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醒来，先感受到无法忽视的强烈视线。


    睁眼，猛地对上一双明眸，奥奇坎瞬间金眸紧缩，竖瞳显露。认出熟悉的太阳眸，神色缓和。


    “终于醒了啊，睡得怎么样，做梦了吗？”


    “没有。”


    奥奇坎照常避开他的神色，回应道。心中疑惑不定，为何他一大早钻进自己的帐篷里。


    希巴拉克托着下巴，点点头，也没有要解释的，似乎只是为了确定他睡得不错，接着钻出了帐篷。


    留奥奇坎暗自松一口气，还好穿着衣服。


    不过，自己居然毫无觉察希巴拉克进来的动静——这很不正常。


    奥奇坎向来五感敏锐，往日早晨第一声鸟鸣，阿霍布最早醒来后在营地外锻炼的脚步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越来越多了。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召集这些翼龙。该不会是昨天……”


    伊葵的声音传来。


    “幸好昨天那只巨大的金焰翼龙不在其中，她恐怕更想去找那位不知名的女士。但愿这些翼龙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


    听见外头的说话声，大家都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奥奇坎暂时将其他的放在一边，打起精神，不想拖大家时间。


    换好衣服，一出去听见希巴拉克催促道：


    “我们得快点儿离开这里。快看天上，有不少翼龙飞聚集在一起。”


    奥奇坎闻言仰头，在树木遮挡留下一小片的空隙中，偶尔能见到黑影快速掠过。若不是这林中完全没有鸟兽，还会以为是盘旋的凶禽。


    阿霍布乐观：“放心好了。林中都是树木，就算它们想做什么也无法施展开。”


    四人走了一会儿，见天上的翼龙只多不少，一群各色的翼龙只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似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休息时，阿霍布三两下爬上树，观察跟在头顶的这群翼龙。体型有大有小，羽毛颜色深浅不一，最大的展开翅膀不过三尺，最小的翅膀上柔软得的绒毛还未蜕换，还是幼龙。


    “原来是群杂色的翼龙，亏我还担心是群难以应付的家伙。”


    阿霍布对着树下三人招手，呼道：“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朋友们。要是胆敢袭击我们，一定会让它们领教我阿霍布吹箭的厉害。我一人即可应付。”


    奥奇坎听他如此说，觉得还是和昨天见到危险的翼龙脱不了干系。翼龙最为记仇，惹上它们可就麻烦了。


    忽地，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掠过来，速度极快，冲着阿霍布而来。


    速度太快，众人只能见到一道黑色的残影，还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它冲向阿霍布。


    岂料阿霍布恰好脚下一滑，从高高的树上坠落，正好躲开了黑影的袭击。


    偷袭不成，黑色翼龙躲开迎面的树木，毫不留恋，冲上天空。


    “哎呦喂！快松开，勒死我了……”


    奥奇坎趁刚才，一把抓住阿霍布的领子，将人救下，不至于头朝下摔个倒栽甜甜花。


    “咳咳！真是阴险，搞突袭。”


    阿霍布缓过来，盯着被枝叶完全遮挡的天空，道：“这群家伙，知道正面干不过我们，所以要偷袭。真不知道我们怎么惹到了它们！”


    “这儿是金焰翼龙的领地。它们是在驱赶我们。”奥奇坎道。


    “那，那也不该等我们走到森林腹地才来。”


    阿霍布愤愤不平。


    众人已走到了森林腹地，就算现在转头回去也得好几日才能走出去。


    希巴拉克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别无办法，我们先警惕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杀害翼龙为好。”


    听了这话，阿霍布头一个不乐意，道：“不好不好。刚刚你也看见了，那黑色翼龙爪子有多锋利，完全是冲着我的门面来的。要是没躲开，后果不堪设想。”


    奥奇坎虽没说不，但也是不赞成的意思：“我们若只是躲闪，只会换得变本加厉的袭击。龙这种生物，最会恃强凌弱。”


    “你们两个先别冲动。现在我们可是在人家领地里，若是真的把金焰翼龙惹急了，一口大火喷过来。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伊葵劝道。


    希巴拉克点头道：“是这个道理。特拉洛坎的首领也是翼龙，我们还是不要在人家部落附近附近惹上翼龙为好。”


    阿霍布挠头，道：“说的也是。那龙母可不简单，传信的羽毛比人还大。真不敢想，她的本体得有多大。”


    “好。”


    阿霍布说起的羽毛，是几人在离开纳茨卡延之前收到的。上头说是邀请希巴拉克及其伙伴前往特拉洛坎。


    当时几人猜了又猜，不明白龙母有何目的。最后以希巴拉克一句“管她什么目的，就去看看”结束。


    奥奇坎后来听说，当时觉得希巴拉克大胆无畏。万一那龙母心怀恶念，岂不是自寻死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希巴拉克很可能是想拉拢这位“龙母”。


    深知龙的本性，奥奇坎自然知晓希巴拉克这天真的想法不可能实现。那龙母不杀了希巴拉克都是万幸，更不可能说帮助他屠杀龙族君王。


    接下来的日子，那群翼龙依然锲而不舍地追着四人。它们数量众多，轮番守候，可苦了四人。一边赶路，一边还要防备来自天空中的突袭。


    甚至连夜晚也不得安稳。不过幸好一路有惊无险。


    距离森林边缘越来越近，还有那高山也在眼前。


    一日，阿霍布在树上远眺，惊呼道：“快来看，快来看！高山上有房子，很可能有人类居住！”


    “嗯。”


    三人不为所动，兴致缺缺。


    只因前两日伊葵用锻火手搓了个“眺远镜”，能将远处细微之物看得一清二楚。几人见了此物都啧啧称赞，伊葵不愧是纳茨卡延最出色的锻造师。


    阿霍布见了妹妹的本事，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对这个新奇的玩意儿爱不释手，找到机会就要自告奋勇爬上树，声称为大家“查探情报”。


    伊葵制造此物的本意，还是因为见到他从树上跌落，险些受伤，好让大家站在地上也能探查天上的状况。


    阿霍布有两次惊呼，见到了神秘的黑色巨物在天空，引得三人紧张不已。最后才发现，一次是透明的宝石薄片上沾了个泥点，另一次是爬上了一只小虫，虚惊两场。


    见众人兴趣缺缺，阿霍布在树上又叫道：“伊葵，你快来瞧！我看到有人，一定有人类在这类生活。希巴拉克！奥奇坎！你们来看啊！这次是真的。”


    “哥哥小声点儿，快下来吧。等会儿引来翼龙就不好了。”


    伊葵在下面苦口婆心劝道。


    其余两人完全不看这里，阿霍布无奈，爬下来对两人诚恳道：“是真的！我检查过了，镜片上很干净没有异物。近十多个房子，都在那座山的山崖上。”


    “瞧瞧头顶吧。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这么多翼龙，轮番来驱赶我们四个。你觉得它们能容忍有人类住在自己巢穴附近吗？”


    “哎，这次是真的！别不信啊。”


    希巴拉克见他执着，仰头看了附近，暂时没有翼龙来。无奈道：“好好好，我上去看。”


    两下爬上去，希巴拉克站稳，甚至能听到头顶上方翅膀扇动的声音。默默叹气，这些翼龙，看来是非要将他们赶出森林才罢休。


    “西南方向！在往南方偏一点！往山顶上看。”


    才把眺远镜放在眼前，便听阿霍布在树下指示。


    按他所说，希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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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克果真见到山崖那处平地上，有房子聚集在一起，还隐隐能看到有人类、有翼龙在一起生活。


    “看吧！就连希巴拉克也见到了，一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希巴拉克看了好一会儿，转头来，向底下二人点头。


    “快下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得奥奇坎大喊，随手在地上摸到石块，立即朝着希巴拉克所在的方向掷去。


    嗷一声惨叫，一只粉色的翼龙直直落在几人脚边。


    这只翼龙仗着体型小，就躲在附近的树上以枝叶作为遮挡，几人全然不觉。


    伊葵道：“一直跟着我们，藏在树上，就等着偷袭呢。”


    也许是几天来，没有袭击到四人，翼龙们不甘心，换了战略。


    小翼龙扑腾着身体，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还活着。折了只翅膀。”阿霍布上前查看，咦了一声，“还是个小家伙，身上柔软的绒毛还没有完全换掉。”


    奥奇坎抽刀，冷酷道：“先解决了它。”


    饶是阿霍布，也不由得一惊，这还是个未满一岁的小龙。不过，又想到它居然有胆子来袭击他们，还是杀掉为好。


    “先别动。”


    希巴拉克按住奥奇坎的手，


    “我说过了，尽量别杀。”


    “它差点儿抓瞎你的眼睛！”奥奇坎不服气，“要不是我打掉了它，你肯定会受伤的。”


    希巴拉克没有见到那时的情景，奥奇坎可是亲眼所见。这小龙猛窜出来，看似个头小，爪子可是锋利无比，直直地对着希巴拉克的眼睛。


    “是，我知道。但这不是多亏你嘛，有你在我才没有受伤。”希巴拉克尝试安抚他的情绪，按下他手中利刃。


    见希巴拉克不以为意的态度，奥奇坎急躁不已，必须得让他明白翼龙这种生物最记仇。


    “再不给这群翼龙一点儿颜色瞧，还真要以为我们不敢。等出了森林，他们一齐飞扑过来——”


    “好了。奥奇，冷静点儿吧。我没受伤，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希巴拉克蹲下，轻轻按住小龙，对伊葵道：“帮我拿些绷带过来。它的骨头断了，要是养不好，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再飞上天空了。”


    小翼龙似乎能听懂希巴拉克的话，眼睛里聚集起液体，好不可怜。


    然后希巴拉克给小龙缠好翅膀，固定住，还找了些人类用的药粉给它敷上。小龙痛苦呜呜，嗷累了才睡过去。


    直到晚上，奥奇坎一言不发，沉默听他们讨论山崖上的人类。


    伊葵说出自己的猜测：“该不会像纳茨卡延一样，那些翼龙亲近人类，甘愿做人类的龙伙伴？”


    “不可能。所有关于翼龙的记载都写道，它们向往自由与天空，痛恨拘束，是最高傲的龙，不会轻易屈从，更别说是连翅膀都没有的人类。”


    阿霍布临走前，在大祭司哪儿打探到的消息，终于派上了用场，正是洋洋得意。


    其他人的目光投来，阿霍布连忙道：“哎，可别不信啊。虽然我平时不怎么读书，可这是大祭司亲口告诉我的。”


    “没有不信。我只是……”希巴拉克声音低了，注意到奥奇坎盯这燃素灯发呆，把话题抛给他。


    “奥奇，你怎么看？”


    奥奇坎道：“我听说，早年人类反抗龙族之前，有的龙将人类当成宠物圈养，以猎杀人类取乐。”


    在人类部族长大的孩子，从小都听过英雄的故事。故事里的英雄，将饱受龙族迫害的人类拯救出来，带领他们建立部族。关于人类如何受到迫害的描述，和英雄如何拯救大家的方式一样多。


    此言一出，三人沉默。


    “只是个猜测而已。我累了，先去休息。”