间内的氛围随之一变，迪克怕埃莉诺不信，打算多加一些筹码。


    就在他打算开口时，眼前一花，空间扭曲，如同巨大花朵瞬间开启又须臾闭合。


    空气里发出咻的声音，迪克发现，埃莉诺消失了——就像是她从未出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